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第一因 第675節(jié)
姜五有些回過味來。 “爭,則亂?!?/br> 楊獄抬頭,風雪之中,夜幕將至:“起鍋造飯,夜深出城!” …… …… 呼呼—夜風吹卷鵝毛大雪而至,直將最后一點溫度都吹沒了。 兗州城外二十多里外,搭建的臨時軍營之中,升騰著巨大篝火,一干亂軍統(tǒng)領沉默如鐵石。 他們多是武功高強之輩,雖說不是寒暑不侵,可對于寒冷的耐性自然是極高,加之篝火在側,本不該有什么寒氣。 可此刻,一眾人沉默不語,心中皆是冰涼一片。 “啊!” 一聲簡短刺耳的慘叫自夜風中傳來,那是逃兵被巡邏兵士擊殺的聲音。 “又一個,又一個!” 一面容粗獷的漢子忍不住捶打雪地,發(fā)出沉悶聲響,聲如洪鐘:“走又不走,戰(zhàn)又不戰(zhàn),難道要耗死在這里?!” 一眾統(tǒng)領神色難看,只有一面色冷峻的老者開口,聲音冰冷:“沈魁,你想引起營嘯嗎?!” “少他娘的拿營嘯來嚇我!糧草眼看就要斷了,再拖延兩日,不必營嘯,咱們就都餓死了!” 那大漢面黑如鐵,絲毫不留情面,連四哥也不叫了:“衛(wèi)老四,天一亮,你找的人還不到,老子立刻帶人走!兗州丟了又怎么樣?有兵在手,何處去不得?!” “不錯!” “老九說得對!西北數(shù)十城,我等何處不可去?” “依著我看,咱們早就該走了!燕東君都死了,那些供奉便是都回來了,難不成就能敵的過城頭那非人的畜生嗎?!” …… 有人開口,其余人也都按耐不住,紛紛傾瀉怨氣,這七日里,屬實過于狼狽了。 “走?哪里走?城外攏共不過八九日口糧,在這大風雪中,你能跑哪里去?真?zhèn)€行軍,就咱們這點糧草,五天就要吃光! 你當行軍是你自己催馬狂奔?!” 衛(wèi)老四冷冷的掃過一眾匪類出身的統(tǒng)領,心中著實氣苦。 眼前這一干人,武功倒是不低,可除卻寥寥幾個,全部懂兵,懂的,多死在兗州城外了…… 因而,他們根本不知道雪地行軍的可怖,更不知道,缺少糧草的后果。 “那便一直等嗎?!” 有人煩悶。 這七日,對于他們來說,太過煎熬,城外的軍營早就修建,倒不至于無所居處。 可城池的丟失,糧草的短缺,大面積的傷亡,實在讓他們心中壓抑到了極點,幾乎想要發(fā)狂。 “諸位,在等誰?” 突然,風中傳來一聲蒼老的笑聲。 “任先生!” 聽得這聲音,一眾人先是一驚,旋即反應過來,紛紛起身。 就見夜幕風雪之中,一身著灰袍,頭戴斗笠,斜背長劍,頜下有長須的老者,緩步而來。 “終于來了……” 見得來人,衛(wèi)老四方才松了口氣。 來人名喚‘任龍行’,是兗州軍中第一供奉,是燕東君數(shù)次親赴南嶺山中請來的兗州第一高手。 一口‘龍形劍’獨步江湖,是西北道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高手。 “諸位,好生狼狽。” 任龍行行至篝火前,扯了一條馬腿就吃,斗笠下,他的神情卻是極為玩味:“四統(tǒng)領,你信中可有夸大?那斬首刀,果真如此強橫?” “信中或有缺漏,可關于此獠,衛(wèi)某絕無半句虛言,其人的武功,著實已至登峰造極境……” 衛(wèi)老四神色凝重,言簡意賅的將所知一一道來,沒有絲毫隱瞞,其他統(tǒng)領在側,或是點頭,或是補充。 “這世道變的,真是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 衛(wèi)老四說完,任龍行手中的馬腿也吃干凈了,隨口飲了一口烈酒,他微有些嘆氣:“道果啊道果。老夫何年何月,才能尋得一枚?” 古往今來,有史記載的三千年里,前兩千六百年里,道果還僅有小部分人知道,可近四百年,道果出世頗多,已漸漸被普通人知道。 