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第一因 第265節(jié)
“楊獄,楊爺!您就放我等一馬吧,我等必將洗心革面,再不敢胡作非為……” 關(guān)山水與嚴(yán)景略都還能繃得住,最為年輕的石永言卻是徹底繃不住了,涕淚橫流,連連討?zhàn)垺?/br> 這一年的牢獄之災(zāi),幾乎讓他崩潰了。 “住口!” 羅烈大怒,一腳將其踹翻,拔劍直指:“大不了魚死網(wǎng)破,大好男兒,豈能向鷹犬求饒?!” “幾位太瞧得起自己了?!?/br> 楊獄沒有回答,大堂里,卻傳來一聲淡淡的嗤笑聲:“門外的這位,可是誅殺了長留大寇冀龍山的少年英杰,就憑你們幾條臭魚爛蝦,也想著魚死網(wǎng)破?” “誅殺了冀龍山?!他?” “怎么可能?!” “楊獄?冀龍山死了?” 聽得這句話,大廳之中頓時(shí)嘩然。 人的名,樹的影。 若說最近數(shù)月,哪個(gè)名聲最響,那毫無疑問是要拔城十座的冀龍山,遍地烽火狼煙,幾乎讓他的名聲到達(dá)了無人不知的地步。 此時(shí)猛然聽到這個(gè)消息,在場之人自然吃驚不小。 “誰?!” 羅烈也是一驚,將信將疑的正要回頭,身子卻猛然一僵。 一只手掌,悄無聲息的扣在了他的后脖上,勁力含而不發(fā),卻讓他心頭狂跳。 “六扇門銅章捕頭,苗風(fēng),見過楊大人。” 一手鉗制住了羅烈,另一手施重手將其余幾人全部點(diǎn)倒,略顯富態(tài)的中年人笑呵呵的沖著楊獄點(diǎn)點(diǎn)頭:“這點(diǎn)小事,在下代勞就是。兩位,慢慢聊?!?/br> 說話之間,他冷眼掃過整個(gè)酒館,語氣不高不低,卻帶著不容抗拒的意味:“所有人,全都滾出去!” 呼! 似有寒流刮過。 酒館里的一眾人全都打了個(gè)冷顫,哪里敢拒絕,忙不迭的退出了酒館。 “兩位大佬,慢慢聊,在下,先走也!” 見楊獄緩步走進(jìn)來,苗風(fēng)足下一點(diǎn),提著拿下的犯人就走,絲毫不拖泥帶水。 “楊大人好威風(fēng),好煞氣?!?/br> 空空蕩蕩的酒館里,傳來聲音,角落處,方其道,手提茶壺倒水:“喝杯茶?” 第202章 逆奪道果 裊裊水汽混雜著茶香飄蕩。 楊獄按刀駐足,冷眼相望。 普通的身高、普通的身形、普通的五官,乍一看,這似乎是個(gè)丟進(jìn)人堆都未見得會引起其他人注意的中年人。 唯一好過尋常人的,是他的膚色白皙,并沒有風(fēng)霜造就的痕跡。 只看其人,任誰也看不出這位普通中年,會是無論武功還是地位,都在青州前列的大人物。 六扇門總捕,方其道。 大明鉗制天下的手段繁多,內(nèi)有六部集權(quán),東西兩廠,外者如大明九王,分踞一道三州。 之外,錦衣衛(wèi)與六扇門監(jiān)察天下。 單純的權(quán)柄而言,錦衣衛(wèi)自然要遠(yuǎn)超,可六扇門分布天下,收納江湖武人,無論是人員的組成復(fù)雜,還是出頭難度,都遠(yuǎn)超錦衣衛(wèi)。 能做到一州總捕的,無論功績還是武功,都是其中佼佼者。 更不要說,方其道可是從京都下來,疑似與那四位爭過四大神捕的大高手。 事實(shí)上,他初來青州,就被人列入青州前十,甚至有人猜測,他是特意被朝廷派下來,鉗制大將軍魏正先的。 “后生可畏啊……” 空下來的大堂內(nèi),方其道端茶細(xì)品,楊獄打量他的同時(shí),他也在打量著這位后起之秀。 “如果不是你的卷宗現(xiàn)在還擺在我的案頭,我都很難相信,三四年前,你會是個(gè)幾乎被餓死的流民乞兒……” 他的眼底有著漣漪泛起。 他是個(gè)極少動(dòng)容的人,可看著面前之人,心中不由的掀起波瀾。 這世上有天才嗎? 毫無疑問的有。 天賦異稟,身負(fù)巨力者,他見得多了。 資質(zhì)極好,換血遠(yuǎn)比常人要容易的,他也見過。 