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第一因 第1009節(jié)
而讓他心生悸動的,是這映身,是他根據(jù)張玄霸所傳,于這三年嘗試中初步凝成的。 按理說,這世上根本沒有第二個人會…… 可眼前這…… ‘難道,這映身之法,早已有人開辟出來了?’“久違的一切……” 金佛駐足于大宴之前,一眾參宴的賓客,已沒幾個還坐得住,紛紛起身,如臨大敵。 “猶記得三千年前,武道方生,習(xí)者寥寥,縱然陸某親自傳授,能夠?qū)W會者,也不過寥寥……” 金佛高大,垂眸注視亦似俯瞰。 他的聲音低沉而厚重,與宴之人無論身在何處,皆可聞聽。 自恃‘神行’,陸青亭并未后退,他凝神感知,越是感知,心中就越發(fā)驚詫與震動。 那金佛的氣息太過無缺與完滿,而更為可怖的,是其眼神。 一雙雕刻出來假眼珠,注視到自己之時,竟流漏出贊賞與慈愛的目光…… 什么鬼東西? “陸某?” 壓下心中驚詫,楊獄冷笑:“怎么,你真是陸沉?” 金色的面孔上,有著僵硬的笑容:“不是如何,是又如何?” “那,姑且算你是。” 楊獄踱至大堂前,凝神感知著金佛,突然一笑:“苦苦掙扎,不死不活的滋味,如何?” “實話說,滋味不好?!?/br> 金佛竟是嘆了口氣,語氣中首次有著波動:“活不可怕,死也不可怕,不死不活,實乃天下第一等的痛苦……” “看來,你活下來,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通幽之下,眼前盡是燦燦金光,楊獄一發(fā)而收,卻是什么都未看到。 但他也不意外,此人敢在此刻現(xiàn)身,必也是有備而來。 只是…… “不必試探,有疑惑,不妨直接詢問,陸某雖是不得以藏身暗處,可自問也是堂皇正大之人,事無不可對人言……” 金佛,在微笑。 “陸沉?這,這金佛,是陸沉?!” “陸沉,他,他竟然也活著?!怎么可能?他……” “三千年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先是那老妖婆,接著又是這陸沉?難不成,當年漢皇,是真?zhèn)€見過這些人,才萌生追尋長生之念?” …… 兩人的交談并未刻意壓低,自是被一眾人聽到,一時間,不由得嘩然一片。 陸沉,絕不是個陌生的名字,尤其是對于今日參宴的一眾人來說。 世間任何習(xí)武之輩,少有不知陸沉之名。 可這個名字,出現(xiàn)在今日,就顯得有些過于驚悚與震怖。 “這些老家伙,怎么這么能活?” 望著那金佛的背影,陸青亭只覺頭皮發(fā)麻。 定陽城一戰(zhàn)才幾年,竟然又有這般老怪物出世? 還是陸沉…… 那可是有史記載的第一尊武圣,被無數(shù)人稱之為‘武道之祖’蓋世強人。 “陸沉……” 五龍生眸光微凝,猛然看向府門之外,門外,未離去的程一元也在看向他。 兩人不約而同的想起那自己不久前拒絕的‘人仙之基’…… 難道說…… “是嗎?” 金佛的話,楊獄自不會相信,可此刻,他的確沒有察覺到絲毫的敵意與惡意。 “你說,你是陸沉?” 楊獄不回,那頭,啟道光的眸光卻是有些定格,看著那金佛腳下似有似無的影子,他的眼神變得危險:“你,這又是什么武功?” “你說,這影子?” 金佛果然知無不言,他輕輕抬手,那淺淺的影子就迅速延伸、拉長,更在眾目睽睽之下,化作一口鳳翅鎦金镋:“這,是兵器!” 轟! 整座前院的大地都好發(fā)出一聲轟鳴。 “是你!” 氣血翻涌,殺意如潮,啟道光眼神泛紅,卻生生按耐了下來:“老頭子當年只身前往塞外之前,曾將鳳翅鎦金镋留給慕清流,那時,我還以為他是要防備那老妖婆,如今看來……” “是我?!?