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第一因 第902節(jié)
“如此,多謝前輩。” 拱手道謝,楊獄又取出路上自己寫下的信件,遞給林道人,囑咐他帶給余景、齊文生、秦厲虎等人。 接過信件,林道人仍是有些不甘:“可惜,又得讓那聶龍?zhí)戾羞b幾日!” “那自然不會?!?/br> 聞言,楊獄微微一笑:“此人,交給我?!?/br> “你?!” 林道人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忍不住上下打量著楊獄,眉頭擰成一團:“你,突破了?” “突破還差一些……” 楊獄微微搖頭。 以他今時今日之修持,武圣之門已然清晰可見,只是,他要突破的,可不僅僅是武圣。 見林道人還是皺眉,他還是加了句:“不過,拿下他,應(yīng)當不差什么?!?/br> 第699章 看看我是誰?! “那蒼鷹……” 望著拔地而起,振翅而非,快如流星的蒼鷹背影,林道人心中稍稍釋然。 他并不相信楊獄所謂拿下聶龍?zhí)斓脑挕?/br> 以大宗師之身逆伐武圣,古今未有,強如張玄霸,可也是因著大成兵形勢,才勉力做到這一點。 他自然瞧不上聶龍?zhí)?,可其人到底是武圣修持,只是因著走了捷徑,意志稍遜而已。 可他,仍是武圣。 不過,但有著這頭蒼鷹在,加之其人那一手箭術(shù),想來也可進退自如。 “吃些虧,也是好的……” 林道人如是想著。 半路習武,年不及而立卻已然有著如此修持,楊獄的天賦令他都不得不動容。 可他這一路,走的太快,也太順了些,吃些虧,或許不是壞事…… 心念轉(zhuǎn)動間,他正欲離去,突然聽得遠處行人的小聲議論傳來。 “蒼鷹玄服兩刃刀,那人,那人該不會是西北楊大王吧?” “楊大王啊!聽說前些日子,在攔山關(guān)外,大離天輪寺的暗月法王,都被他擊潰鎮(zhèn)壓!” “聽說,趙王爺不遠十萬里前去塞外,就是要收他為徒……” “怪不得那兇徒望風而逃,只怕是被楊大王的威勢所懾……” …… “嗯?!” 聽得這諸多議論聲,林道人腳下微頓,眉頭頓時擰了起來:“他,鎮(zhèn)壓了暗月法王?!” …… …… 呼呼— 夜風之中,天狼關(guān)內(nèi)外一片縞素,家家戶戶門前都飄著白布,蕭索寂寥充斥了整座城關(guān)。 城樓之前,魏正先席地而坐,就著兩三個小菜,獨自飲酒。 此刻中原尚是盛夏,而關(guān)外卻似已經(jīng)秋至,夜風徐徐而動,吹落泛黃的落葉。 “大將軍,夜深了,回吧?!?/br> 不知何時,余涼來到了城墻上,看著神情蕭索的魏正先,心中亦是一嘆。 西府趙王身隕,是真正的驚天動地。 不止朝野沸騰,塞外風起云涌,自家這位大將軍的心,也被震亂了。 “故人陸續(xù)凋零,真好似這風中落葉啊……” 伸手接過那被風吹來的黃葉,魏正先神情有著些微的恍惚:“余先生,你說我該何去何從?” “大將軍何必問我?” 余涼也隨他坐在地上,為他斟酒一杯:“您去何處,我就去何處?!?/br> “魏某一時間,真不知何去何從了……” 魏正先喃喃自語:“本將實也無甚雄心,只想帶著一干兄弟活下去,可如今看來,只怕是難了……” “難,也難,易,也易?!?/br> 余涼又為他倒了杯酒,聲音也高了幾分:“朝野動蕩如此,您的位置已非誰人可以撼動??v然不救乾亨皇帝,那李衍又能如何? 難道,他敢拿您下大獄?還是說,敢停了大軍的糧餉不成?!” 捏著酒杯,魏正先沉吟不語。 “您守此關(guān),是因?qū)w王爺?shù)闹Z言,與那皇帝又有什么干系?