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第一因 第995節(jié)
楊獄沒有隱瞞,將前因后果盡數(shù)說了出來。 定陽城那一戰(zhàn),時至如今,他思及仍覺兇險萬分,那老妖婆的實力強橫到匪夷所思。 能勝,卻有幾分僥幸。 “三千年歲月更迭,即便是頭豬,成就也不會差到哪里,遑論她那樣的天縱奇才……” 似被勾起的往事,真言道人微微一嘆:“道術(shù)不比武功,武道至武圣路已至盡頭,再往前,難以摸索,可道術(shù)卻并非如此…… 你能勝,著實有幾分僥幸?!?/br> 他對那老嫗知之甚詳,自然更知道楊獄簡短的幾句話的背后,是何等驚心動魄的廝殺。 “不錯。” 楊獄點頭。 十二品,有著世間極限之說,自古而今三千年,似乎也并無明確證明誰人的武功、道術(shù)超過了十二品。 可即便同為十二品,上乘道術(shù)也往往比之上乘武功要強橫一籌,更何況,道術(shù)還有互補疊加之能。 不同類的道術(shù)互補、疊加之下,往往能爆發(fā)出超乎尋常道術(shù)極限的威力。 一如那老嫗最后催發(fā)的十二門道術(shù)。 若非靈炁不足以支撐,那一瞬間,他血rou都要被蒸發(fā),玄鐵骨架,也承受不住。 “好在,她雖涉獵武道,卻并不如何瞧得上武功,三千年修持自然遠遠超過當世任何武圣,卻也未有質(zhì)變,否則……” 繞著楊獄轉(zhuǎn)了一圈,真言道人眉頭舒緩:“你的體魄之強,不遜當年的張玄霸,倒可勉力抗衡,只待小姒神通晉升……” 他對憐生老母十分熟悉,把握的也十分準確。 “一道三州之地,億萬人匯聚之大運,小姒完成儀式自無問題,或許,還能趁機點燃命圖也未可知,屆時,未必不能驅(qū)逐這舍身印,甚至,化害為益……” “也只能如此?!?/br> 楊獄說著悶哼一聲,嘴角溢血。 兩年過去,體內(nèi)無時無刻不在碰撞的撕裂痛楚,他也漸漸習慣,可時不時,仍是難以壓制,氣血翻騰。 “相比之下,反而是你未成十都,先晉武圣,對你的影響更大……” 說話間,這老道不由嘆氣:“那時候,你還未成大宗師,距離還遠,老道卻是忘了告誡你……” “世事總是難以盡如人意,既然選了,晚輩自知其利弊,更不會后悔?!?/br> 楊獄卻十分平靜。 “這幾年,你倒是變化不小,這份心態(tài),倒是讓老道想起了當年的張玄霸?!?/br> 真言道人有些贊賞。 沒有人天生就處變不驚,看著如今閃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楊獄,他心中也不免有幾分波瀾。 “真人謬贊了,晚輩如何與趙王爺相比?” 交談間,楊獄也未停下調(diào)息的動作,此刻一口濁氣吐出,他蒼白的臉上,有了一分血色:“古老相傳,武圣成,則十都難成之根源,在于武圣成就,如位階晉升,而一體難以容納雙位階……” 這些日子,楊獄療傷、修持之余,也在思忖這個問題,而身處其中,他自然比之任何人都要感觸更深。 如今,他已然確定,‘先成武圣、則十都難成’這一說法的來源。 就是因為武圣成就,幾乎相當于他煉化了另外的位階。 這一點,從他身懷的三大道果越來越不活潑就可見一斑。 “不錯?!?/br> 聽他這么說,真言道人不由皺眉:“你莫非要舍棄這身武功?不成的,除非你將一身武功根基盡廢了去,否則,根本不成。 更何況,從未有人如此試過,若你廢去武功,十都仍無法成就呢?” “二十載苦苦修持,幾百幾千次血戰(zhàn)才錘煉出的這身武功,我怎么會舍棄?” 楊獄起身,于昏暗的房間中踱著步,在真言道人面前,他十分坦誠,說出自己的打算。 “化身?!” 老道聞言不由錯愕:“化身乃是神通之術(shù),只有極罕見的位階才有,你莫非身懷此類神通?” “說化身,不太準確,但,大差不差吧……” 擦去嘴角溢出的鮮血,楊獄慢慢說著,心思則經(jīng)由真氣流轉(zhuǎn),再度回到xue竅之內(nèi)。 絲絲縷縷的霧氣中,七竅石猴沉浮不定。 