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第一因 第1018節(jié)
望著那于風(fēng)中低吼的白犬,他心中一驚,這頭白犬他當(dāng)然熟悉,卻沒想到,它居然如此之強(qiáng)橫。 以他大宗師之身,竟然也察覺到了危險…… “驅(qū)離!” “驅(qū)離!” “驅(qū)離!” 小小的院落之中,氣浪呼嘯,諸般法壇林立,秦姒身著白衣,發(fā)帶束著長發(fā),于諸般法壇之中不住游走,踏罡步斗。 這一剎那,唯有寥寥幾人可以察覺,盤踞在西北王府之內(nèi)的氣運(yùn),都在向她涌動、加持。 未成十都,神通幾無可能晉升三重,而這五年之內(nèi),她嘗試了幾乎所有的辦法,法則之海七日一去,卻仍然沒有能夠?qū)さ妹鼒D,更遑論完成儀式了。 但隨著神通精進(jìn),對于自身位階圖的不斷掌握,她隱隱間,尋到了破局之法。 ‘青鳥借運(yùn),以騰飛!’腦海之中,似有青色翎羽招展,一只高潔青鳥于霧氣之中舒展羽翼,發(fā)出一聲聲鳴叫。 “驅(qū)離!” 白衣舞動之間,秦姒額頭汗珠不住滑落,她卻恍若未知,雙手起伏,如蝴蝶穿云,一次次的拍出神通。 一次、兩次…… 十次、二十次…… 前后或許不足盞茶時間,整個王府后院似乎都已被墨色籠罩之時,秦姒方才罷手。 她身形后退,每退一步,則有一座法壇爆碎,連退九步,九座法壇隨之破碎,化作漫天齏粉,被神通驅(qū)離,彌漫在墨色之外。 而她自己,則陡然停步,在最后一座法壇之前停步,雙手相合,十指撐開,結(jié)出蓮花般的手印。 引領(lǐng)著她一次次催發(fā),卻不曾流溢、外散的九十九次神通催發(fā)之力,印在了,盤坐于法壇之上,氣息衰竭,血rou枯干,好似干尸也似,內(nèi)斂了所有精氣神的楊獄的,眉心之上! 轟! 轟! 轟隆隆! 氣血?dú)w于內(nèi),神意歸于冥冥,絕對的沉寂之中,似有聲聲雷霆響徹,驚醒了楊獄沉寂多時的靈智。 嗡! 神意歸體之剎那,楊獄只覺如墜汪洋,如被怒潮淹沒,好似暴雨天的怒海中的一葉扁舟,隨時可以傾覆。 這不是水,也不是海。 而是滾滾奔流,似江河湖海般遼闊的精氣血海! 這是,那憐生老母數(shù)千年修持之底蘊(yùn)! 漫長歲月累積的底蘊(yùn),足可令古往今來任何宗師、大宗師為之驚嘆駭然。 足可讓任何武圣望洋興嘆。 小舟也不是舟,而是楊獄二十載修持之底蘊(yùn),兩者之間,差距大若鴻溝,可彼此仍在同一層級,彼此碰撞,消磨著五年里,楊獄內(nèi)斂之氣血精神,就在與這樣可怖的底蘊(yùn)對抗,且是,無時無刻! 這是難以想象的困難與磨礪。 五年過去,他精氣神從艦船般大,化作一葉扁舟,氣血爆降,精純卻也遠(yuǎn)遠(yuǎn)勝過曾經(jīng)。 “是時候了……” 若有若無的雷聲,自虛無之中快速奔來,楊獄側(cè)耳傾聽了剎那,終是睜開了眼。 扁舟之上,霧氣朦朧,那是西北王的氣運(yùn)匯聚,在抵抗著,鎮(zhèn)壓著精氣血海的侵襲。 而在他睜開眼的剎那,這霧氣主動消散開來,繼而,那代表著他精氣神匯聚的,金色扁舟也被怒潮淹沒。 借助那滾滾雷音,反向侵襲血海! 二十年修持,終歸比之他人百載修持差了幾分厚重,以往多次與武圣交手,也都印證了這一點(diǎn)。 這兩年,他在創(chuàng)功,亦是在等待,等待今日。 正是要,化害為益,以這憐生老嫗三千年修持之精氣神血海,鑄就他自己的,武道根基! 嘩啦啦— 潮汐澎湃,血海沸騰。 如被激怒的活人一般,似有靈智的血海,感受到了強(qiáng)大的威脅,也爆發(fā)出了從未有過的驚天巨浪。 于外,楊獄盤坐的法壇在不住的震顫呻吟,甚至于開裂,他干枯的身軀在不住的充盈著,驚濤拍岸般的氣血奔流之聲,幾乎透體而出。 似要震碎他的血脈筋骨,卻被沒入體內(nèi)的神通氣機(jī),一次次的摧毀、碾滅。 轟! 虛無之中,雷聲降臨于血海之上。 青光如瀑,似天刀墜落,撕裂血海,一道,兩道,三道…… 似是許久,也可能只有一剎。 好似無邊的精氣血海,已被上百道縱橫交錯的青光割裂開來,分成大小不一的無數(shù)塊。 