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第一因 第927節(jié)
于六心頭喃喃。 忍不住取出了貼身藏著的一頁帛書,上面清晰的寫著‘白山黑水’…… 對于自家老祖的話,他自然不會有什么懷疑,只是相比于老祖的話,他更相信自己的神通。 那紫氣…… “難道說,是老祖看錯了?” 于六的心中泛起嘀咕,然后,越想越覺得可能性極大。 一個活了兩百多的老家伙,記錯一件事,也不無可能吧? 心中轉(zhuǎn)著念頭,他推開了身前滿臉驚愕的屬下,足尖一點,已躍上樹梢。 于此處,視線開闊。 環(huán)顧四顧,就見得大風(fēng)吹卷著大雪,為遠(yuǎn)山披上銀裝,白茫茫一片。 一座小城依山而建,四周似乎還有不少的村莊,隱可見縷縷炊煙,煙火氣居然極盛。 “六爺?” 林中,一眾屬下已將散落的活物全部收拾好。 于六回過神來,翻身落地:“留下幾個人照料白鶴,其余人帶上家當(dāng),隨爺走去那城里瞧一瞧?!?/br> 一年又一年,大風(fēng)雪或早或晚,初時黑山城亦是人心惶惶,但久而久之,發(fā)現(xiàn)除卻冷了一些,也無其他影響,似乎也就慢慢習(xí)慣了。 風(fēng)雪中,黑山城井然有序。 沿途都有衙役在清理積雪,一車車的木炭從城中運出,馳向附近的小村莊。 已升任捕頭,且加入六扇門的朱十三帶隊在城外巡邏,年近三十的他,已褪去了稚嫩,唇邊留著一圈胡茬,有了幾分威嚴(yán)。 “狗日的老天爺,真是不給人活路!一年又一年,這雪怎么越來越大?” 清理積雪的衙役叫苦不迭。 這風(fēng)雪太大,這頭還未清理干凈,那頭,就已然又有了厚厚一層。 但不清理,是絕然不行的,大風(fēng)雪來的第一年,沒有防備,七八尺厚的雪,差點把城門都給堵了。 “少廢話,多干活!” 巡邏到此的朱十三一瞪眼:“別那么多抱怨!咱們還只是累點,其他縣城每年凍死、餓死的都不知多少了!” “頭,冷啊!” 那衙役挨了罵也不惱,滿臉苦兮兮:“您老人家換血有成,氣血如牛也似,這點風(fēng)雪自算不得什么,可咱們真是凍的受不住……” 說著,他齜牙咧嘴的伸出手,滿手的凍瘡。 “唉?!?/br> 朱十三也不忍訓(xùn)斥了:“再忍忍,等交班的弟兄來了,回去歇著,喝幾碗熱湯,養(yǎng)一養(yǎng)……” 勤快些,風(fēng)雪到底壓不倒房屋,可氣溫的下降,酷烈的天氣,卻足以讓人崩潰。 被派來清理積雪,巡邏的衙役都是體魄強健的年輕人,可也受不住,城內(nèi)外的老人,真?zhèn)€是門都不能出。 “頭,您也別在意,俺也就是抱怨幾句?!?/br> 見他嘆氣,那衙役擠出笑來:“有土地爺保佑,咱們這幾年可也沒人凍餓而死,得知足不是?” “這賊老天,也不知要凍死多少人……” 朱十三嘆氣轉(zhuǎn)身,不著痕跡的搓了搓手。 他不過堪堪跨入氣血如牛的門檻,血氣有,但稀薄,遠(yuǎn)不足以抵御風(fēng)寒。 他,也冷。 “嗯?” 突然,他神色一緊,按住了冰涼的刀刃:“戒備!” 唰! 一眾衙役反應(yīng)迅速,紛紛按住腰刀,循著朱十三的目光望去,就見得遠(yuǎn)處風(fēng)雪中有著黑點出現(xiàn)。 清理積雪的衙役們也都紛紛放下手里的活,或是回城通知,或是也抖落積雪,按住腰刀。 “頭,好似是過路的行商?” 過了一會兒,有衙役低聲說著,由遠(yuǎn)而近,已可看清,那是一行人背著貨物。 “別說這幾年,往些年,你見過大風(fēng)雪天趕路,連匹騾子都沒有的行商?” 朱十三瞪了他一眼:“去稟告楊老爺子,順便,和縣令說一句……” 匆匆吩咐了幾句,他按著刀后退,與一干衙役、兵卒一起守在城門之前。 黑山城,得天獨厚。 這是這些年里,附近諸多縣城公認(rèn)的。 