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第一因 第317節(jié)
濃稠的墨滴在青石之上。 一眾精銳甲士、高手的擁簇之下,聶文洞立于青石之上,潑墨揮毫,映著山中的火光與慘叫,一方畫卷,就自書成。 其上血火皆存,隱見兵戈殺伐,可見其人高超的畫技。 “萬事萬物,皆難長存,便是再如何震撼人心的景色,也難以久存,丹青之妙,就在于留住。” 隨手?jǐn)R落狼毫筆,對望著山火之間,廝殺的場景,聶文洞欣賞著自己的畫作,心情似乎極好。 一眾護(hù)衛(wèi)、兵士沉默的立于一旁,一言不發(fā)。 “大人畫技超群,僅丹青一道,便是那萬象山人王牧之,只怕也有所不及了。” 略帶老邁的于忘海微微一笑,贊嘆不已。 他自然知道聶文洞為何心情好,事實上,自得知了冀龍山的死訊,他的心情就極好,從未有過的好。 “王牧之,小輩也。” 聶文洞收束了畫卷,方才一指山中,道:“諸位,也是時候結(jié)束這場鬧劇了!” “是!” 其音落,應(yīng)者如云,諸般甲士猶如群狼下山般撲向長留山寨、聚義堂所在之處。 這些甲士皆是精銳,更著甲胄,手持利刃,這已加入,本就落于絕對下風(fēng)的長留群寇,更是一擊而潰。 似不多時,就要結(jié)束戰(zhàn)斗。 “鷹犬受死!” 突然傳來怒吼之音,一手持鬼頭大刀的大漢從山火之中殺出,血氣勃發(fā),只一瞬,就殺傷了大批的軍士。 “此人是誰?” 聶文洞微微皺眉。 “回大人,此人似叫‘王金剛’,是長留七大寇中人,此人隱匿多時,只怕是打著大人的主意,此時眼見大局將定,方才按耐不住?!?/br> 于忘海道出此人來歷。 “呵—”聶文洞輕笑一聲,淡淡道:“風(fēng)虎云龍何在?” 呼— 隨其音動,山林之間突有四道長嘯響起。 “風(fēng)、云、龍、虎!” 長嘯聲動,于夜幕山林之中掀起狂風(fēng),王金剛眸光一凝,如臨大敵。 他當(dāng)然知道聶文洞座下的風(fēng)云二衛(wèi),龍虎二士。 相傳,這四人皆出身自大宗門,因種種原因投靠了聶文洞,是他手下最為強(qiáng)橫的戰(zhàn)力。 轟! 他的心思轉(zhuǎn)動間,心頭突然一寒,不及轉(zhuǎn)身,就見得一口細(xì)劍從火中迸現(xiàn),只一瞬,已刺到他眉心三尺! ‘好快!’王金剛怒目圓睜,鬼頭大刀于最后一剎揚起,擋住那刺來的細(xì)劍。 然而,一劍之后,又有三道惡風(fēng)襲來。 他奮起怒戰(zhàn),卻也只來得及擋住其中兩式殺招,就被從天而降,形如武僧般魁梧的‘龍士’敲碎了腦殼。 “結(jié)束了?!?/br> 聶文洞微微一笑,就聽得‘撲棱’之聲,一只翎鷹自高處俯沖而來,于忘海一伸手,攔住翎鷹。 得了示意之后,打開了信件。 一眼掃過,眉頭就是一皺。 “念來?!?/br> 聶文洞心情不差,也有興趣聽一聽。 “是。” 于忘海微微躬身,念起來:“徐文紀(jì)遣楊獄送信至天狼關(guān),后與蕭家起了沖突,夜里殺了蕭家族人與百毒老叟……” “說重點?!?/br> 聶文洞微微皺眉:“那叫楊獄的小人物,就不必反復(fù)提及了。天狼關(guān)可是發(fā)生了什么大事?” “這……” 于忘海神色一滯,道:“蕭戰(zhàn),死了?!?/br> “嗯?” 聶文洞微驚,后又平復(fù):“蕭戰(zhàn)隱為蕭家在青州的主心骨,徐文紀(jì)要動四大家,此人的確是非要剪除不可。