與此同時,楊獄也終于暴起,燦金色血?dú)鉂L滾翻涌,似騰淵之龍,撲殺著沸騰的血浪。 完整的血海,他只能勉力對抗,幾無反向浸染的可能,可在秦姒的神通之下,裂開的血海,卻無法與他對抗。 很快,燦金之色,就反向壓過了血海,一塊,兩塊,三塊…… 碰撞、燃燒、消融著…… 外在,秦姒的面色蒼白如紙,好似精氣神一波被全部抽走,七竅都有血色流淌出來。 但她卻反而松了口氣。 眼前,楊獄干枯的身軀,漸漸充盈,滾滾血?dú)饣魍o比的生機(jī),讓他重返巔峰。 甚至于,層層攀升…… “呼!” “吸!” 未多久,后院的墨色漸漸消散,被驅(qū)散的光線伴隨著滾滾氣浪回返,吹起大片的灰塵。 與之同時響起的,是自王府后院傳出來的悠長呼吸。 這氣血漫長到了一個極點(diǎn),呼氣之時,勁風(fēng)呼嘯,吹得滿院草木‘嘩嘩’作響,吸氣之時,氣流迅猛回返,好似海中大浪潮汐,蔚為壯觀。 “這是……” 看著身前越發(fā)緊張的白犬,余景心中一動,后退數(shù)步,翻上屋檐,遙遙望去。 只見得墨色退去之后,燦燦金色從無到有,自弱而強(qiáng),最早只在小院之中流淌,未多久,已如狼煙般筆直升天,縱然是墨色退后,懸空再現(xiàn)之大日光芒,也無法遮掩。 “嗷嗚!” 突然,白犬發(fā)出威脅的低吼,渾身毛發(fā)似鋼針般倒豎起來,它死死的看向城南,感受到了巨大的危險。 余景反應(yīng)何其之快,循之望去,瞳孔也不由一縮,有人的目光,穿透了重重屋舍與墻壁,隔著半座城,看向此間,眼神冰冷而漠然,猶如端坐云端的天神在俯瞰人間。 …… …… 氣運(yùn)加身,秦姒堪比三重級的神通之力,其威幾已可動天象,其勢外泄,所影響的不止是王府內(nèi)外。 便是距離數(shù)條大街之外,也被陡起的狂風(fēng)吹的風(fēng)沙走石,一派風(fēng)雨欲來之象。 甚至于,相隔小半座城池,比鄰民居的一座酒樓中,都有人察覺到了異樣。 “青鳥借運(yùn)以騰飛,這小女娃子倒是好氣魄……” 不大的酒樓,已被整個包下,三層靠窗處,一躺在搖椅上上,衣著華貴的老者微微抬頭。 這是個看起來年歲就極大的道人,他身著上好錦緞制成的道袍,白玉道冠下,梳理整齊的須發(fā)皆白。 淡淡的看了一眼,他也不由贊嘆:“那小子,倒是好福氣。可惜,他是斷子絕孫相,反而耽誤了人家姑娘……” 三樓內(nèi),有十?dāng)?shù)人陪同,但只有老者一人躺坐著,聽他說話,其他人不由得望向窗外。 可西北城高樓林立,三層高低,哪有可能俯瞰全城,一時不由茫然。 “師尊,您說的,是那位西北王?” 只有其中一年級稍小的俊秀女弟子,像是猜到了什么:“師尊好似很關(guān)注這位西北王?前些年,你好似還特意為他卜了一卦,不過,您說他斷子絕孫……” 這女弟子十分的活躍,說著捂住嘴,小心翼翼的四下看了看,小模樣嬌俏客人,看的一眾師兄弟眼神都有些發(fā)熱。 “就你聰明。” 老道寵溺笑笑。 一伸手,將她拉入懷中,俯下身,就是長長一吻,直將她吻的渾身發(fā)軟,面色潮紅,方才松開:“小嘴也甜—”“師尊—”女弟子嬌嗔一聲,捂著臉貼在他懷里。 “何止他斷子絕孫呢?古往今來的神通主,又有幾個有子嗣留下的?” 老道微微一嘆,有些傷感。 他幼時學(xué)道,中年入世,到得如今,已有百十年了,不提魚水之歡,單紅顏知己,已不止幾十。 可至今,也仍無子嗣。 這,當(dāng)然不是他的問題,而是道果的問題。 除卻極少見的,神通本身就和子嗣有關(guān)的神通主,絕大多數(shù)的神通主,都無法誕下子嗣…… “???” 三樓內(nèi),一眾弟子都是首次聽說這種說法,面面相覷,不知想些什么。 “不要想太多了,你們有一個算一個,可都沒有道果之緣,這輩子,多子多孫談不上,血脈傳承個幾百年,自然是沒有問題……” 似是瞧出一眾年輕弟子的忐忑,老道不由安慰了一句:“放心,為師會代你們照料一二,咱們師徒一場,總不至于讓你們血脈斷絕……” “……” “……” 看著須發(fā)皆白,年近三甲子的寒月散人,一眾嘴邊還有絨毛的弟子全都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