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第一因 第925節(jié)
“小和尚,你知什么是道嗎?” “道……” 畫面,在此刻清晰了許多,楊獄凝神去往,就見得斷壁殘垣間,一抹淡淡的佛光托舉下,老僧踏空登天,十指結(jié)出佛印,打向那似如菩薩蓮臺般高不可攀的云霧:“這就是道!” 轟! 畫面一閃而逝,楊獄都不自覺的眉心刺痛,片刻之后,方才聽到似聲音。 沙啞、苦澀。 “這,不是你的武功……” “武道,為本座所開,三千年來一切精髓,亦當歸于本座,又有什么是或者不是?” “武,非你所開……老衲曾于某處幻境中,窺見一遠古宗門的痕跡,其中,已有武道流傳……” 模糊的畫面中,有聲音傳來。 遠古之前的武道? 楊獄不由一怔,他高度凝神,想要聽的更清楚,可惜,仍是模糊不清,分明少了一段。 但也隱隱可以猜測出什么來…… “……這是什么拳?” “信口胡言,也算禪宗大宗師?” “老衲所言,字字為真……” “不知所謂……你引以為傲的禪宗武學,在本座眼里,又算不得什么……此拳,取自后世一小輩,名喚‘霸拳’……” “這一劍……名喚,七劫……” “這一拳,喚天罡……” “這一刀,三陰戮妖……” 短暫的沉默,老僧的聲音斷續(xù),重復:“這不是你的武功……” “海納百川,萬川合流,武道從不是閉門造車……彼輩悟出雛形,吾推演大成,是或不是,算得什么?” “……雛形?陸先生,幻境開啟的那幾次,老衲也曾聽聞,后世有過兩尊無上大宗師……” “……于本座眼中,他們不過是垂髫童子,武功立意或許不差,但遠稱不上大成……” “陸先生,何必騙一孤魂?自古創(chuàng)功,皆以自身意志為根基,這門霸拳,沒有你的意志……” “……你坐井太久,哪知天地高遠?你兩千年生滅苦熬,也極不容易,可惜,孤魂一縷,執(zhí)念一道,到底無法更進一步……” “……武者,可學千百種武功,卻只有一種意志……陸先生,你騙不過……” “是嗎?” 一聲哂笑,無比清晰。 這一剎那,楊獄再次看到了大佛山,看到了佝僂的老僧,以及那云霧間的道臺…… 嗡! 話音至此,光芒已然熾烈到了極點,楊獄已無法看到任何東西,只覺其間佛光普照。 “你那一式武功似是叫做‘現(xiàn)世達摩’?那你且看看,本座以其為基,推演而出的……” “現(xiàn)世如來!” 第718章 誰人橫勇無敵? 嗡— 一步踏出,就是兩重天地。 身后的迷霧之中是不住破碎的幻境,眼前卻是一片陌生的山林。 “神魂入滅在即,都還有心思去維護他人,禪宗祖師,當之無愧……” 北風呼嘯間,似乎又有大雪將至,梵如一立于荒山之巔,似有所感也似。 眼前自然不是他進入仙魔幻境的那一片山林,兩者間,相差足有數(shù)千里之遙,此間,已然是平獨山另一頭。 不問可知,這自然是那位禪宗無上大宗師最后的手筆了。 只是…… 未有施展千里鎖魂追蹤,他踱前幾步,來到一塊巨大的臥牛石前,屈指勾畫,幾個剎那,已然雕刻出一尊神像的雛形。 其坐道臺上,無五官面目,似神似佛。 咔擦— 幾乎是梵如一停下了最后一筆,那石像竟似活過來一般,‘睜開’了眼睛。 梵如一凝神觀望著。 以他武圣絕巔之尊,精神高度集中之下,加之這石像又是親手所刻,自問無有奧妙不被他發(fā)現(xiàn)。 然而,這神像成型的那一剎那,他竟是真?zhèn)€失去了對于這尊神像的窺視。 就好似,那一瞬間,神像與他相隔了一重空間,看似近在咫尺,實則處于兩重天地。 這神通,似乎有些熟悉…… “達摩,達摩……” 虛無的氣流在劇烈的震動著,如人之口舌一般,發(fā)出悠長而洪亮的聲音:“若他能再活三百年,如今的武道,或許又會豐滿許多了!此非本座無容人之量,實在是,可惜了……” “潮起潮落三千年,江山代有才人出!