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第一因 第567節(jié)
抬輦的皆是高手,話音飄蕩之間,已到了數(shù)百丈之外,但聲音卻仍是清晰:“以后,外人面前,需喚寡人道號!” “是……” 劉京低頭苦笑,也只能將滿腹心思壓下,只當陛下別有心思吧。 “微臣恭送,九天宏教普濟生靈,掌陰陽功過大道思仁紫極仙翁,一陽真人,元虛玄應開化伏魔忠孝帝君……” …… …… 一夜過去,似乎昨日的恐慌就被遺忘,天色蒙蒙亮之時,各路攤販就已經早早的開始了忙碌。 各色早點的清香飄蕩在大街小巷。 楊獄不疾不徐的走在大街上,遇攤則停,在一眾攤主驚詫的眼神中,足足吃了一道街。 “以我此時的消化能力與飯量,若無丹藥進補,一頓吃不吃得下一百人一天的口糧?” 答案,是肯定的。 人體本是就是消耗品,只要活著,時時刻刻都有損耗,遑論練武了。 為此,武功越高者,就越需要進補,如他這般,熔爐鑄就之輩,若無丹藥進補,飯量大到驚人。 他的牙齒,足可咬碎最為堅硬的牛骨,腸胃蠕動,常人不能消化的食材,盡可消化。 “難怪越是近代,武圣越多,這只怕不止是天地的變化,更多的,是丹藥的大范圍流通……” 心中轉過念頭,也不耽誤楊獄將面前的早點一掃而空,在老板喜笑顏開的眼神中,離開。 “亂天下者……” 回眸望向城樓,數(shù)百丈長街阻擋不了他的視線,也足可聽到他想要聽到的任何聲音:“螢火、太陽。還真是,看得起我……” 對于王牧之,他心中始終存有戒備,之前城樓上,他幾次試探都被后者輕松化解。 讓他有心出手與其角力,也無法落于實處。 但這,更說明了此人的危險。 長街轉過,楊獄的臉上方才有了笑容,早點攤位上,祁罡一板一眼的咀嚼著。 “祁頭?!?/br> 再見故人,楊獄心中卻無喜色。 此時的祁罡,身著斗篷,整個人躲在陰影之中,再不復當年的剛強,反而變得陰鷲。 而同時,他也嗅到了熟悉的氣息。 這是,旱魃…… “還吃得下嗎?” 祁罡詢問,同時擺手,又問攤主要了一份早點。 “祁頭……” 楊獄坐下。 不等他詢問,祁罡已輕描淡寫的開口:“僥幸未死,流落白州,不人不鬼,生不如死……” “旱魃?!?/br> 看出他心情極差,楊獄嘆了口氣,安慰:“旱魃是少見的魔、神兩類極道果,用之為魔,方為旱魃,用之為神,則為青女?!?/br> “不必安慰我?!?/br> 祁罡自嘲一笑,聲音沙啞而低落:“起碼,我還活著,兄弟們,卻……” 安慰他人,楊獄并不擅長,眼見祁罡情緒低落,也沒話說,只是自旁邊酒館要了幾大壇子酒。 陪著老上司,從天色蒙蒙亮,一直喝到日落西山,天變云霞變紅,空就壇子,足足擺了一人高。 一眾攤主,從剛開始的欣喜、到擔憂、到麻木,最后,干脆遠遠的避開,將地方留給兩人。 醉酒的武者,可比猛虎還讓人可怖。 搖搖晃晃的起身,祁罡保持著醉意,擺手離去:“我本想來此,為你兌了王牧之,看來,似乎不需要了……” 兌了王牧之…… 楊獄醉意都似被驚走,如祁罡這樣的性子,自然不會開玩笑,他敢說此話,至少就有三分把握。 難道,旱魃道果上的神通,非是一重? “不必送我,由我自去就是……” 深深的將面目藏在斗篷下,祁罡離去,很快消失在落日的余暉中。 “祁頭?!?/br> 遙遙一拜,送別老上司,楊獄心中一時也有些傷感。 他保留著醉意,搖晃著走在大街上,突被一陣吵鬧聲吸引,道邊的大榕樹下,兩個孩童正在爭搶一只木馬。 楊獄看著,直到兩人各自鼻青臉腫,高大些的孩子憤憤離去,方才問那被打倒的孩童。 小孩子撓撓頭,齜牙咧嘴:“喜歡的東西,為什么要讓給討厭的人……” 楊獄微微一怔,突然想起了前世的一句話。 “總不能將世界,拱手讓給討厭的人吧……” 第435章 名動天下正當時! 