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第一因 第494節(jié)
萬龍城,更是真真正正的天下第一城。 厚重的城墻磚上流溢的是歷史的沉重,三千年王朝更迭,此城卻是所有大一統(tǒng)王朝不變的帝都所在。 其橫亙大地之上,映襯的遠處群山、河流都顯得渺小了,翎鷹飛渡而來,未至城郭所在,已被一道利箭逼的騰飛而起。 高聳入云的城樓之上,一身披黑鐵甲胄的青年放下弓箭,就有一只只金眼雕飛騰而起,不多時,已將翎鷹盡數(shù)捕捉而來。 “共計三百六十七只翎鷹,無有標識的只有三只,其余皆有各家的標志,還有兩只是欽天監(jiān)的,金眼雕不敢阻攔……” 很快,已有人將翎鷹清點出來。 “無標識的殺之,其余的放飛?!?/br> 那青年漠然下令,一只只翎鷹方才如驚弓之鳥,飛向巨城的各個城區(qū)。 啪嗒— 這是一只溫潤寬厚的手掌,他屈指彈起一枚丹丸,將信筏展開,掃了一眼,長長的白眉就不由的挑了一挑。 “老張家的叔叔,是真喜歡欺負侄子啊……” “一枚‘判官’,就使其生出不臣之心?還是說那王牧之,已窺到了武圣門徑?” “徐文紀不愧是徐文紀,招婿這法子也想得出,好運的小東西,學(xué)了不敗天罡,還入了皇家門,可惜了……” 聲音的主人不緩不慢的披起朝服,扣上冠冕,貼上三尺美髯。 銅鏡中映徹而出的,是一個有著丹鳳眼的老者,其體魄勻稱,面色就晶瑩,雖看起來已有五六十歲,卻不見絲毫老態(tài)。 反而平添一種難言的魅力,陽剛與陰柔,完美的融合在他的身上。 “誰能想到,一個邊關(guān)小吏,竟能走到如此高度。桃李滿天下,嘿,桃李滿天下。徐老大人,徐老大人,呵呵—”他輕笑著。 門外傳來恭敬的聲音:“劉大人,閻廠公有請?!?/br> 門外,一個黑衣青年單膝跪地,望著出現(xiàn)在眼前的黑靴,呼吸都不由一滯。 眼前這位,卻正是兩廠八虎之首的‘劉京’,是東西兩廠的兩位督主之下,權(quán)勢最重之人。 其人性情暴戾,喜怒無常,無日不殺人,是真正的殺星。 “徐文紀到了何處了?” 劉京問。 “已至東越道,至多十一個月,就能回返京城了。主要他身子骨弱,數(shù)日就得下飛禽修養(yǎng)一日……” “十一個月有些久了,發(fā)書催促,就說陛下思念?!?/br> 劉京點頭,正想說話,外來又傳來匆匆的腳步聲,一個個黑衣青年不分先后的走出,單膝下跪。 “兵部尚書許經(jīng)大人有請……” “禮部尚書秦飛白大人有請……” “刑部尚書韓振仙大人有請……” …… 十?dāng)?shù)個黑衣人紛紛跪倒,回稟,而他們口中的大人,赫然包括了六部堂官,甚至于內(nèi)閣次輔在內(nèi)的大人物。 劉京平靜的聽著,直至聽到最后一句,神色才有了變化:“薛大人,有請?!?/br> 京城的大人物很多,姓薛的卻只有一個,那就是入主了內(nèi)閣的欽天監(jiān)主薛地龍,這位神通之主,運道強人。 “薛大人?!?/br> 劉京擰眉,復(fù)又一笑:“連薛大人都被驚動了,那位龍淵世子莫非有著什么不同尋常之處?” 事關(guān)一道之主,滿朝嘩然才是正常,只是,能讓這位薛大人半夜邀請,可就不簡單了。 他首輔之外的身份,是欽天監(jiān)主,其能深得一心向道的皇帝的信賴,自然是因為其掌握的那一門運道神通。 難道說…… “大人,車已備好,不知去哪家?” 下人來報。 劉京瞧了眼天色,見大日漸出,方才道:“大日東升,紫氣東來。陛下此刻想必正自吞拿紫氣,不好打擾……” 略一沉吟,他抖袖動身:“也罷,先去拜見薛大人,之后再去面圣吧,畢竟是皇室家事,陛下多少應(yīng)該上點心?大概吧……” …… …… 啪! 高臺上,醒木重拍,說書先生朗聲開口,抑揚頓挫:“天理昭昭不可誣,莫將jian惡作良圖。