這,不僅僅是一具無覺無思的天產(chǎn)石猴,更是他選擇的‘蛻身’映照物。 它,正可暫時承載自身的武道! “你,可有把握?” 靜靜的聽完楊獄的打算,饒是真言道人這般心境,也不由得有些心驚rou跳:“你武圣已成,武道根基與命相連,一個不好,可連鬼都做不成……” “自然不會莽撞行事。” 楊獄知曉他心中的擔憂。 但他自然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有著暴食之鼎在,他大可在食譜之內(nèi)嘗試,直至有萬全把握。 “得細細琢磨,萬萬不可cao之過急……” 真言道人警告著。 “晚輩明白。” 楊獄點頭,推開門。 此刻,夜幕已然退去,晨輝破曉,一輪紅日于云海之中升騰而起:“算算時間,客人們,也該到了?!?/br> 第762章 蛇鼠兩端,要不得! 呼呼— 晨輝破曉,大日東升。 一夜沉寂過去,西北道城又自煥發(fā)了生機。 “老夫都記不起有多久未見過如此喧囂人氣了……” 牽馬徐行,跨過門洞,望著阡陌縱橫的大街上那涌動的人潮,魏正先也不免心頭泛起漣漪。 十年里,天災人禍頻發(fā),大風雪之下,不知出了多少強梁盜匪,縱是青州大城,也無當年熱鬧。 緩行于街道之上,詢問著各種問題,余涼的收獲不小:“一路來,西北道各處州府氣象已非當年,怪不得楊兄要稱王建制……” “他或許要出西北了……” 輕撫著馬鬃,魏正先若有所思。 稱王建制,以民間的說法,即是從蛟化龍的第一步。 無制不可成事。 唯有體制建立,才可廣納賢良,才能集運成事。 打天下,從來不是一家一姓可以做到,楊獄能攻下西北,其強橫武力自然是重中之重。 可坐穩(wěn)西北一道三州二十九府之地,那自然少不得萬象山的諸多弟子。 龍淵城中的二十余年,王牧之廣招弟子,即便能用者是十之一二,卻也足夠維持西北了。 可也僅此而已。 楊獄若要出西北,稱王建制這一步,是自然而然,也是不能不走。 打天下所需的人才之多,不是一家一姓可以培養(yǎng)出來,即便這六七年里楊獄廣開蒙學,改革學堂,也難以短時間見成效。 “一步慢,步步慢,爭先自是應有之意,只是,恐他為人做了嫁衣啊……” 余涼點點頭,卻并不如何看好。 如今之楊獄,看似如日中天,定陽城一戰(zhàn)之后,更隱隱有了天下第一的名頭,此刻稱王西北,似乎大有橫推天下,定鼎山河之勢,可他卻能從看到背后的內(nèi)憂外患。 塞外風波醞釀,七殺王統(tǒng)合天狼八部虎視眈眈,大離軍神黎淵于梵如一身隕之后暴起,攝政一方。 西北道地處邊關(guān),必是首當其沖。 且因其名聲太盛,大明境內(nèi)的幾路反王,乃至于朝廷都在針對,禁商只是其一。 一旦塞外變動,很難說不會被數(shù)面夾擊。 這是外患,而內(nèi)憂,同樣劇烈。 前后七年,楊獄已徹底掃滅了西北道內(nèi)的大小士族,一時間使得西北政通人和。 可卻也真?zhèn)€惡了天下士族之心。 以至于這些年,他聲名鵲起,來西北道投效之人數(shù)不勝數(shù),可竟無任何士族前來投效,反而原本一些并未被清算的大小家族,也都卷了細軟逃走。 “他,過于獨了?!?/br> 余涼搖頭:“縱然是當年的張元燭,也是先合士族,得國之后再行整頓,他這般做派,實是為禍深遠……” “余先生所說不差,只是……” 他的話,魏正先表示贊同,只是,看著人潮涌動的街頭,眸光卻不由閃爍:“看起來,似乎還不錯?” “大將軍?” 余涼微微錯愕,魏正先已是加快腳步:“一別多年,老夫也想看看,這小子到底有何等進步,承不承得起天下第一這個名頭……” 西北王府一如既往,楊獄進駐之后,并未動一磚一石。 魏正先不疾不徐,隨口詢問著一些事情,作陪的余景一一解答。 幾人交談間,進得前廳。 一塊塊精美石板鋪徹于地,繁復的花紋組成蛟龍模樣,寬厚的廳墻之上,是大家潑墨所書的萬里江山圖。 張氏十脈,多喜萬里江山圖,這個傳承由來已久,最初可追溯到大明太祖張元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