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第一因 第186節(jié)
楚平的臉色卻是幾變,他想打斷,可接連幾次發(fā)聲都無人理會,一時之間,只覺眼前光影閃爍,幾乎暈厥了過去。 “狗官,狗官!” 聽得張大虎的話,屋外一片沸騰,圍觀之人全都破口大罵,一時群情洶涌,維持秩序的幾個衙役都差點被踩下去。 “巨鯨幫為禍一方,把控漕運,欺壓良善,逼搶民女,私藏弓弩甲胄……這一樁樁一件件,若說楚大人全不知情,怕是說不過去吧?” 楊獄一開口,門外的喧嘩頓時止住,他看了一眼刀筆吏,后者忙低下頭奮筆疾書,一一記錄。 “楊獄!你無憑無據(jù),怎可污蔑本官?!” 楚平死死抓著桌案,一張臉又是青又是白,翻來覆去就一句,被人蒙蔽,打死不認(rèn)。 “是不是污蔑,楚大人心中很清楚?!?/br> 楊獄緩緩起身,踱步而前:“聽聞貴衙有諸般刑罰,諸般大刑之下,什么硬骨頭都要化作軟腳蝦?看來今日,楊某可以大開眼界了。” 楊獄的腳步和聲音都很輕,更很慢。 楚平卻是如臨大敵,隨其逼近,終于承受不住,一聲低吼間已然拍碎了桌案。 “楊獄!” 他嘶吼一聲,扭身要逃。 到的此時,他終于知道,這楊獄的真正目的,只怕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背后的楚家! 這一驚,就徹底亂了心神。 “逃得好!” 楊獄一笑,隨手一抓,掀起的氣流罡風(fēng)已將桌案木屑蕩開,五指所向,竟似有rou眼可見的氣浪排開。 只一個下按,就抓住其后頸rou。 隨手一摜。 只聽得一聲令人牙酸的悶響,楚平的慘叫已不可抑制的炸了開來。 楊獄的力氣何其之大? 隨手一甩,也不亞于重錘砸擊,楚平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雖換血也有個四五次,卻哪里承受的起? “楊,楊獄!” 楚平痛的五官扭曲,猙獰:“我在黃泉之下等著……咔吧!” 話音戛然而止,楊獄卸了他的下巴,任由他口水嗚咽,提著椅子就坐到了正大光明牌匾下。 腳下輕踏,發(fā)出驚堂巨響:“下跪人犯,你可知罪?!” 第145章 楚家父子 冬去春來,萬物生發(fā)。 在人們不經(jīng)意間,綠色已從墻縫、地底、山丘上冒了出來,鮮活的氣息彌漫著大地人間。 青州城,一如往日繁華。 糧倉起火之后,在許多人預(yù)料之中的大風(fēng)波并未到來。 四大家吐出糧食填滿了糧倉,州衙收攏工匠,于城外打造的城鎮(zhèn)也初見規(guī)模,甚至隨著后續(xù)流民的加入,越發(fā)的熱火朝天。 城中,也是一派祥和。 預(yù)想之中的大變沒有到來,可許多百姓已然察覺到了不同于以往的東西。 幾大幫派偃旗息鼓、四大家變得安分、州衙辦事的效率快了許多、街頭的潑皮無賴幾乎消失,巡街的衙役都變得和藹可親。 這是很細(xì)微的變化,可對于許多百姓來說,已是十分驚人的改變了。 不由得,冷落了許久的驛站門前,又變得絡(luò)繹不絕,只是來此的不再是達官貴人、鄉(xiāng)紳官吏,而是市井小民。 而那位自京城而來的徐大人,也不復(fù)之前的冷淡,甚至帶著孫女,搬著個小馬扎就出門,和附近的鄉(xiāng)親們相談甚歡。 “徐老,您說那皇帝老子每日子時睡,五更起?可據(jù)說后宮妃子們一個個都貌美如花,皇帝老子就舍得讓她們獨守空房?” “您說說您那時候扳倒權(quán)傾朝野的首輔‘王清臨’的事唄!” “聽說進京要過三關(guān),都是哪幾關(guān)?聽說是什么虎牢關(guān)?” …… 抽枝的老樹下,一群人或站或立,問著各種事情。 升斗小民們的娛樂太過匱乏,哪怕是聽人說書可都是要幾枚銅板的,聽這老大人講故事,自然也是很多人喜聞樂見的。 當(dāng)然,其中也有不少人想著混個臉熟的。 無論這些人問什么,徐文紀(jì)都笑呵呵的回應(yīng),能說的多說些,不能說的輕描淡寫略過,一時間,驛站門口的氣氛倒是極好。 