蕭戰(zhàn)固然不是等閑之輩,但也不會是魏正先的對手?!?/br> 蕭戰(zhàn)會死,這并不太出乎他的預(yù)料。 只是魏正先韜光養(yǎng)晦了這些年,居然因徐文紀(jì)一封信,就動手了? 他只得魏正先與徐文紀(jì)曾有幾分香火情,可對于他們這樣的人來說,利益永遠(yuǎn)是第一。 “不是魏正先出手……” 于忘海看著,眸光突然一凝,驚詫的話都說不出來。 “不是魏正先?蕭戰(zhàn)的武功地位,青州能殺他不過十指之?dāng)?shù),能在天狼關(guān)殺他的,不是魏正先還能是誰?” 這下,聶文洞也有些詫異。 “是楊獄……” “什么?” 聶文洞似有些沒回過神,一瞬之后,神色方才變了。 一把奪過信件,匆匆一掃,心也隨之一縮。 “這怎么可能?!” 捏著信件,聶文洞神色動容,更有著難以置信。 蕭戰(zhàn)什么人? 那可是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老將,不但武功極高,廝殺經(jīng)驗也足。 那楊獄之所以能擊殺冀龍山,不過是依靠了楚家的符箓,徐文紀(jì)的謀劃而已,并非他自己有多了不起。 可這…… “這小子,不得了了?!?/br> 于忘海心中也是一緊,喃喃著。 他尚且記得年前在青州城外的驚鴻一瞥,那時的他,不過是個押送犯人來青州的六扇門新任銅章捕頭而已。 這才多久? 他居然已經(jīng)走到了這個地步? “徐文紀(jì),又添了臂助?!?/br> 聶文洞來回踱步,多日的好心情蕩然無存,斟酌了良久,方才一咬牙,喚來于忘海,低聲吩咐起來。 “嗯?!” 聽得他的話,于忘海的眼底泛起疑惑:“德陽府?” …… …… 一只翎鷹落下云頭,箭矢也似落進(jìn)青州城某處莊園。 躺在屋檐上曬太陽的謝七心中一動,一躍而起,接過翎羽腿上的密信,一個翻轉(zhuǎn)落于院中。 富態(tài)的大老板坐在躺椅上,悠閑的曬著太陽,聽到翎鷹的叫聲,方才睜開眼來。 “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看了一眼謝七,突然擺擺手:“你先別開口,我來算上一卦!” “呃……” 謝七無奈的翻了個白眼,立在一旁等候,看著自家老板神神叨叨的念念有詞,好半晌才將銅板落下。 “您何必多此一舉?” 謝七嘆了口氣。 他著實不能理解大老板對于算卦的強(qiáng)烈愛好,尤其是近些年,已然到了哪怕吃飯前都要算一卦的程度。 問題是,也沒準(zhǔn)過啊…… “嘶!這卦象……” 大老板直起身子,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銅錢卦,許久后,方才搖頭:“似乎是好事?” 嘀咕了一句,他接過了信件,只掃了一眼,他就跳將了起來。 謝七嚇了一跳,后退幾步。 就見得自家大老板恨恨的跺著腳,好一陣捶胸頓足,比之自家海運艦隊被劫之時還要痛心疾首。 “早知這小子不是池中之物,誰想到,誰想到……” 大老板心疼的直哆嗦。 謝七好奇的看向那信,一看之下,頓時嚇了一大跳。 “蕭戰(zhàn)死了?殺人者,楊獄?!” …… …… 不止是聶文洞、于望海、大老板。 隨著翎鷹飛到各大勢力、大人物的案頭,楊獄這個名字,也以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傳遍了青州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