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第一因 第306節(jié)
又一聲巨響,單膝,變作了雙膝跪下,泥沙狂涌,大河都蕩起波濤炸裂。 “魏!正!先!” 蕭戰(zhàn)仰首,亂發(fā)沖落軍盔,心中驚怒已極。 轟! 呂由驚駭抬頭,就見得蕭戰(zhàn)血氣沸騰,周身火光如火,竟引得大河之畔溫度陡升,聲勢駭人。 然而,任由其血氣勃發(fā),那一只呈象牙色的寬厚手掌,卻是紋絲不動,即便火光熊熊,也不見絲毫變色。 “我很好奇,是什么給了你,挑戰(zhàn)某家的勇氣?” 魏正先單手后負,一手輕壓其肩,語氣平淡,不見絲毫鋒芒:“是你財雄勢大的本家,還是你這孱弱的小火爐?” 噗! 隨其音落,蕭戰(zhàn)只覺無盡可怖的氣勢蓋壓而下,生生將他迸發(fā)不及一半的血氣逼迫著逆流而回。 乍一看,就好似火焰突遇寒流,被一下凍結(jié)。 這是純粹到了極點的力量,不含絲毫的血氣與內(nèi)息,僅僅是這一壓,他就感受到了這位青州武道第一人的可怖之處。 恍惚間,他只覺身前略有老態(tài)的男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座巍巍巨岳,橫亙?nèi)f八千里的流積山。 厚重蒼茫,雄渾浩大。 “大將軍……” 呂由看的心神搖曳,呼吸不穩(wěn)。 他來邊關(guān)已有數(shù)年,數(shù)年里,他僅見過這位大將軍一面,卻從未見過他動手。 相反,他不止一次見到過蕭戰(zhàn)出手。 其一手赤火真罡已至大成,長矛所向,一人一馬片刻就可鑿穿大離、天狼千百精騎! 武功之高,幾不下他在龍淵道見過的成名多年的大高手。 然而,就是如此大高手,竟被一只手掌壓的無法起身,只能低吼狂怒。 這就是青州第一人的絕世武力嗎? “四象不過,四象不過……天賦,這就是真正的頂尖天賦嗎……” 濃烈的水汽中,蕭戰(zhàn)的聲音變得極冷,極熱。 “那是……” 呂由眼睛瞪大。 就見得水汽被一下蕩平,rou眼可見,形如瑪瑙一般的光芒不知何時已自蕭戰(zhàn)的心口處,向著四周擴散。 這一瞬間,他感知到了莫大的兇險。 猶如立于龍淵城萬象樓向下看之時,好似立于火山口俯瞰翻涌的巖漿。 幾乎就要奪路而逃。 “赤火真罡,倒是有幾分看頭。” 魏正先打量著蕭戰(zhàn)身上的紅光,突然收回了手掌:“罷了,你愿回,那便回吧?!?/br> 呼呼— 翻卷的氣流吹散了高溫炙烤的水汽。 蕭戰(zhàn)面無表情的起身,一言不發(fā)的轉(zhuǎn)身離去,只是從其攥緊的手掌可以看出其心中涌動的巨大不甘。 戎馬五十年,除卻最初的三年,他幾乎再也未曾受過如此折辱,有那么一瞬,他幾乎想要不顧一切的爆發(fā)。 他仍有著從未顯露于人前的殺招,可那又有什么意義? 只這一按,他就知道,終自己一生,也無法掀翻這座巨山了。 死戰(zhàn),死戰(zhàn),死的也只會是自己。 沒有任何勝算。 “真能忍啊?!?/br> 魏正先負手而立,遙望著蕭戰(zhàn)離去的背影,微微一嘆:“可惜了……” “大將軍可惜什么?是可惜以后沒這么好用的錢袋子了嗎?” 突然,驚魂未定的呂由聽到了另一個聲音,四下張望,又是一驚:“余涼?!” 那是個如他一般,著白色文士服的青年人,只是相比于自己的平平無奇,來人的賣相就要好的太多。 白皙俊美,聲音溫潤,猶如謙謙公子。 來人,曾是他的同窗,但地位懸殊,他乃是‘萬象山人’王牧之的徒弟。 “呂兄也在?” 余涼含笑望向呂由,后者哪有臉面留下,匆匆一禮,掩面而去。 “不錯的年輕人,心思不差,只是尚有些意氣,稍稍磨礪,可堪一用?!?/br> 魏正先卻是點點頭。 “王師曾言,呂由資質(zhì)平平,可心性純良,頗有師祖徐老之風,過些年月,大抵也要收入門下的?!?