連年大風(fēng)雪,絕大多數(shù)的縣城不說顆粒無收,卻也大大減產(chǎn),只有黑山城附近,年年大豐收,糧食多到可以賑濟附近村民。 雖然這些年都沒有人敢來鬧事,但終歸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更何況,近幾個月,附近的鄉(xiāng)村、縣城又有了憐生教的人出沒…… “嘶!” 待得遠(yuǎn)處的人走近,不少衙役都倒吸一口涼氣,不少人已不自覺的松開了手中的刀。 這些人,定不是盜賊、馬匪。 原因無他,這群人的衣著,太過華貴了些。 窮人穿麻,富人著錦,蠶絲得來不易,紡織也難,在青州這苦寒之地,從來是價比黃金,非大富之家不可有。 而此刻,這一行人,無論是看起來像是主家的,還是下人,無不著上等錦衣。 尤其是頭前那青年,更是貴氣逼人。 大拇指上的羊脂白玉,泛著比大雪還有吸引人的光澤。 “貴人止步?!?/br> 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一眼突然有些骨頭軟的屬下們,朱十三輕咳一聲,攔住眾人。 “嗯?!” 聽著這拗口的方言,遠(yuǎn)來的于家等人先是一愣,旋即皺眉。 “這位,大人?!?/br> 面色黑沉的管家上前一步,掏出路引,進(jìn)城費:“我等自神都而來,途徑貴城,想要進(jìn)城稍歇……” 朱十三眉頭微緩,卻并不讓開:“我黑山城只允許方圓五百里的百姓進(jìn)出,其他地方來的,即便是手持路引,我等也不招待。” 二十年衙役生涯,他自不是沒有眼力勁的,這行人非富即貴,武功又高,按理說,是如何都不該去攔的。 然而,神都的大人物又怎么會無緣無故的來黑山城這樣的小地方? 且行色匆匆頗有狼狽之色…… 這在他眼中,就是麻煩,就是危機! 當(dāng)然,更重要的是,他的身后不是沒有依仗…… “你!” 一護(hù)衛(wèi)勃然大怒,抬腳就踢,勢大力沉,空氣都發(fā)出沉悶響聲,卻到底沒踹下去。 于管家隨手將其攔住,正想解釋,卻見一干衙役都是冷笑起來,似乎全然無懼也似。 這是…… “諸位都是來自神都的客人,真要硬闖,咱們兄弟自然是攔不住,只是……” 那一腳驚的朱十三眼皮都在跳,但他仍面無懼色:“諸位若想動手硬闖,只怕這后果,諸位也承擔(dān)不起……” “嗯?哈哈哈……” 聽得此言,于家一干青年不由得笑了。 “莫說你這窮鄉(xiāng)僻壤,彈丸之地,縱是皇宮大內(nèi),咱們也不是沒去過!” “不錯!小小捕頭,太也猖狂!” “不錯!本大爺?shù)挂纯?,有什么后果,是我于家承?dān)不起的!” 于六身后,早有人按耐不住了。 被逼出神都,他們心中本就窩火,此刻見得這捕頭如此猖狂,登時火起。 “閉嘴!” 這時,毫無所得的于六回過神來,見此頓時呵斥住幾人。 看了一眼有恃無恐的捕頭,他心中微微一動,拱手道:“家里管教不嚴(yán),讓大人見笑了。實是這路上舟車勞頓,困倦得緊……” 見他不為所動,他又故作好奇:“不知大人剛才雖說的后果是……” “好叫諸位貴人知曉,我黑山城算不得什么,可這小小城池,卻是當(dāng)今西北王……” 朱十三還未開口,身后的衙役已是嘴快說了出來,他一時都來不及阻攔。 也只得按刀等待。 他沒混過江湖,可也知道名號是不能亂報的,但此時,也只得硬著頭皮直視一眾于家的高手。 “西北王,張玄一?” 有青年愣了一下,正欲冷笑,就見得于六以及頭前幾人面色全都變了。 “西北王,楊獄的故居?!” 幾人面面相覷,皆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越大的家族,越是可能出現(xiàn)英杰,同樣,紈绔也不會少,身后那幾人不知,他們?nèi)绾文懿恢?/br> 于家的商會遍布諸道州,怎能不知那位西北王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