/br> 意料之外的干脆,金佛微笑,絲毫未有掩飾,更無被人詰問的不悅,反而有著被勾起回憶的淡淡懷念:“玄霸啊,他的確是很好的后輩,可惜,他對于老夫的誤會太深,非要防備老夫,否則,窮盡其力,就不會只斬掉‘姜女’千載修持了,也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淡淡的惆悵,從渾厚的聲音之中流溢出來,無聲無息之間,一眾人就似被其感染了,陣陣酸澀涌上心頭。 更有甚者,竟不自覺的留下淚水…… “老匹夫!” 一聲怒吼打破了彌漫的惆悵,啟道光陡然起身,一伸手,卸下的方天畫戟已被攥在手中,戟指金佛,他殺意如潮:“鬼祟之輩,還老頭子命來!” 轟??! 啟道光陡然暴起,其勢極兇,極烈,一步之差,林道人未能攔下,可他這一戟也仍是沒有斬出去。 “讓開!” 冷冷的看了一眼身前癆病鬼也似的楊獄,啟道光鋼牙緊咬:“今個你大婚,我不想和你動手……” “我不攔你,你又能如何?不說你打不過,便是勉強打得過,咱們一起與這么一個金疙瘩同歸于盡?” 輕咳一聲,攔下了暴怒的啟道光,楊獄轉(zhuǎn)身,深情幽冷:“這般情況下,你都不敢親身到來,楊某著實太高看了你……” 看著金佛,楊獄心中忌憚。 這疑似陸沉之人,委實小心到了極點,此刻,自己身中舍身印,重傷到了極點,且經(jīng)歷一場大戰(zhàn),可說跌到了有史以來的最低谷。 可他,仍未真身前來。 這樣的人,不得不讓他心中忌憚…… “你的敵意很深,不過,你著實誤會了陸某……” 聽得此言,金佛不怒不喜,只是嘆了口氣,正色道:“你身后那小兄弟,也誤會了老夫。這些年來,老夫著實沒有殺過任何一個活人,玄霸他疑心太重,卻不知,陸某對他只有敬佩與愛惜,實無半分加害之意。 遠的不說,那失傳多年的兵形勢,可也是老夫傳給他的,便是他晉升武圣,也未必沒有……” “你放屁!” 啟道光氣的面皮一抖,差點就又暴起。 “呵—”按住啟道光發(fā)顫的手臂,楊獄冷笑:“這么說,你還是個大大的好人?” “陸某這些年,半睡半醒,不死不活,其實能做的,十分有限,而做的最多的,也只是將已經(jīng)失傳的武功,傳授給當世最適合的武者……” 金佛掰著手指頭,念叨著一個個名字。 除卻張玄霸之外,還有著一個個耳熟能詳,或是當世,或是已做古,甚至,還有在場之人。 “兩年前,將七劫劍法的最后一式給我的,是你……” 陸青亭面色一變。 “不必擔憂,老夫這一生,做過許多錯事,但唯獨‘武’之一字,不會有絲毫的褻瀆……” 看了一眼滿眼戒備的陸青亭,金佛平靜道:“那一式劍法,是老夫于邋遢的劍法基礎(chǔ)上推演而出的,極盡而巔的大成之劍……” “如此說來,你可真是個大大的好人呢?!?/br> 顧輕衣走出人群,滿臉敬佩,她端著一碗水酒,就那么走向了金佛,淺淺下拜:“這杯酒,小女子代我家?guī)煹?,敬先生……?/br> “孟婆湯,誰又敢喝呢?” 金佛一笑,道破了顧輕衣的心思,轉(zhuǎn)而看向已徐徐按刀的楊獄:“你以為陸某此來是要為難于你?其實不然,陸某此來,的確是為祝賀而來……” 祝賀? 在場眾人面面相覷,楊獄也不由擰起了眉頭,他也的確沒有感受到絲毫的惡意與殺意。 只是…… “祝賀?楊某與你似乎沒有什么交情吧?” “交情,或許沒有。但你的確幫了老夫很多,若無你,老夫此刻或許還出不來呢?!?/br> 深深的看了一眼楊獄,也不在意后者的疑惑與驚詫,他微微抬手,一本似還帶著墨色的書卷,已飄向了楊獄:“秦人陸沉,謹以這兩本書,祝楊小友,新婚大喜……” “???” 不只是楊獄,包括林道人、五龍生、啟道光在內(nèi)的所有人,皆是皺眉,驚疑不定。 這,真是來祝賀的? 可…… 話音飄蕩之間,金佛重重落地,氣息消散,其人已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在大堂之前。 而楊獄的眉頭,則在看到那兩本書的剎那,深深擰起:“天意,四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