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第一因 第411節(jié)
他這一生,出身世家大族,嫡系子嗣,天資聰慧,從來是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天之驕子。 幼年、少年、青年、中年…… 六十年里,他品嘗了人世極樂,一切豪奢與享受,卻獨獨沒有受過如此可怖的酷刑。 “楊獄!” 聶文洞幾乎咬碎了牙齒,他的雙目通紅,形若厲鬼。 他從未對對一個人產(chǎn)生如此強烈的憎恨與殺意,哪怕是對曾傷及自己的冀龍山,逼死自己父親的二叔,都不曾有過。 若非他有著后手,此時真就不得好死了! 好在,他活下來了。 “原來,這就是神通啊……” 聶文洞踉蹌起身,走到小院中,熟悉著自己的新身體。 此人不過是自己家的一個家丁,雖然身體也算好,可與他自己自然無法相比,血氣虛弱,孱弱。 但勝在年輕。 只要年輕,憑借自己的經(jīng)驗、人脈、財富,未多久,就可重回巔峰,甚至于更進一步也未可知。 “呼!” 他在院中舒展著手腳,就聽到街外傳來的陣陣喧嘩之聲。 “府衙張貼了告示,是聶文洞,這狗官!” “原來是他封鎖了災情,使得朝廷救援遲遲不來,畜生,老畜生,該死??!” “聽說他被楊大俠凌遲處死,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 長街內(nèi)外,一片喧嘩,無數(shù)人奔走相告,伴隨著鞭炮爆竹的聲音,聲勢熱烈,一如當日大雨降,旱災去之時一般。 “刁民……” 聶文洞臉色難看,心中殺意翻滾,突然一驚。 “不對!我怎么會越來越暴戾?!” 聶文洞悚然一驚。 前一瞬間,他心中至少閃過了無數(shù)種折磨這些刁民的手段,可他從來不做這些無意義的宣泄。 ‘那旱魃道果,影響到了我?!’這一驚,聶文洞就出了一身冷汗,他想要長生久視,成仙了道,可卻沒想過真變成傳說中旱魃那樣的怪物。 “這樣不行,我必須要開始持戒,否則只怕真的會變成不生不死的怪物……” 聶文洞喃喃自語著。 “如你這般人,若也能持戒成仙,那只能說明,傳說中的仙佛實則與妖魔也無兩樣了?!?/br> “誰?!” 聶文洞勃然色變。 院門也被氣浪一逼,轟然敞開。 “你!!” 望著那一襲染血飛魚袍的少年人,聶文洞活像是看到了鬼,以他的老謀深算,一時之間都有種萬念皆無,大腦空白之感。 “聶老狗。” 楊獄手提剔骨刀,面無表情。 旱魃之血,乃是神通所化,猶如神種,不是‘千里鎖魂’可尋到的。 可以心眼催發(fā)的通幽,所鎖定的,不是其外在的氣息,而是其靈魂的氣息。 春風樓的三萬六千刀中,楊獄早已將聶文洞靈魂的氣息全部銘記于心,是以,他無法尋到旱魃之血,卻可在其身死的瞬間,鎖定其轉(zhuǎn)移之軀所在的軌跡與方位。 這同樣是儀式完成之后,通幽所發(fā)生的變化。 反抗? 狡辯? 逃走? 一驚之后,聶文洞無比果斷的轉(zhuǎn)身,一頭撞向了近在咫尺的墻壁,快絕、狠絕。 還想抓我? 毋寧死?。。?/br> “你!” 緊隨而來的渺渺道人還沒弄清怎么回事,就見得院內(nèi)一人發(fā)狂似大吼一聲撞向墻壁,下意識的就想掏符。 牛三瞧的心都哆嗦了一下。 好在,院內(nèi)之人求死之心甚堅,只一下腦漿都撞了出來,吭都沒吭一聲,當場斃命。 “他,他這是……” 小道童一臉發(fā)懵,倒是神色稍微有些蒼白的秦姒看出了什么:“此人,就是聶文洞以神通所化的備選之身,他死后,借助此人的身體活了過來……” “不錯,正是他?!?/br> 楊獄冷眼掃過院內(nèi)的尸體,不見如何動作,已拉著秦姒躥其數(shù)丈之高,在一聲白鶴長鳴聲中,躍上了白鶴:“借你白鶴一用!” “你!” 小道童好懸沒氣炸,狂跳著大叫:“你,你又要丟下我自己去!” 渺渺小真人氣的‘嗚嗚哇哇’大叫,白鶴卻已帶著楊獄、秦姒二人繞著德陽府城盤旋了半圈。 這白鶴是個很有骨氣的,但也是個通靈性的,很顯然,它知道之前楊獄做了什么,雖然十分抗拒,卻還是默默的順從了。 “楊兄可知這旱魃道果可化出多少‘假身’?” 秦姒抓著楊獄的手臂,默默催使驅(qū)離,為其掃去疲憊與一身塵埃血跡。 殺戮過后,煞氣縈身,對人的精神多少是有害的。 “有多少,殺多少。” 楊獄舒緩筋骨,秦姒這門身體看似不起眼,實則用處極大,這一瞬,他只覺精神的疲憊都好了良多。 “青女道果只怕是魔屬道果,此類道果最為兇狂,若不殺絕此人,只怕日后必成大患!” 見秦姒臉色稍稍有些蒼白,楊獄只道她被自己的手段嚇到,解釋了一句,怕她真以為自己是殺人狂魔。 “為何說這個……” 秦姒微微訝然,隨即輕笑:“楊兄,此事做完了,陪小妹喝兩杯如何?這次下酒菜,還是普通些,如何?” “你……” 楊獄一愣,旋即笑了:“好!” 呼! 未多時,白鶴振翅而落,楊獄一步踏出,落于一座莊園之外,這卻是一大戶人家了。 不過,楊獄的名聲在外,眼見得白鶴落下,一眾護衛(wèi)已做了鳥獸散,一家老小更是嚇的臉色發(fā)白。 “不必進去了?!?/br> 閉目感應了一瞬,楊獄起身離開。 未多時,莊園內(nèi)傳出哭天搶地的慘嚎,家中少爺自殺了。 一處,兩處…… 白鶴盤旋,聲聲哭泣在德陽府各處傳出,這一日,德陽府多人自殺,引得不少人議論紛紛。 但楊獄自然不會去理會他們的猜測。 白鶴盤旋漸遠,秦姒都有些心驚了。 這老家伙真真是謹慎到了極點,單單德陽府,埋下的假身就多達二十八個,涵蓋了各種身份。 甚至有一個,還是錦衣衛(wèi)! “難怪此人能在州主之位上一坐幾十年,如此堅韌的心性,著實令人動容。” 又一次見其怒吼著撞墻自殺,秦姒都不免有了些敬佩。 “越是如此,越是該殺!” 楊獄面沉如水。 一路走來,又是三十多人死去,雖然這些人都是被旱魃之血轉(zhuǎn)化的假殼,可也曾是活生生的人。 “走!” 白鶴展翅而飛,這一次,飛的更遠,直飛出了上百里之地,楊獄方才叫停,也不等白鶴反應,自高空一躍而下。 轟! 荒野之上,一隊鏢局正護送著車隊北去,突然,聽到悶雷炸響,不及去看,身前已有狂風驟起。 但見血氣涌動間,一身著飛魚服之人緩步而出。 “這位大人……” 鏢局的一干人面色皆是一變,零頭之人剛想說話,就見得此次護送的雇主,發(fā)狂似一聲大叫。 “楊獄?。?!” 聶文洞恨怒若狂,幾欲瘋魔,咆哮著沖出車輦,又似被抽出了全部的力氣,噗通一聲跪地,涕淚橫流,徹底崩潰:“饒,饒了我……” 話音戛然而止,一只手掌穿透云流,拍碎其顱,血色迸濺。 “結(jié)束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