于刀、劍、拳腳、橫練有著超乎尋常的感悟者,也不是沒有。 可眼前之,不但身負(fù)巨力,換血也快,刀法嫻熟,輕功驚人也就罷了,還在極端時(shí)間內(nèi),掌握了一手令人驚悚的上乘箭術(shù)。 這一樁樁,一件件組合起來,足以讓任何人為之動(dòng)容了。 “你想說什么?” 楊獄沉凝心神,感應(yīng)著四周的一切細(xì)微變化。 面前之人,極為危險(xiǎn),比之冀龍山還要危險(xiǎn)的多,因?yàn)?,面對冀龍山之時(shí),自己始終處于暗處。 可面前這位,卻始終在陰影中盯著自己。 “你大抵以為藏的很好,可惜…… 你大抵不知道,一個(gè)出身邊荒小城,一無資源,二沒名師,三無上乘武功的流民乞兒,在三四年,甚至更短的時(shí)間里,幾乎逼近了一州絕頂?shù)奈恢谩?/br> 在有心人的眼里,是多么扎眼。” 方其道淡淡一笑,有著玩味:“說來,你還要謝我。若無本官為你遮掩,你早就進(jìn)入更多有心人的眼中了。” “說起有心人,方大人,才是最大的有心人吧?” 楊獄心中微沉,卻也不顯驚慌。 出頭太快,被人盯上,這幾乎是必然的。 可若因?yàn)楸蝗硕⑸暇屠Ь有〕?,這與因噎廢食也沒有什么兩樣了。 不走出黑山城,莫說上乘武功,哪怕是中乘武功,他都根本無處去尋。 不加入朝廷,不說不敗天罡、青龍九殺、十步一殺這樣的頂尖武學(xué),即便是周游六虛、裂海玄鯨他也根本接觸不到。 更不要說‘換血大丹’以及六次換血之后的藥浴之方了。 有得必有失,他心中很清楚,也早有預(yù)料了。 “不錯(cuò)。你擊殺秦氏兄弟之后,我就已然斷定,你絕非尋常武者,而是,身懷道果的‘異人’?!?/br> 方其道很坦然:“你很果決,并未上斷怨臺,可結(jié)果是一樣的。” “異人?” 楊獄反問,自動(dòng)忽略了前面的話。 方其道什么時(shí)候盯上自己,他并不感興趣。 “身懷道果者,皆是異人。” 方其道慢條斯理的為自己倒上茶水,細(xì)品,慢言,不急不躁:“我三歲就開始浸泡藥浴,七歲就開始練武,三十多年里沒有一日懈怠,可那冀龍山,半路出家,卻幾乎追上我。 這種‘異’,實(shí)在令人不甘,且羨慕?!?/br> “三歲藥浴,莫非就不異于常人?” 楊獄打斷了他的話,冷笑:“這世上九成人可都沒有這種待遇,甚至,畢生都不要想著能成為武者?!?/br> 方其道似乎并沒有隱藏自己的情緒,楊獄能夠清晰的感知到他話語中的不甘、厭憎與艷羨。 他所厭憎的,不是‘異人’。 而是,為什么他自己不是異人。 “這么說,我也算是‘異人’?” 方其道微微一怔,隨即笑了:“可惜,比起這種,我更想成為,真正的‘異人’!” 真正的異人! 楊獄眸光一動(dòng),帶著試探:“莫說我沒有道果,即便有,可據(jù)我所知,道果是無法被掠奪,轉(zhuǎn)移的……” 道果,是不可被掠奪的。 依著徐文紀(jì)的猜測,道果的認(rèn)主并非是完全隨即與巧合,而是因?yàn)椋拦麚碛姓摺笆聼o絕對?!?/br> 方其道淡淡的看著楊獄,似看出了他的心思:“聽聞你從徐文紀(jì)那里得了一冊道果雜談,怎么,上面沒有記載‘歡喜和尚’逆奪道果的事情嗎?” “逆奪道果,這便是你的目的?” 楊獄握刀的手更緊了一分,嘴角有著嘲諷。 “古往今來,覬覦道果而無道果者,非我一人,不甘心的,也非我一個(gè)。自然,逆奪道果的手段,自然也有著很多,很多……” 方其道飲盡杯中茶水:“方某身為你的上官,卻壓你功績、晉升,覬覦你的道果,已是不義在前,卻不好再讓你糊里糊涂的上路……” 啪! 茶杯落下。 方其道抬眉望向楊獄:“到底同僚一場,若有什么依仗,盡可拿出來?!?/br> 兩人的衣衫無風(fēng)而動(dòng),沉凝的氣勢瞬間彌漫了整座酒樓,籬笆外拴著的龍馬都似是受驚般發(fā)出一聲長嘶。 “如你這般坦蕩的小人,世上也是少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