這些年,朝廷欺壓我等過重,糧餉一欠再欠,乾亨皇帝的道宮,卻越來越多,越來越繁華!” 余涼端起杯酒,一飲而盡,辛辣如火上涌:“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他不養(yǎng),還要我等拼命,世上哪有這種道理?!” 踏踏踏—兩人交談之間,城墻上響起連片的腳步聲,一眾守城的將士,紛紛匯聚,遠處,飄來了示警的狼煙。 “梵如一,來了!” 見此一幕,余涼心中狂跳,眼見魏正先仍是沉吟不語,不由拔高音調(diào):“大將軍!” 看著城頭上的一眾兵卒,感受著自遠而近,磅礴如山般不可撼動的意志,魏正先‘咔擦’一聲捏碎了酒杯。 “讓他,走!” …… 天狼關(guān)內(nèi),精銳十余萬,更有龍淵三杰之首,被張玄霸贊譽頗有武圣之資的魏正先駐守。 但梵如一,仍是從容出關(guān)。 意外,卻又不意外。 “可憐,可悲?!?/br> 一襲僧衣已近不可遮體,梵如一看向乾亨帝的眼神,卻不由得有了幾分悲憫:“你也算一代大明皇帝,中原之主,極尊極貴的人物,怎么卻連為你拼死之人,都沒多少?” 身后,是雄關(guān)天狼,手中所提,是大明皇帝。 梵如一的聲音不高不低,卻足可令雄關(guān)內(nèi)外的一眾人,清晰聞聽。 城樓前,魏正先死死攥著酒杯,合上的眼皮不住顫抖著,卻終歸是一言不發(fā)。 “能屈能伸,魏將軍不愧大丈夫?!?/br> 駐足良久,梵如一微微一贊,抬步離開。 他這一路,過諸關(guān)、諸城,見刀兵數(shù)十萬,除卻玄甲之外,卻幾無人攔阻。 “可惜了……” 感受著身后那道無限逼近武圣門檻的氣息,梵如一念頭轉(zhuǎn)過,卻已然不放在心上。 他的腳程很快,方向也十足確定。 十數(shù)日夜走過,已然在某處荒林間,看到了綿延里許之長的軍帳,在其中,他感受到了…… “天子紫氣……” 梵如一眸光微凝。 披著紅甲,形若少年的黑山老妖,已然來到身前,兩人相距百丈而立,彼此平靜中又帶著忌憚。 “久違了,黑山道兄?!?/br> 梵如一駐足不前。 “靈慧受損?” 瞥了一眼宛如爛泥一攤的乾亨帝,黑山老妖微微皺眉:“沒有了張玄霸與慕清流阻路,你都未竟全功?姜無恙不會有這個膽子阻你吧?” “出了些岔子?!?/br> 梵如一沒有直言,只淡淡道:“說好的,此人歸老衲度化,至于其人身上的天子紫氣,道兄只要將‘達摩手書’交來,自取就是?!?/br> “以你我今日之功,縱達摩復(fù)生,邋遢在世,也算不得什么威脅,區(qū)區(qū)手書,本座留著也無用,給你也算不得什么。只是……” 老妖眸光閃爍:“本座很好奇,那達摩幻境中,到底有什么,能勞你出山,不惜代價也要進去……” “這,似乎與咱們的交易無關(guān)?!?/br> 梵如一垂下眼皮:“還是說,道兄要毀諾?” 呼— 無聲無息間,似有寒流降臨,以兩人所在,方圓十里之內(nèi)的氣流好似都被凝固在半空中。 “毀諾,還不至于。你既然不想說,那自也隨你?!?/br> 老妖垂眸:“只是,之前入關(guān),慕清流無暇分身,再入關(guān),他可未必就容你來去自如……” 接過那薄薄一冊手書,留下乾亨帝,梵如一沉默一瞬,轉(zhuǎn)身,再度走向關(guān)內(nèi):“他,不是張玄霸。” …… …… 月朗星稀,黎明未至。 夜色之下,綿延不知幾千幾萬里的平獨山,猶如一頭遠古巨獸般,橫臥于青、白二州的交界處。 夜色之中,隱可見山林間有著為數(shù)不少的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