黃昏的落日之下,楊獄有些發(fā)怔。 或許是未驅散的酒精在發(fā)揮作用,亦或者真有觸動,他心中隱隱有些悸動。 那孩童卻誤以為他看上了自己的木馬,猶豫了許久后,撓撓頭遞給他:“先生,你若實在喜歡,我給你玩一小會……” 看著遞來的木馬,楊獄回過神來,沒有拒絕孩童的好意,他接過木馬,靠著大榕樹坐下:“你不是很愛惜這木馬嗎?” “上次就是他把我的木馬的腿磕壞了,我討厭他,不給他玩……先生,你的刀,可以讓我摸一摸嗎?” 見楊獄接受了木馬,孩童才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得到允許之后,伸手摸了摸:“好冰??!” 孩童驚呼一聲,卻不縮手,戀戀不舍的摸了又摸,才道:“我爹也有一口很厲害的刀,可他從來不讓我摸……” “小孩子玩刀,可不好?!?/br> 楊獄摸了摸他的小腦袋,五六歲的孩子,在前世,多半是混世小魔王,這孩子,卻很懂事。 “我又不是三四歲的小孩子?!?/br> 孩童氣惱的甩掉頭上的手,又有些難過:“我要是有刀,就能保護娘親了……” “保護娘親?你爹呢?” 孩童眼圈泛紅:“他死了,聽人說,他被人砍掉了腦袋,掛在城門前面了……” “他爹,是龍淵衛(wèi),火字營房的校正房克武,張靈峰奪權的當日,被砍了頭,掛在城門前,昨日夜里,剛縫補好尸體……” 高大的身影走近,南山霸喟嘆一聲,俯身抱起孩子:“莫哭,小龍,伯伯回來了,以后,不會有人敢欺負你們了?!?/br> “伯伯……” 孩童淚眼婆娑,后嚎啕大哭起來。 “不哭,不哭?!?/br> 柔聲安撫著孩童,五大三粗的漢子,都有些手忙腳亂,還是楊獄隨手自大榕樹上斬下一截枯枝刻成木刀才哄住孩子。 直到許久之后,一個清秀婦人尋來,抱著孩子離去,他方才松了口氣。 “不想南山統(tǒng)領,也有鐵漢柔情的一面?!?/br> 楊獄吐出一口濁氣,清空了身上的酒意。 “我的兵死了,除了我,還有誰會在意?” 南山霸自嘲道:“那些大人物除了看著那冰冷的數(shù)字道一聲又要耗費撫恤之外,又怎么會想到,他們也有父母、子女要養(yǎng)?” 聽出南山霸話中的憤慨,楊獄沉默了一瞬,才道:“南山兄,話有些多了?!?/br> “是啊,話多了?!?/br> 南山霸喟嘆一聲,收斂心思,道:“王妃今夜在王府中召見諸位有功之臣,特命我來請你赴宴,與宴的有滿城士紳、大族……” “林、魏兩位大將軍可在?” 楊獄問。 “皆在邀請之列,不過,林大將軍傷勢過重,只怕無法赴宴,魏大將軍同理……” 南山霸回答。 昨夜一戰(zhàn),林啟天帶傷出戰(zhàn),傷勢更重,但魏正先…… 心中閃過念頭,楊獄也自搖頭:“南山兄代我回王妃,楊某傷勢反復,需要靜養(yǎng)數(shù)日,過后再去拜見,今日的宴會,就不去了?!?/br> 龍淵王妃要做什么,他也能猜測一二,不外乎是穩(wěn)固地位,降低奪權之事造成的聲勢。 亦或者還有恭維、拉攏、敲打等等之類。 林啟天、魏正先兩人都不樂意去,他自然就更不樂意了。 說到底,他來此,是為償還恩情,而這,在立斃張靈峰之后,就已徹底清了。 傷勢反復…… 瞥了一眼街頭還未被清理的酒壇子,南山霸眼角微抽,卻也沒有點破,應了一句,轉身離開。 “權勢啊。” 望著南山霸離去的背影,楊獄心下?lián)u頭。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換做朝廷,同樣如此。 莫說宗師,即便是大宗師,甚至于武圣,又怎么能遺世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