沒有達摩,仍有邋遢道人,沒有邋遢,仍有張元燭,沒了張元燭,還有張玄霸,諸人皆無,亦有后來者……” 梵如一神情平淡:“陸先生何必作此小兒女心態(tài)?” “時代滾滾向前,縱有新人更勝舊人,只是有些人,到底是不同的……” 虛空中傳來聲音:“你功行不遜達摩坐化前,但你,不會是新的達摩?!?/br> “梵如一即是梵如一,不是達摩,不是邋遢,也不會是陸沉?!?/br> 寒風中,老僧垂眸,零零散散的長辮被風吹動:“凡人愚昧,重古輕今,陸先生世之高人,不會不懂這個道理……” 親歷了大佛山殿的絕世一戰(zhàn),他心中震動非小,可也不會貶低自己。 石像啞然。 “比起這個,貧僧更好奇,陸先生的神通……” 梵如一吐露疑惑:“數(shù)月之前,張玄霸于七殺神山下,邀戰(zhàn)當世高手時,似乎曾施展過類似神通……” “一如你所想。” 梵如一本以為自己不會得到回答,卻不想這位比他想的還要坦然的多:“不在此間,不在彼間……這正是當日張玄霸所用之神通,或可稱之為‘正立無影’?!?/br> “正立無影……” 哪怕有著猜測,聽得回答,梵如一心中也不由得震動,更有深深的忌憚:“你竟然能奪人神通……” 道果,乃天地間的道理匯聚,神通,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天地之權(quán)柄。 自古而今,幾乎沒有任何道果、神通被他人強行剝奪的記載。 他通讀道藏佛經(jīng)歷史,如何不知? 即便是秦末之時,那位邪道天才,歡喜和尚,也…… “神通,自不可剝奪。縱然是當年的歡喜和尚,將妻女盡化作魔胎,也根本不能算是剝奪,因為,那本就是道果認主的必然儀式……” 石像震動,五官漸漸清晰,甚至于口齒都在開合:“此神通,非彼神通?!?/br> “嗯?” “道果來自天地,神通是大道的顯化,我輩武者同樣來自天地,且效法天地,追求大道,自然也是有著執(zhí)掌天地權(quán)柄,悟出神通的可能……” “換血十三,筑基五關(guān),武圣四步,三元歸一,合五氣化意志,自可混洞如一,外動天地之大,內(nèi)觀自身細微之小……” “這,是神藏”聽著虛空中傳來的聲音,梵如一眉頭皺的更緊:“如果貧僧沒有記錯,這番話,似乎也是來自于……” “那名為張玄霸的小輩,算是本座于這三千多年里,效法的第九人,他,的確是不世出的奇才!” 石像坦然。 “你……” 梵如一都有些啞口無言。 “你有些失望?” 石像開口:“是因為覺得陸沉也不過如此,是嗎?” 梵如一默然。 大佛山一戰(zhàn),縱然眼前這位曾演練了諸般武學,但其那一手如來神掌仍可說是天下第一。 但這與他預想中的陸沉,就有太多偏差了…… “萬川合流,海納百川。人生天地之間,渺小若塵埃,若不窮盡所有,采納萬家,憑什么有近窺大道之可能?” 梵如一的心思沒有隱瞞,也隱瞞不了面前之人,但他并不在意:“你曾說古不如今,吾深以為然,三千年不死不活間,見過了太多,也感念良多……” “本座,又怎么會在意后人比吾強呢?后人如浪,推吾前行,若后世人人皆如達摩,皆似邋遢,皆是張玄霸……” “那本座,未嘗不可與遠古諸佛神王,一較高低!” 靜! 寒風之中,梵如一神情微妙,一時之間,只覺眼前人越發(fā)的模糊,無從捉摸。 沉默良久,他開口,問:“神藏,如何開?” “三元歸一,五氣催神,神元歸一,方見神藏……” 虛空中的聲音,有著波瀾,不乏贊譽:“不愧是三千年武運托生,想人所未想,能人所不能。若無張玄霸,這一步只怕……” “你,已然突破到……張玄霸所說的,人仙之境了嗎?他死前,似乎也未踏入那一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