諸界第一因 第1104節(jié)
“他的大勢,已成了!” “這是?” 鐵影一眼掃過,虎軀不由得一震,眼底涌起莫大的驚駭:新歷十八年冬,西北王出水云關(guān),旬日破七殺王城,再兩月破天狼八部…… 天狼,國滅! …… …… 塞外的風(fēng)波,終是隨著諸多翎鷹飛渡,飄向五湖四海。 當(dāng)連西北邸報上都刊登之時,縱是遙在千山萬水之外的東越道、平西道,乃至于海外諸島的諸多大勢力,也都早已知曉了塞外的巨大風(fēng)波。 “人盡敵國,人盡敵國!” 上等的信筏化作齏粉,被風(fēng)吹散,薛地龍立身高臺之上,神情明滅不定:“這,就是變數(shù)嗎?” 這一剎那,薛地龍的腦海都是一片空白,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無與倫比的大恐怖。 這恐怖,不止是來自于楊獄本身,更來自于…… “白山黑水地,北斗七殺高……黑山,黑山,這老妖怎么可能會死?!” 玄鐵打造的圍欄,被他捏成泥漿,薛地龍只覺這夜風(fēng)冷的刺骨。 習(xí)得觀星術(shù)以來,他也不是沒有過看走眼的時候,可卻從未遇到過如此巨大的紕漏! 早在七十余年前,他神通晉升的那一剎,他已看到了數(shù)百年后的未來一角。 看到了氣運(yùn)匯聚之地,于七殺山巔閃耀光芒的北斗星辰。 他當(dāng)然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正因如此,縱然是他埋在邊關(guān)的諸多的暗子都被拔掉,他心中也無什么憂慮。 相反,楊獄越強(qiáng),就越有可能抵御那位將在數(shù)百年后登臨絕巔的黑山老妖……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 “你怎么能死?怎么能!” 薛地龍猛然轉(zhuǎn)身,夜色之中,欽天監(jiān)主莫行空疾步而來,身如鬼魅:“大人!于長生,逃走了!” “嗯?!” 薛地龍眸光一寒,按耐不住的抬手一掌,將其打翻在地:“那老家伙已是垂死之身,你竟也看守不???!” “噗!” 莫行空大口咳血:“大人,是有十都主暗中出手,暗中盯梢的高手,幾乎同時被殺,包括兩尊大宗師……” 說話之時,莫行空心中也不禁泛起涼意。 這幾年,眼前這位大人,越發(fā)的喜怒無常了,如今,竟然對他出手…… “起來吧……” 一出手,薛地龍就察覺到了不對,他的精神,似乎變得越來越暴戾。 ‘是那祭壇……’薛地龍心頭一沉,正欲安撫之時,突然轉(zhuǎn)身,望向城門之處。 黎明之前,夜色正是最深之時,而此刻,一道清亮如水的光芒,卻從城外騰起,流入了城門之中,其光不算熾烈,城池內(nèi)外,卻是瞬間為之一白! 而那城頭之上守夜的士兵,卻毫無反應(yīng),似乎全然看不到那比之月色更為明亮的,刀光! “天罡刀氣!” 薛地龍眸光一瞇。 一襲白衣已是從刀光之中邁出,其人身材昂藏,面色英武,兩行白眉入了同樣發(fā)白的鬢角。 夜色之中,他按刀緩行,抬眸間,眸光似電般照亮夜空:“宋某如約而至,還請國師不吝賜教!” 第842章 拓印完成,吐氣成兵! 二十年生息修養(yǎng),西北道百業(yè)興旺,縱然禁酒令仍未有絲毫松懈,諸城區(qū)之內(nèi)的酒樓卻是絲毫不少,反而更多。 聚緣閣,是近幾年才開的新酒樓,地垂東城區(qū)一角,距離城內(nèi)八大街道頗遠(yuǎn),雖然占地極大,但地段著實(shí)不好。 但其生意,卻是真真極好,此刻不到午時,卻已座無虛席,不止樓上雅座,大廳也是人滿為患。 而此刻,數(shù)百酒客落座,酒樓之內(nèi)卻無任何雜音,所有人都在看著大廳之內(nèi)的高臺。 “卻說那龍淵衛(wèi)并一眾江湖高手沖入地宮,肅清魔魅!” “這龍淵衛(wèi)中都是何許人也?那可是龍淵三道二十七府,百萬軍中的精銳,個頂個是尸山血海中殺出來的兇神! 