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第一因 第391節(jié)
萬物萬靈皆有命數(shù),這是通幽的根本,只是,以他對這門神通的掌握程度,遠(yuǎn)遠(yuǎn)達(dá)不到看萬物命數(shù)的程度。 這么多日里,他可不止看過人。 大到山川樹木,下到花草蟲魚,他都看過,但唯一可看到命數(shù)的,唯有同類而已。 此時,他的眼中,居然顯現(xiàn)出了這枚玄英珠的命數(shù)! 【玄英珠】 【天子之氣(淡紫)】 天子之氣! 望著玄英珠上顯現(xiàn)的命數(shù),楊獄心中先是一震,旋即想起了當(dāng)日幻象中所見,三笑散人的說辭。 這命數(shù),莫非就是四百年前與大明太祖張元燭爭奪天下的那位陳玄英不曾散去的龍脈氣數(shù)? 只是,那陳玄英似也只是個為王前驅(qū)角色,居然有著天子之氣? 【天子之氣:諸邪退避,百無禁忌!】 …… …… 轟! 朦朧霧氣所演的場景中,似有火光閃爍。 “好一場大火啊……” 霧氣繚繞間,聶文洞微微一嘆,目光好似跨過了千山萬水,看到了那熊熊映天的大火。 “嗚嗚—” 淺淺的嗚咽在霧氣中回蕩著。 聽著,聽著,他似乎有些感懷,恍惚間,回想起了曾經(jīng)。 “秉忠貞之志,守謙退之節(jié)!我聶家千年世家,你為嫡子,必當(dāng)文武齊全,做個天下楷模!” “為人臣當(dāng)止于敬,為人子當(dāng)止于孝,為人父當(dāng)止于慈!你身負(fù)我聶家期望,日當(dāng)三省吾身!” “君子慎獨(dú)!這世上絕無不透風(fēng)之墻,你身居此位,當(dāng)更加小心,更加戒備!” “逆子!逆子!逆子!” …… 聲聲教誨猶如洪鐘,震耳發(fā)聵。 已經(jīng)多久沒有再聽到類似聲音了? 是了,他早死了。 死在那個自己親手掌斃晴兒的上午,氣急攻心而死了。 多久了? 似乎很久了。 “叔父叔父,到底非父,即便是,又如何呢?” 聶文洞喃喃著,眼前似有閃過那華發(fā)早生,嚴(yán)苛對待自己,要自己做個天下楷模的老者。 可他大概都被自己的道貌岸然給騙了吧? 忘記了是他通jian大嫂,氣死了大哥? “呼!” 一口濁氣吹散了眼前的霧氣,聶文洞收起十分類己的神像,緩步下了法壇。 “大師,今日稍歇吧!府內(nèi)新來一廚子,齋菜做的極好?!?/br> 聞言,圓覺睜開眼,略有詫異,還是欣然應(yīng)下。 和尚也是人。 有的選,自然是吃齋菜比喝風(fēng)飲塵來得好。 只是…… “莫不是有客到?” 聶文洞點(diǎn)頭,悠然道:“一位聶某人等待已久的貴客?!?/br> “哦?” 圓覺心中好奇,卻也沒有多問,隨他離開了法壇,走向前廳。 空曠的前廳,一桌素菜已然做好。 這年月,瓜果蔬菜本已難見,但此處,卻足有三十六道不重樣的齋菜,圓覺瞧的食指大動,也不由感嘆。 就如絕大多數(shù)人根本不認(rèn)為傳說中的佛界存在一般,他們也根本不知道,一墻之隔,同天地之下。 也有人和他們不在一個世界中。 而這差距,未見得就比和尚與佛陀的差距來的小…… 大廳里,有一青衣人負(fù)手立于畫像之前,其人體魄勻稱,氣息溫潤,猶如大家出身的士子。 “楊玄英?!?/br> 圓覺眸光一動,認(rèn)出此人,心中頓時就有些驚覺。 非是針對來人,而是聶文洞。 