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第一因 第629節(jié)
“我什么也沒說?!?/br> 丘斬魚掃了一眼四周,這才松了口氣,起身告辭:“今日,出得此門,丘斬魚就再認不得楊獄是誰了,青州錦衣衛(wèi),也沒人認得你……” “丘兄好意,楊某謹記。” 楊獄起身相送,望著他的背影,陷入沉默。 許久之后,他方才落座,還有余溫的酒菜似乎也吃不出味道了,心中泛起思量。 丘斬魚自然不會刻意墨黑乾亨帝,甚至諸多方面都有美化,但配合著之前所見,他心中對于這位當今皇帝,也有了些了解。 聰穎有手段,癡迷丹道,手段冷酷,唯我…… “那錦繡山河榜的背后……” 楊獄轉(zhuǎn)動著酒杯,心中思量。 他的感知何其之敏銳,幾乎是看到那乾亨帝的第一眼,他就感受到了濃烈的惡意。 這位道君皇帝,平日里除了東廠的太監(jiān)、符水觀的道士以及首輔薛地龍之外,幾乎不見外人,包括自己的妻兒! 而這山河榜晨時才張貼,正午不到,這位大權(quán)在握的皇帝就找上門來…… 這本身,就帶著莫大的詭異。 “咳咳—”故作大聲的咳嗽聲傳來,三樓又來了兩位客人,楊獄打眼一掃,卻正是易容喬裝了的裕鳳仙在咳嗽。 而她的身后,是也蒙了面的老王妃。 “聽說你……” 裕鳳仙興致勃勃,剛想說話,就被老王妃按住了話頭,她拂袖間合攏了門窗。 “你闖了大禍!” 這是老王妃的第一句話:“那小皇帝出了名的自私狠辣,你敢當面罵他,勇氣可嘉!” 楊獄起身相迎,還未答話,老王妃又道:“神都遙遠,政令雖至,但高手難來。諸王或是自顧不暇,或是與朝廷不合,倒也不擔心群起攻之。除非,小皇帝舍得下血本,但你只罵了兩句,或也不至于?!?/br> 這,是第二句話。 裕鳳仙憋的難受,卻也不敢說什么,只能悄咪咪的丟了一瓶丹藥過去。 老夫人權(quán)當沒看到,繼續(xù)道:“斷啟龍、韓風府皆在西北道,若乘飛鷹,兩個月內(nèi),足以殺來龍淵道。除此之外,云泥道人,也差之不多。” “云泥道人?” 楊獄眼神瞇起。 這位符水觀主在民間的名聲很差,多少人稱其為jian佞,可其手握‘神符書’,手段極高,只怕不是武圣,也得是十都…… “我龍淵王府無力拿你,也無法庇護于你,拿著潛龍神弓,出關(guān)去大離,以你的武功,當可無礙?!?/br> 話音未落,老夫人拋下一張地圖,拉著裕鳳仙轉(zhuǎn)身離去,臨下樓之時,回頭看了他一眼:“罵的好!” 言罷,已然離去。 至此,楊獄一句話都沒說,沒了親情的牽絆,這位老王妃展現(xiàn)出了該有的雷厲風行。 “東廠的人,嘴也不嚴啊……” 看著手里的人元大丹,楊獄心中搖頭,收回丹藥與地圖,還未下樓,就有人來。 仍是蒙著臉,仍是易容:“萬象山門人,方一水!” 來人拱手,話不多說,甩來一封信:“老師交代,哪天你無處可去了,將此信給你。 但他大抵也沒料到,他前腳出城,后腳,這信就派上用場了……” 說著,方一水的神色也有變化,看著眼前這位小師叔,眼神中不免帶著敬畏:“東廠的人,可沒那么嘴嚴……” “我也沒料到……” 接過信件,楊獄也有些啞然,打開信,可見墨跡未干,書寫不過一兩日時間。 “我將武道分為四步,‘易筋’‘易骨’‘易髓’‘易魂’,武學之道,筋骨強弱只是其一,改易氣質(zhì)、精神才是根本。 懦弱者,習武會變得勇猛。 軟濡者,練武將會變得剛強?!?/br> 一眼掃過,王牧之的字體剛勁有力,透紙三分,拿在手中,有著沉甸甸的份量。 “哪怕你小吏出身,但終歸無法再度寄人籬下。這一點,從知道你掌握了霸拳的真諦,我就知道?!?/br> 話至此處,變得言簡意賅:“木箱,還在萬象山。師弟,再選一次,為兄相信,你不會再拒絕了?!?/br> 嗤! 幾乎是看完最后一個字,這信筏就似被無形的勁力震成了齏粉。 “再選一次……” 楊獄吐出一口濁氣,這才曉得這位師兄的厲害。 “小師叔,可有話說?老師,還留下一只金翎鷹……” 方一水適時開口,并拿出了提前準備好的筆墨紙硯。 “嗯……” 這次,楊獄沒有遲疑,抬手拿起筆,蘸著暈染開來的墨汁,揮毫而下。 …… …… 呼呼—筆直的官道上,車輦疾行。 “老師,咱們?nèi)ツ???/br> 余景驅(qū)車趕馬。 “去尋林道人?!?/br> 車廂內(nèi),王牧之盤膝靜坐,闔眸吐納:“你小師叔一時下不定決心,但這并不妨礙,那條潛龍調(diào)教了這許久,也可用上一用,為王前驅(qū)……” “楊獄拒人于千里之外,老師何必一而再,再而三……” 聞言,余景有些皺眉:“他的脾性,似乎不堪為人主、為人王……” “氣數(shù)使然。人主也好,人王也罷,終歸沒有定數(shù),你家小師叔為人剛烈,性似霸尊,但其恪守本心,從不逾越,已是人主潛質(zhì)?!?/br> 王牧之回答。 “在未見楊獄之前,您對那條被您隨手送給林道人的潛龍,似乎也是這個評價吧?” 余景搖頭:“您到底看的是氣運……” “論及氣運,其實那條潛龍,還要勝過你家小師叔。只是,其人心性有著巨大缺陷……” 王牧之說著,心有所感,余景慢了半拍,也自抬眉,就見得勁風落下,一只金翎鷹落在手臂上。 “這?” 余景錯愕,王牧之卻是眉頭一挑,他取下信筏,掃不過一眼,已忍不住撫掌而笑:“罵得好,罵得好!” “這信?” 余景皺眉,王牧之卻不讓他看,只是小心收好,微笑吩咐:“去黑山城!” 第483章 無題 嘩啦啦—碎石飛濺,灰塵蕩起,伴隨著濃烈的血腥氣,任小梟艱難的睜開眼,恍惚了好一會,眼前才沒了重影。 “大人,您終于醒了!” 幾個面色慘白的小太監(jiān)踉蹌的湊了過來。 “霸拳……” 任小梟只覺全身氣血潰散,氣若游絲,看著眼前幾個蠢貨,終于是忍不住了:“你,你們就不知道把我挖出來?!” 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任小梟幾乎昏厥過去,一干身受重傷的東廠高手這才艱難的搬移巨石,將他抬了出來。 傷,太重了。 不止是任小梟,除卻見勢不妙溜走的,在場人人重傷。 ‘他似乎手下留情了……’僵硬的掃了一眼四周,眼見人數(shù)少了小半,心頭不由咯噔一聲:“其他,其他人呢?” 一個小太監(jiān)掙扎著靠近,面色慘白:“好些兄弟都傷的嚴重,附近的百姓援手,送往醫(yī)館去了……” “百,百姓?!” 任小梟頭暈目眩,幾乎吐血:“蠢,蠢材!哪有百姓,敢靠近,靠近咱們!你們……” 一口逆血噴出,任小梟再跌到地上,心中陣陣發(fā)涼。 這些年里,憐生教多次暴亂,朝中大多數(shù)高手都被調(diào)派各地監(jiān)察憐生,以至于,他此來所帶的實則沒太多精銳。 卻不想這時就出了紕漏…… ‘消息,只怕要走漏了……’任小梟通體冰涼,但卻又動彈不得,只得勉強吞服下丹藥,筋骨刺痛到無法盤膝坐下,只得四仰八叉的躺在廢墟里,搬運氣血調(diào)息。 這一調(diào)息,他心中就不由一沉,這傷勢著實太重了。 那三拳,幾乎震傷了他全身九成的筋骨,繼而,連同他周身經(jīng)絡(luò)、貫通的百竅都被打的閉合。 這可不是三年五載可以養(yǎng)好的傷…… 未多時,他只覺四周傳來一聲驚呼,旋即靜的嚇人,猛然睜眼,就見得夜空下,一張熟悉的面孔再現(xiàn)。 “你?!” 任小梟面色大變:“要趕盡殺絕嗎?” “若要殺你,還用等到現(xiàn)在?” 淡淡說了一句,也沒去瞧任小梟一眼,楊獄徑直走到小溪邊,隨手一推,王牧之常年靜坐的大石就被推到溪水中。 木箱,就在大石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