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第一因 第791節(jié)
“他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天變……” 齊長法嘆了口氣,他指向那一架巨大、精密、復雜的甲車:“此車若有變,輕則脫軌,重則人亡。可天地,比之這一甲車,精密繁復何止億萬萬倍? 醞釀了三四千年的天變,難道只是兩場大風雪嗎?” 裕鳳仙沉默了片刻,還是轉移了話題:“齊先生今日說了這么多,是要回神都了嗎?” “來此兩年余,是要離開了?!?/br> 齊長法點點頭。 “齊先生不回神都?” 裕鳳仙敏銳的察覺到了什么,齊長法說‘離開’,而非‘回去’。 “不回了。” 掃了一眼風雪之中一閃而逝的人影,齊長法仍是點頭:“神都,已非善土。我投身天工院,是要踐行神工,是要尋求‘神通為人用’,而不是日以繼夜的研究怎么殺人?” 說到此處,他心下也是嘆氣。 擁有十道之地的大明神都,自然是天下最為繁華之地,各類物產(chǎn)之豐富,遠遠不是其他地方可比。 然而,再豐富的物產(chǎn),再好的條件,用不到,就相當于沒有。 他出山,入朝,難不成是為了日以繼夜的重復打造殺人利器的? “只怕,朝廷不會放你離去?!?/br> 齊長法的這個決定,裕鳳仙有些意外,也有些佩服,但卻也不免有些擔憂。 她都能瞧出齊長法的厲害,朝廷難道瞧不出? 事實上,齊長法所到之處,各地錦衣衛(wèi)都在暗中跟隨,是保護,同樣,也是監(jiān)視…… “所以,齊某人,要和郡主做個交易?!?/br> 齊長法道出目的。 他非武者,雖然有些微末武功,卻也根本無法擺脫朝廷的監(jiān)視,最重要的,他并不想與人動手。 殺人什么的,他最是厭煩。 “交易個什么?” 裕鳳仙大手一揮,拒絕了:“你是應我龍淵王府之邀前來,必不會讓你在此為難!這甲車如此寶貴,足可抵了……” “我來,為的是‘老母急急如律令’,并不是為人情而來,我也不會接受任何人的人情?!?/br> 齊長法搖頭拒絕了:“這一甲車,是換這塊令牌,你助我脫身離開,我也要回報……” “我從不和人做什么交易?!?/br> 裕鳳仙轉身就要離開。 “郡主留步……” 齊長法有些無奈,喚住了裕鳳仙:“郡主應當明白,龍淵王府一脈已頹,是無法留住我的……” 卻是看穿了裕鳳仙的心思。 “齊先生未免過于瞧不上我龍淵王府?!?/br> 裕鳳仙大為不悅。 這樣的神工大才,她當然有心留下,雖然,她并不想當龍淵王。 “我于神都,一日之耗費,足有黃金萬兩,龍淵苦寒,只怕供養(yǎng)不起……” 齊長法神情平靜:“我欲踐行神工,所需,不只是民夫、流民,也要有其他神通主的配合。龍淵王府,做得到嗎?” “定然做得到!” 裕鳳仙斬釘截鐵的說著,心中卻是有些發(fā)虛,一天萬兩黃金,一年…… “郡主心意,齊某心領,但留于龍淵,大抵是不成的……” 裕鳳仙心下嘆氣,只得默然,轉而問道:“那齊先生,要去何處?” 齊長法沒有猶豫:“東越鐵橫流,世之英雄,此去,自是東越……” “英雄……” 咀嚼著這兩個字,裕鳳仙心中一動,不知想起了什么。 “說起英雄……” 第611章 大戰(zhàn)將啟! …… …… 幽暗的房間之中,林安換下了那一身銀絲飛魚服,將其整整齊齊的擺放在木盒之中。 “賣命三十年,拿你一口繡春刀,不過分吧?” 口里這么說著,林安還是取下了繡春刀,放在了桌子上,繼而,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 “走吧,林千戶。” 林景已于小院之中等候多時,見他出來,微微拱手。 “林千戶,一起?” 兄弟倆相視一笑,把臂欲離。 這時,木門卻被推開了。 “誰?” 兩兄弟心頭一驚,下意識就想出手,卻被來人呵退:“怎么,都敢跟我動手了?” 神情冷峻許多的丘斬魚,走進小院,望著自己手下的兩大千戶,心中黯然。 隨著裕鳳仙、祁罡的先后離去,他暫時任了錦衣衛(wèi)青州指揮使,然而,今時不同往日,青州錦衣衛(wèi)已漸凋零。 他手下可用之人,其實很少,林安、林景兩兄弟,已是最為得力的助手了。 “丘大人……” 見得丘斬魚,兩人神色皆是一緊。 “就沒有什么要說嗎?” 丘斬魚面無表情。 “丘大人……你是知道的,林安天性散漫,做錦衣衛(wèi)的這些年,其實不甚痛快?!?/br> 短暫沉默后,林安開口了:“老曹去了,祁頭走了,便是裕指揮使都離開了,我再留下來,其實也無甚意義了?!?/br> “丘大人,不要為難我們兄弟倆了。” 林景亦是一嘆:“新任青州指揮使‘顏武’是祁頭的死對頭,我們留下來,怕要被他為難……” 沉默。 丘斬魚久久無言。 “早些年,該做主給你們兄弟成家才是……” 許久之后,他嘆了口氣,抬手甩過去一封密信,轉過身去:“此次任務,極難,爾等,好自為之……” “呼!” 接過密信,兩人心下才松了口氣,不到萬不得已,他們絕不想與同僚兵戎相見,遑論,也打不過…… “這是,裕指揮使的密信?要我等護送一人去西北道?” 林安的眼神一亮。 他此次離開,也正是要去西北道。 “西北道……” 向著丘斬魚離去的背影微微躬身,林景神情有些復雜:“聽說陛下御駕親征,也不知咱們的選擇,是否正確……” “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楊兄弟高舉大旗都不怕,咱兄弟爛命一條,有什么可怕的?” 林安抖手將信筏毀掉,沒有半點猶豫:“要我像老丘這般憋屈,不如死了干凈!” 林景點點頭。 兩兄弟這才出門。 風雪之中的青州城,一片安靜祥和。 徐文紀對于青州的清洗,已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 青州百姓驚奇的發(fā)現(xiàn),沒有了四大家為首的鄉(xiāng)紳,沒有了尸位素餐的州主,他們的生活,反而變好了不少。 連續(xù)兩年的大風雪,似乎都不是那么難熬。 只是…… “據(jù)說皇帝派來的新任州主,也非良善之輩……” 林景心頭嘆息。 皇帝要御駕親征,對于他們錦衣衛(wèi)來說,自然不是秘密。 事實上,早幾年,各地錦衣衛(wèi)已然開始做準備,尤其是龍淵道三州的錦衣衛(wèi),更是十分之忙碌。 因為,皇帝的落腳處,選的就是龍淵道…… “朝廷,已然自根子上爛了!” 林安提著包裹,帶足了盤纏與干糧,臨去之時,將城墻上的通緝令撕了下來。 風雪之中,兩人跨馬疾行,雖走不甚快,心中卻覺快活。 兩人世代錦衣衛(wèi),祖祖輩輩追求著那一身飛魚服,可如今一旦脫去,卻是前所未有的爽利,與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