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第一因 第936節(jié)
這些年,他隔三岔五都會來祭拜一下王佛寶,時而酒醉還會灑下些淚。 若非楊獄點破,自己某日酒后抱頭痛哭時,這玩意突然跳出來,怕是真要遭…… “燒了,也好。” 楊獄微微一嘆。 即便有著自家活寶匯聚靈炁,可此刻黑山的靈炁,也還遠無法與碧水寒潭圖內(nèi)相比。 這種情況下,居然不到十年就差點養(yǎng)出上千頭尸僵,若未來真?zhèn)€天變…… 熊熊火光,足足燒了五天四夜。 立于火海之外,楊獄靜心感知著最后一頭尸僵被燒成灰燼,而他的心頭,也泛起一聲渾厚的嗡鳴。 嗡— 混洞無垠的星空再現(xiàn)于心頭,幽暗之中有光芒大盛,命圖的震動,已近極限。 又一次,楊獄感知到了煉化位階的契機,只是…… “還差一點……” 微微閉目,感知著命圖,楊獄心中喃喃。 早在達摩悟道圖中,他已然察覺到了自己煉化位階的契機,只是,極道魁星之位階,需集天、地魁星之長,此刻,他尚缺了地魁之神通。 而此刻,隨著命圖的劇烈波動,他于冥冥之間,察覺到了,地魁道果的波動…… …… …… “他,就這么放我們走了?” 回望身后,風雪之中的黑山城,已幾乎看不到了,只有nongnong的黑煙沖霄。 于家一眾高手面面相覷,都有些不可思議。 斬首刀之名,在神都乃至于萬龍道也是赫赫有名,諸多事跡傳播很廣。 在他們的認知中,這是個冷戾兇狠,做事不擇手段,動輒斬首、凌遲的兇人。 此次犯在他手里,包括于六在內(nèi),都已然做好了大出血的準備,誰料他只是問了些問題,就擺手放他們離去。 “咱們本就未得罪他,無冤無仇,難不成還能強留我等?” 距離遠了,幾個年輕高手話語不免就硬了幾分。 “閉嘴!” 冷眼掃過幾個堂兄弟,于六心中厭煩,他是真不想帶著這群不成器的兄弟。 “傳言到底不是無因……” 于管家松了口氣,看向于六:“六爺,雖不知那楊獄為何放我等離開,但此人武功太高,太過危險,咱們還是趁早離開的好……” 沒有回答,回望那濃煙滾滾的小城,于六皺眉沉吟。 “六爺,之前那楊獄喚你獨自交談,你……” 見他這模樣,于管家心頭‘咯噔’一聲,有些不詳?shù)念A感。 “他只問了關(guān)于神都,天變,以及咱家老祖宗的一些事跡,都算不得什么隱秘……” 于六有些心不在焉。 “只是這些?” 于管家有些詫異,他還以為那人之所以放他們走,是于六私下與其達成了什么交易。 “南叔,你覺得,天變意味著什么?” 聽得于六的突然發(fā)問,于管家微微一怔,這問題,他還真沒想過…… “六爺問這個是?” “也沒什么,只是突然間覺得,老祖宗所看到的東西,未必就是真的,畢竟那是……” 于六神情微妙而鄭重:“千萬年未有之變局!” 第726章 山、海! …… …… “千萬年未有之變局啊……” 寒風獵獵,吹動那一角蟒袍,高樓之巔,薛地龍負手而立,遙望雪夜。 大風卷著大雪,夜空之中群星黯淡,幾不可見。 但在他的眼中,夜空之中群星閃爍,交織著重重光華,似在演算著什么。 “今歲冬,定安亂起,憐生教推舉青州人李闖為王,聚攏亂兵,占領諸州府……” “宋天刀孤身出嶺南,輕舟一葉游走群山大川,諸門派景從,嶺南安上書求援……” “迷天教關(guān)七疑似突破武圣,領教中左右護法,攻城略地……” “乾坤洞極為活躍,諸多使者游走于眾勢力之間,乾坤洞主也曾現(xiàn)身,不過,尚不知其身份……” “陛,先皇遭劫后,徐文紀執(zhí)掌神策軍,于云州之地,與天狼大軍鏖戰(zhàn)多次……” “楊獄孤身離了西北,回返黑山,諸勢力都有遣人與之聯(lián)絡,不過,其座下蒼鷹遁速太快,目前無人可追上……” “關(guān)外……” …… 一干文士躬身匯報著天下各大勢力的動向。 “宋天刀、關(guān)七、乾坤洞、楊獄……” 咀嚼著諸多名字,薛地龍似有所覺,擺擺手,讓諸多文士退下。 “咳咳—” 這時,有虛弱的咳嗽聲,自高足九千九百階的臺階下傳來,幾個筋骨強健的力士,抬著竹輦緩步而上。 “薛大人,看到了什么?” 竹輦上,是老的不成樣子的于長生,這位神都的奇人,大明的首富,睜開渾濁的老眼,望著寒風之中的當朝首輔。 “蒼茫大地,龍蛇起陸,虛空之下,潮汐漸顯,群山之中,靈炁匯聚,天變,將至啊……” 輕抖袖袍,薛地龍回過身來,幽沉的眸子之中映照出竹輦上那似命不久矣的老者:“對或不對,還請于老指摘?!?/br> 自從流積山那無間幻境之中走出,當世他所看不透的寥寥無幾,而其中,就包括了這行將就木的老家伙。 看上去,其人似已風燭殘年,命不久矣,但他卻不信。 因為,七八十年前,此人,就已然是這幅模樣了…… “差不離吧。” 竹輦落下,幾個力士躬身退下,留下高樓于兩人。 “差不離,也就是說,還是有差的地方……” 半靠著欄桿,薛地龍饒有興致:“于老不妨說說,差在何處?” “世人都在期待天變,殊不知,天變早已到來……” 竹輦上,于長生仰看夜空,眸光晦暗:“可惜,萬類比之天地,微塵而已,百載于人,半生,于天地,微毫而已……” 三千年,漫長而又短暫。 其漫長,足可讓王朝更迭數(shù)十次,其短暫,不足以讓天地變換顏色。 “也對……” 聽出其人聲音之中的悵然,薛地龍微微點頭,也有感慨:“三千年前的秦末,陸沉于海外仙島尋得道果、仙跡,曾言大世將至,可一晃三千年過去,似也變化也不太大……” “非也,非也?!?/br> 于長生搖頭:“不過是身在此山中,難見真面目罷了。薛大人生在此世,早已習慣,可對于三千年前的古人來說,今世,已可算大世了……” “于老似比薛某看到的更多……” 深深的看了一眼于長生,薛地龍于寒風中踱步,負手:“卻不知,于老可看得清自己?” “行將就木的老家伙,看清如何,看不清又能如何呢?” 于長生長長一嘆:“薛大人氣運鼎盛,如日中天,著眼天下,也無幾人可比,又何必盯著老夫?” “于老過慮了。” 薛地龍笑笑:“今夜請于老前來,不過是隨意聊聊罷了……” 兩人的交談,不咸不淡,各有試探,也都有克制。 臺階下,又有腳步聲傳來,莫行空端著棋盤上來,恭敬放下,退居一旁。 “空談未免乏味,于老可愿與薛某對弈一局?” 說話間,棋盤已然擺放整齊。 “故所愿爾……” 重重咳了數(shù)聲,于長生只得強撐著起身,如此微小的動作,在這寒風里,他已然出了一身大汗。 薛地龍靜靜的看著他,片刻后,也不謙讓,抬手落子。 “落子天元……” 于長生啞然搖頭,隨之落子:“韜光養(yǎng)晦幾十載,薛大人終是壓抑不住自己的鋒芒了……” 他的聲音平淡,心中也無波瀾。 薛地龍是個什么樣的人,他早已知曉,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比其人自己,更懂他是個什么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