直到面無表情的黃四象走了過來,一眾人才驚呼著散去,提著小馬扎各自回去。 “小小姐,天晚了,咱回去吧?” 低下頭,黃四象的臉上有著慈愛的笑容。 “嗯,好的。” 小女孩有些戀戀不舍,還是聽話的抱著小馬扎回屋。 “有消息了?” 徐文紀(jì)收斂笑意,問著。 “回去說吧,這里,人多眼雜?!?/br> 黃四象冷眼掃過四周。 未散的小民里,各家的探子可也不少,因徐文紀(jì)的縱容,甚至有點不加掩飾的味道了。 他很見不得這些人,但徐文紀(jì)不發(fā)話,他也不好下手。 “天晚了,咱們各回各家吧!” 徐文紀(jì)揚了揚手,轉(zhuǎn)身回屋。 他的年紀(jì)已然是很大,但動作還是很利索,不多時,已到了驛站的后院。 “當(dāng)年的驛站,可還是很紅火的,現(xiàn)在,卻……” 雖已收拾過,驛站里,還是有些年久失修的腐朽味道,徐文紀(jì)微微有些感嘆:“此間事了后,倒是要上書朝廷,分撥些銀子下來……” 驛站,曾幾何時也是諸多官員出行必至的落腳點。 可惜,隨著朝廷財政的不足,近些年里,驛站已是少了不少,招待的驛卒們,不少都沒了來項。 “近些年邊關(guān)緊張起來,軍中開支巨大,錦衣衛(wèi)都出現(xiàn)了欠俸之時,哪里還管得到小小驛站?” 黃四象提來一壺清茶,為兩人各自倒了一杯,帶著些許勸慰:“您這次名為平亂,實是被人貶黜,何必多此一舉呢?沒人會在乎的……” “朝廷無小事,驛站看似微不足道,可依靠其為生的卻是甚多,裁撤驛站簡單,可以此為生的驛卒們,可就沒了活路……” 徐文紀(jì)微微一嘆。 太祖在位多年,諸般法制很是詳盡,不少早已被人詬病多年,比如父死子替的規(guī)矩。 驛卒的兒子,只能做個驛卒。 驛站沒了,他們怎么活? “朝堂自有能人在,您何必cao心太多?青州的局勢,已是很麻煩了?!?/br> 知道勸不住徐文紀(jì),黃四象只能轉(zhuǎn)移話題:“我剛接到報信的翎鷹,那楊小子在木林府,可是鬧出了好大的動靜來……” 不愿徐文紀(jì)勞神。 黃四象娓娓道來,極為詳盡,從其白日進秋風(fēng)樓、夜間誅滅巨鯨幫、壓服大蛟幫、反手吊死青樓老板。 再到第二日,衙門審官,扯出四大家在木林府的諸般雜事。 事無巨細(xì),沒有任何遺漏。 “到底是錦衣衛(wèi)出身,真有些百無禁忌的味道了?!?/br> 徐文紀(jì)笑了笑。 “到底是莽撞了些,一旦打草驚蛇,背后的狐貍可就不容易出來了?!?/br> 黃四象也坐了下來,端起茶杯輕吹。 “蛇藏深草中,不打草驚蛇,哪里抓得到?這小子,很聰明。四大家也罷,聶文洞也好,都是積年的狐貍,他年不到弱冠,和人斗心眼是下下乘,反倒不如放手一搏!” 徐文紀(jì)卻是搖頭:“你且瞧著,要不了多久,四大家的人,就要上門了?!?/br> “拿不到真憑實據(jù),即便是您,也不好拿捏這幾家吧?” 黃四象微微皺眉。 “真憑實據(jù)?咱們一行兩年有余,這四大家但凡有手,也早把屁股擦干凈了。我本也沒指望有什么真憑實據(jù)?!?/br> 徐文紀(jì)輕吹茶水,漣漪里,他的眸光幽沉:“要的,就是他們動!” “不動就無破綻,一動,才能抓到把柄?!?/br> 黃四象心中了然,卻又微微皺眉:“如此一來,這小子豈非有很大的危險?” 四大家的勢力遍布青州,一旦反噬,哪怕是他都不敢怠慢,那小子…… “所以,接下來,就要你動一動了?!?/br> 放下茶杯,徐文紀(jì)手捋長須,沉聲道:“我已發(fā)下剿匪文書,無聶文洞也罷,四大家也好,其麾下的高手們,不日都將調(diào)到我眼皮子底下。 不過以防萬一,你還是要走一遭,接應(yīng)楊小子。這年頭,有良心的孩子,可不多見了……” “這……” 黃四象神色微變:“我若離開,您豈非要陷入危險之中?您可不能以身犯險?!?/br> “以身犯險談不上?!?/br> 徐文紀(jì)擺擺手,神色一正:“你忘了鳳仙這丫頭了?她的武功,可還在你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