可這個‘頗多’,對應的是過去的‘極少’。 事實上,縱是今日,道果同樣稀少珍貴,且絕大多數(shù)人都只能聞其名,如他這般,苦苦尋覓數(shù)十年而不可得的高手,不要太多。 念頭轉過,任龍行眸光似電,打向衛(wèi)老四:“你可是親眼所見,那破軍道果,為他所得?” “這……” 衛(wèi)老四心頭一顫,復又點頭:“燕東君曾言,破軍道果幾無認主門檻,可也因此,其并無真主。 它,是不會隨著神通主的隕落而消失的……” “是嗎?” 任龍行喝完了一壺酒,隨手丟下酒壺,眼神很亮,似有火光:“老夫怎么覺得,你是在誆騙我,等?” 最后一個字出口,夜幕雪林中,又有數(shù)道人影出現(xiàn),或佩刀,或空手,還有一人,提著一口奇門兵器,獨角金牛。 兗州城的五大供奉,都回來了! “任兄,如何?” 沒有人理會一眾衛(wèi)老四等人,后來的幾人紛紛看向任龍行,帶著問詢。 “還能如何?” 任龍行搖搖頭:“燕東君的破軍之勢,我等五人聯(lián)手都破不掉,卻被此人輕易錘殺。這樣的高手,咱們?nèi)遣黄鸢?!?/br> 惹不起…… 這三個字一出,一眾人神色各異。 能在兗州軍中居高位,他們武功自不會差,可這五位供奉,最差也是鑄了血氣熔爐的準宗師。 任龍行,更是開了玄關的大宗師! 他們自不敢得罪。 ‘失算了……’衛(wèi)老四心頭一沉。 任龍行為了道果苦尋甲子的事情,兗州乃至西北道武林幾無人不知,他本以為這道果可以引他出手。 可如今看來,這老家伙,是奔著自己等人來的…… “斷啟龍也是被他殺了的!娘的!不過運氣好得了枚道果,就如此厲害,真真讓老子羨慕!” 倒提著獨角金牛的,是個身材雄壯,足有九尺的巨漢,他撫摸著光頭,眼中盡是貪戀。 “懸賞再高,道果再好,也比不過咱們的命?!?/br> 佩劍的中年點頭,表示同意:“任兄,咱們?” “諸位統(tǒng)領,依著任某,這兗州城,不要也罷!” 任龍行看向眾人,目光一一掃過,見無人反對,最后,落在了衛(wèi)老四的身上:“衛(wèi)統(tǒng)領以為如何?” “軍中糧草,只有不足三日,此刻大雪封路,實在退……” 衛(wèi)老四心頭一沉,笑容勉強,卻被那佩刀的老嫗打斷了,她的聲音沙?。骸叭绻挥幸蝗f精銳,那這糧草,就夠吃上一月了……” “你?!” 聽得這句話,包括衛(wèi)老四在內(nèi),所有統(tǒng)領的面色全都變了。 “不行!” 最早發(fā)聲的九統(tǒng)領忍不住開口拒絕,但話未落地,已被一道冰冷的目光鎖定咽喉。 “衛(wèi)四統(tǒng)領以為如何?” 任龍行再度開口。 衛(wèi)老四聲音發(fā)澀,心頭發(fā)涼:“那剩下的兵……” “那與咱們,就無甚關系了。” 任龍行緩緩起身:“這世上不缺的就是人,一萬精銳在,其他府縣在,擴軍十萬不過反掌而已!事不宜遲,速去清點精銳,天亮前,悄然離開!” 衛(wèi)老四心中不甘,卻也只得點頭應下。 其余統(tǒng)領本就心有退意,此時自然不會阻攔,紛紛下去,清點本部精銳去了。 “本以為還有些波折,不想,這些匪類如此識時務。” 眾人散去,其他幾位供奉方才走出來。 “不過是些無膽匪類罷了?!?/br> 佩劍中年冷笑:“不要說他們十八個統(tǒng)領只剩五個,沒了燕東君,便是十八人都在,咱們也盡可暗殺之!” “可惜了,那燕東君雖蠢,可到底大方的緊……” 提刀的老嫗舔了舔嘴唇:“好在,有這一萬精銳,無論去‘蔣封’處,還是‘閻方’處,都有的談……” “不錯!” 五人的臉上都有笑意。 為燕東君報仇? 那與他們有什么關系? 或許是早已有著撤走的打算,亦或者精銳所在,本就很近,未多時,已有統(tǒng)領前來通知。 “走吧,諸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