只見他們彼此列陣,那是刀光如林,劍氣如海,直殺的昏天黑地!” …… 高臺之上,一說書先生持折扇而立,只見他發(fā)絲花白,面容清癯,聲音卻是洪亮,抑揚(yáng)頓挫,配合著屏風(fēng)之后的口技者,使得一眾酒客神情變換,時而擔(dān)憂,時而舒緩。 “……突然,地宮深處,傳來大喝,猶如鬼哭神嚎也似,直驚得一眾好漢兩股戰(zhàn)戰(zhàn),立足不穩(wěn)! 那龍淵衛(wèi)統(tǒng)領(lǐng)打眼一瞧,心頭也是一個激靈,那旱魃女啊,身高三丈也多,腰有八尺圍圓,八臂三首,簡直是猙獰兇惡已極??!” 啪! 醒木適時敲打,那說書先生微微一笑,持折扇躬身:“太陽當(dāng)空,午時到,小老兒就不打擾諸位客官用膳,欲聽后事,還請明日早來!” 說話間,說書先生已是下了高臺。 一眾酒客或是高呼鼓掌,或是贊嘆連連,有人聽得興起,想要起身就被身旁同伴拉住。 “不想活了?這位爺可是與王爺相交于微末之時的好友,惡了他……” 那同伴低聲呵斥,見引來那位先生的目光,頓時起身,奉上散碎銀兩,點(diǎn)頭哈腰的退去。 “慢走。” 掂量著碎銀,李二一笑容滿面,他吃了大半輩子說書的飯,哪里會在乎這點(diǎn)冒犯? 抱拳相送,笑呵呵上了六樓,他今日提前結(jié)束說書,自不是已經(jīng)盡興,而是,楊獄來了。 六樓雅間,楊獄臨窗而坐,俯瞰著滿城風(fēng)華,心中寧靜。 兩世為人,他所見過的繁華,遠(yuǎn)不是此刻的西北城能比,但這卻是他二十年的心血所在。 也是他,留在這個世界的痕跡。 呼呼—似有微風(fēng)自窗口而入,吹動心弦,楊獄眸光開合,隱隱間,察覺到了源自于魂靈深處的波動。 武圣先于十都,對于道果的壓迫,是全面性的,不止是神通的滯澀,還有法則之海的不便。 這些年,他入法則之海的次數(shù)不少,可若非老爺子有一條伴生的船只,他能夠停留的時間,不足原本之十一。 這不是法則之海在排斥他,也不是他的持戒法出現(xiàn)動搖,而是他的‘份量’變重了。 依著他這些年切身體驗(yàn)所得出的模糊結(jié)論來說,那就是,十都為清,武圣為濁…… “什么時候回來的?” 李二一自門口探出頭來,瞧見只有楊獄一人,頓時放松許多,老實(shí)不客氣的一屁股坐下,開始吃喝。 “剛回來,還未回府。” 楊獄回了一句,拿起碗筷,與他一同吃飯。 每次外出奔波,他回來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尋處酒樓吃飯,而多半時候,是和李二一一起。 他的朋友,很少,如今還說得來的,反而只剩了這小老頭。 “別太累了?!?/br> 李二一為他倒了一杯茶。 “累嗎……” 茶葉的苦澀在舌尖綻開,楊獄輕吐一口濁氣:“人無遠(yuǎn)慮必有近憂,有些事,我若不盡早去做,日后會更麻煩……” “位高權(quán)重,也不快活啊?!?/br> 李二一微微感嘆。 或許是被前些年的經(jīng)歷嚇怕了,他這些年幾乎沒有出過城,就連住,也都住在王府之內(nèi)。 不過,他并未求取一官半職,仍是每日奔波往返于各個酒樓,說書,聽書,或者喝喝茶水之類。 “你,老了?!?/br> 楊獄突然開口。 “你我相識都四十年了,焉能不老?” 摸了摸花白的胡須,再看看容貌如常的楊獄,小老頭頗有些艷羨與感嘆:“你還是這模樣……” “都四十年了嗎?” 楊獄有些默然。 歲月在他不經(jīng)意間溜走了,他這些年,奔波往返,鮮少有空閑的時候,對于歲月,確實(shí)十分不敏感。 今日瞧見李二一滿頭花白,方才驚覺,已是四十年過去了…… 【壽元:89/112】 武圣也罷,十都主也好,其壽元不會長過尋常人,只是,不會因病而亡,多能活至天年。 唯有活至九耀,才能向天奪命…… “可惜了,老夫天賦太差,習(xí)武不成,仙路也不暢快,或許哪天,就老死了……” 吃飽喝足,李二一剔著牙感嘆。 “那一天,還早。” 楊獄也放下碗筷,只是莫名的緊迫在他心頭升起。 李二一也已九十,而老爺子、婆婆,今年卻是要雙雙破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