楊玄英這人,在龍淵道名頭不大,無家世背景,也無一官半職,但他卻有個讓人不容忽視的身份。 他是王府的客卿。 準(zhǔn)確說,是陪世子讀書的門客。 “好一副夜間除寇殺伐圖?!?/br> 楊玄英微微一贊,回轉(zhuǎn)身來,微微一笑。 其人高冠博帶,面如冠玉,一襲青衫映襯下端是俊逸出群,這一笑更是為其平添三分顏色,如君山微醉,美玉半醺。 任誰看到,都不得不道一聲美男子。 “微末手段,楊先生謬贊?!?/br> 聶文洞回以微笑,請二人落座。 “大師有禮?!?/br> 楊玄英笑著見了一禮,方才落座。 幾人寒暄幾句,還是聶文洞率先開口,直入正題:“楊先生此番,是一人前來嗎?” “一人來,莫非不夠?” 楊玄英反問一句,見聶文洞不言,又是一笑:“使者嘛,難免要慢一些,不比楊某孑然一身來得快,算算時間,估摸還要一二十天,莫非聶大人急于這幾天?” “這倒不至于?!?/br> 聶文洞啞然,一抬手,自有下人端著好酒上前,為兩人斟酒。 “聶大人的選擇,很明智。世子很喜歡,也很擔(dān)憂,而且,聶大人能點(diǎn)名讓楊某來,也是有心了。” 楊玄英微微一嗅,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我一路來,見德陽府甚是荒涼,還擔(dān)心喝不到一杯好酒,聶大人有心了。” “青州雖然遭災(zāi),卻又哪里缺先生一杯水酒?” 聶文洞笑著舉杯,邀其同飲,也不忘招呼老和尚吃菜。 觥籌交錯,未多時,圓覺放下碗筷,楊玄英也略有些酒意上頭,佯作無意道:“實(shí)不相瞞,楊某此番前來,萬象山曾有弟子前來告誡……” 萬象山? 聶文洞神色不變,心中卻是微微一緊。 萬象山非山,而是一處府宅,宅子里,住著那位龍淵道如今最負(fù)盛名的萬象山人。 這不是關(guān)鍵。 關(guān)鍵是這位是徐文紀(jì)的弟子,雖然算不得很親近的弟子,可終歸是弟子。 見聶文洞神色不變,楊玄英暗暗皺眉,又道:“聶大人不妨猜一猜,王大先生是什么意思?” “楊先生何必試探?” 聶文洞卻不上他的套,開門見山:“老夫那位同窗自有千好萬好,可惜,他不會如聶某人一般支持世子,甚至反過來,也未可知。” 聲音平靜,卻冷淡下來。 聶文洞自然瞧的出面前之人的心思,更隱隱可知其背后之人的猶豫。 但他早有所料。 聶家固然是千年世家,可終歸沒落,比起徐文紀(jì),終歸是差了分量,哪怕后者已然失勢,但他的諸多弟子,可都正值壯年。 然而,徐文紀(jì)有一點(diǎn),卻是大大的劣勢。 其人重名分,守律法,斷然不會支持楊玄英背后那位世子,更不會插手龍淵道王位更迭。 但他會! 呼! 他的話音落地,楊玄英的臉色就是一變,卻哪里還有半分醉意? “聶大人快人快語!” 他撫掌一笑,也不賣關(guān)子了,沉聲道:“徐文紀(jì),你動不得,我動不得,哪怕龍淵王府也動不得??蛇@里,到底是龍淵道,他還做不了主!” 聽得這話,聶文洞心中稍寬,卻也有些好奇:“老夫上稟之書信,世子想來看過,不知他要如何做?” “當(dāng)年流積山一戰(zhàn),徐老大人曾是老王爺帳下幕僚,有著這一層關(guān)系,就好辦了……” 楊玄英淡淡一笑:“這位老大人分量太重,沒人敢動。他不想做的事,幾乎沒人能勉強(qiáng)。但若是老王爺請他去,哪怕百忙之中,他也一定會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