/br> 余涼微微一笑,轉(zhuǎn)而道:“師祖他老人家是個很剛強的人,傳信來此,只怕是真的動怒了?!?/br> “青州之亂,小半在憐生教,大半?yún)s在王府內(nèi),徐老真?zhèn)€動手,只怕……” 魏正先微微搖頭:“我非在乎四大家那些錢糧,實在是不愿他老人家,再遭厄難。” “大將軍果真舍得四大家的錢糧?” 余涼輕笑。 他來軍中多年,比呂由所見更多的多。 后者只看到軍中十大弊病,四大家為禍深遠,可他卻知道,這些年,魏正先縱容四大家拉攏將校、收買人心的原因。 實在是朝廷的餉銀出了問題,不得以而為之。 偌大青州軍的人吃馬嚼,實在不是武力可以解決的問題,這背后的無奈,非常人能夠理解。 至少,此時的呂由,就不能理解。 “舍不舍得,又有什么法子?” 魏正先嘆了口氣,不愿多說這個話題,轉(zhuǎn)而道:“蕭戰(zhàn)已凝成熔爐,武功非同小可,趙驚龍攔他不住,此番,你也要走一遭了。” “麻煩啊。” 余涼無奈的嘆了口氣:“但凡您剛才出手重那么三分,哪里還要在下奔波勞累?” “到底是同僚一場?!?/br> 魏正先略有些沉默:“猶記得三十多年前,一位很得我心的統(tǒng)領(lǐng),執(zhí)意與我試手,一招后,撞死在了演武場的石碑上。 時至今日,午夜夢回,也無法釋懷。” “為將者,當殺伐果斷,慈不掌兵的道理,您比我懂?!?/br> 余涼微微搖頭,也不多說,轉(zhuǎn)身就要離去。 行出幾步,突然回頭:“不知大將軍,距離那一步,還有多遠?” 魏正先自然知道他問的是什么,沒有直接回答:“老夫天資一般,你是知道的?!?/br> “您猜我信不信?” 余涼一挑眉,轉(zhuǎn)身離去,幾個起伏,已消失在了荒野之中。 “實話總是沒人信?!?/br> 魏正先駐足許久,方才轉(zhuǎn)身回去營房:“真是老了,殺個人,也會心有不忍……” …… …… 天狼關(guān)很熱鬧。 大批兵士的巡守、緝查,將平靜了許久的天狼關(guān)攪的人馬不寧。 后來幾日,搜查漸少,但整座關(guān)口仍處于封閉之中。 因?qū)ζ浞忾]關(guān)卡的不滿,加之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一時間有關(guān)于蕭家的各類傳言甚囂塵上。 “那蕭青峰也是青州四公子,居然被刺于家中,甚至等不到家族高手的救援,這樣的武功,也配四公子之名?” “想那楚天衣何等天驕?那可是放眼龍淵道,乃至于天下都有名頭的少年天才,蕭青峰?呵呵……” “你等知道什么?那蕭家公子武功本是極高的,可惜,那幾日,似有鬼魅橫行,聽說,他是被吸取了陽氣,然后才消失不見的?!?/br> “蕭青峰,實是死于鬼魅之手!你不信?呵,你難道沒聽說,這些日子,那些搜查的兵丁,甚至蕭家高手都突然感染了風寒?” “嘶!你是說?” “不錯!你道為什么這幾日搜查的力度降低,那是因為他們?nèi)桥斯眵龋簧偃硕急晃岁枤?,躺在床上,喝藥呢!?/br> “好家伙!我說這幾天的藥材,怎么這么貴呢,原來如此!” …… 作為天狼關(guān)背景最為深厚的鐵血樓,哪怕是搜查最為嚴密的時候,也是開著門的,且處于爆滿的狀態(tài)。 各類傳言的傳播,它功不可沒。 “鬼魅、陽氣?” 溫熱的酒水順著喉管向下流著,卻感覺不到任何滋味,卸去了斗篷、黑袍的活死人,面色紅潤。 聞聽這些言語,楊獄心中啞然之余,又有些異樣。 自己這些日子所作所為,豈非是像極了傳說之中的妖邪、鬼魅? 只是他吸取的,不是陽氣,而是他們關(guān)乎于血氣的命數(shù)詞條,此時看來,效果居然是差不多的? 這不能不讓他有所聯(lián)想,傳說中那些妖邪,鬼魅,吸的,真是所謂的‘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