若非風(fēng)雪沽村酒,定被焚燒化朽枯……” “好!” 高臺上,說書先生忙,高臺下,卻只一人在座,十?dāng)?shù)人立于其后伺候。 聽得叫好聲,說書先生身形一顫,嚇的幾乎失聲。 “妙、妙、妙!” 張靈峰撫掌而笑,他開口,則連高臺上端著醒木的說書先生也都止住話頭,躬身等候。 “妙在何處?” 一中年儒生略有不解。 “妙就妙在這林教頭的變化!火燒山神廟,鄉(xiāng)人去救火,其人胡言誆騙,已非之前的老實本分。 后又搶奪鄉(xiāng)人的酒水,醉倒路旁,卻哪里有半分循規(guī)蹈矩?” 張靈峰頷首贊許:“好就好在前后比對,妙就妙在心性大變!” “原來如此?!?/br> 那儒生這才作恍然狀。 “能編出如此話本,你這說書先生,倒也有幾分意思。” 張靈峰問其姓名。 “李,李二一?!?/br> 老李額頭見汗,手心濡濕。 此番入城真真流年不利,王景奇有傷在身,逃無可逃,當(dāng)場被砍下頭顱掛在城墻上,自己見勢不妙,卻也還是被下了大獄。 若非這世子不知從何處知曉自己,此番只怕都要死在大獄里。 可即便如此,他對這位世子也懼怕到了骨子里…… “以后就留在府中吧?!?/br> 張靈峰喝了口茶水,已有人將李二一帶下去。 “世子……” 這時,有下人匆匆而來,張靈峰接過信筏,卻也不拆開,而是看向身側(cè)自始至終不發(fā)一言的老婦人。 眼見母子倆似有話說,一眾人默契的全部退出后院,卻皆是嚴陣以待。 數(shù)月里,二世子至少遭受了數(shù)十次刺殺,其中甚至包括一位宗師,龍淵衛(wèi)數(shù)位副統(tǒng)領(lǐng),沒有人敢大意。 哪怕世子本身就有著鬼神莫測的道術(shù)。 “您在想什么?” 張靈峰手捏信筏,語氣冷淡:“您是不是還想著暴起殺我?” “老二,其實你隨我,性子軟弱,比不得你三弟偏執(zhí),也比不過你大哥殺伐果斷,甚至于比之鳳仙,也失之純粹……” 老婦人緩緩開口,面無表情:“你不是個很得人心的,老身好奇,你是憑借什么說服的王牧之,讓他冒天下之大不韙,插手王位更迭。” “得不得人心,其實不重要。人心微妙難以掌控,我無那心,也沒那意思。利益二字,某些時候,足夠了。 至于軟弱……” 張靈峰漫不經(jīng)心的甩開信筏,眉頭頓時皺了一皺。 “滄海死了!” 聽得這話,老婦人的眼底泛起亮光:“殺人者,是誰?‘于方舟’還是‘南山霸’?” “楊獄?!?/br> 張靈峰面無表情,心底,不由浮現(xiàn)出有關(guān)此人的信息。 流民、乞兒、獄卒之子、劊子手的徒弟、獄卒、衙役、六扇門捕頭、錦衣衛(wèi)百戶、王府招婿…… 不由得,覺得有些晦氣。 就好像,狗rou上了臺面,說不出的厭惡與惡心。 “是他?” 老婦人先是驚詫,旋即笑了:“龍淵城中九大宗師,你本得其七,如今,就剩六個了……” “一個不剩又能如何呢?” 張靈峰手指拈動,一抹黑焰騰起,將信筏吞噬其中:“徐文紀的眼光,著實不差,邊關(guān)的小崽子,終也成了氣候……” “老徐到底辦了件人事?!?/br> 老婦人眉頭舒展,心情似乎大好。 “跳出池塘的泥鰍,也終歸化不得龍。此時龍淵大勢在我,區(qū)區(qū)一條小泥鰍,隨時可以碾死?!?/br> 張靈峰面色微沉,心中反感越深。 他就從未得到過老婦人發(fā)自內(nèi)心的贊許…… “你還有什么人可用?” 老婦人冷笑:“邊關(guān)魏正先、林啟天、方征豪三大宗師,龍淵道里有于方舟、南山霸兩大統(tǒng)領(lǐng)! 其余王府處的反應(yīng),朝廷即將到來的責(zé)難,你以為,你暴起發(fā)難將老身囚禁了,你就是龍淵王?” “何其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