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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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姨坐在門前的矮凳上擇菜,小寶一看到她就邊嘴里叫媽邊急溜溜掙脫祁盛的手跑去,自然而然的王姨也注意到站在余好身旁的祁盛。她略一端量,瞬間就想起來這個年輕男人是當(dāng)時總是跟在余好屁股后頭昨晚剛聽她說“分了”的那個前男友。 看這樣子,估計沒分成,這不,都追到老家來了。但怎么瞧著,他們兩人之間的氣氛這么不對勁,這小子模樣看著還行就是沒啥用,連個女朋友都哄不好。 “王姨,我先回去了。” 余好簡單打完招呼后,自顧自朝家走去。祁盛也沒多說什么,向王姨微微點頭示意后,亦步亦趨地跟在余好身后。 她先一步進去,一進去就把大門給關(guān)上。祁盛拍拍門,門不動,也沒人出來。 前面是錚錚發(fā)亮的鐵門,后面是王姨好奇的凝視,祁盛假裝不甚在意地踢著腳下的石頭,他微微偏頭不動聲色地用余光向周遭瞥了又瞥,心底慶幸還好附近就王姨一個人。 忽地,稚嫩男童的聲音在他身后高聲響起:“媽,這個哥哥怎么對著個門發(fā)呆???” “哎喲喂,你去寫你的作業(yè)吧?!?/br> “我在寫,有道題不會,我去問好好姐。”聲音由遠(yuǎn)及近,“哥哥,你可以讓一下嗎?擋著我路了?!?/br> 祁盛面無表情往旁邊移幾步,他雙手環(huán)胸正準(zhǔn)備等這討人厭的小鬼把余好叫來開門,結(jié)果下一秒就看見這個只到他腰間的小男孩伸出雙手用力一推,隨后門緩緩地朝兩邊開了道一指長的口子。 “……”祁盛沉著鎮(zhèn)靜的神情在這一刻龜裂,他不可思議地低語,“沒鎖啊?!?/br> 小寶抬起頭詫異望了他一眼,隨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你是打不開門才站在門口吹冷風(fēng)的。” 祁盛根本不理會他,直接推門而入,目光在房里掃視尋找余好的身影。 余好剛巧從廚房出來,祁盛嘴巴一張想跟她說話,這時候小寶蹦蹦跳跳地跑過來搖著她的手要她輔導(dǎo)一下作業(yè)。祁盛眼眸一壓,幾乎控制不住動手將這小子拎走甩回自己家的念頭。 余好脫下圍裙放在一旁,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給小寶看作業(yè),神態(tài)寧靜又柔和,嘴角邊還掛著淡笑。祁盛在一旁看著不禁懷疑起,是不是余好對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是這個樣子,她平時看他的樣子比看路邊的一條流浪狗或一片無用的垃圾都還不如。 祁盛越想越胸悶,嘴角抿成一條平直的線,聽了一時半會兒余好耐心解答和小寶傻里傻氣的聲音后,拿起圍裙系在腰間,木著張臉走進廚房洗菜做飯。 等他端菜出來的時候,客廳里只有余好一個人,她正閉著眼仰靠在沙發(fā)上,像是睡著了。祁盛小心翼翼走近在她旁邊坐下,赤裸又直白的目光再一次重新凝聚在她臉上。 瘦了,眼下有團烏青,臉色憔悴得跟好幾天沒吃過飯一眼。 祁盛知道,都是因為她病了,才會變成這樣的。 而他是那個導(dǎo)致她變成這樣的罪魁禍?zhǔn)住?/br> 他總是抱怨這世間的一切,深刻地遺憾自己和余好不該是這樣的一副局面,殊不知,早在當(dāng)年那個他和余好初次見面的夜晚,他開口對余好惡聲惡語、毫不掩飾自己難以測度的惡意時,無形的命運之書就已書寫下這個本該如此的結(jié)局。 祁盛伸手想要去觸摸余好的臉,她稍稍偏了下頭,隨后掀起眼皮,就這樣猝不及防間與祁盛直白得毫不收斂的目光對上。 在這個靜謐且微久的對視中,余好落了下風(fēng),她坐起身來垂下漆黑的眼睫,語氣冷淡道:“我沒睡。” 祁盛指尖微微蜷起,喉結(jié)上下滾動,低聲說:“我只是想喊你吃飯?!?/br> “不餓。”余好說,“我不想吃飯?!?/br> “那吃菜?!?/br> 余好依舊對他待理不理,但她走到餐桌前坐下了。吃得確實不多,就吃了幾片菜葉子和三分之一的白米飯,祁盛端著個碗坐在她對面,也不敢給她夾菜加飯,只是眼皮發(fā)緊胸腔震動,自己干生悶氣。 她明明跟之前比完全不一樣,臉色比之前要憔悴,精神也比之前要委頓,身板也形銷骨立,是個瞎子都知道她肯定是生病了,為什么他就沒有及時發(fā)現(xiàn)她的異常呢? 他真是比瞎子都不如。 吃完飯余好坐回客廳,電視機開著,但她顯然沒看進去。祁盛匆匆把碗洗了想陪陪她,剛一坐下,聽見她不冷不淡的聲音響在耳邊:“你該走了。” 祁盛點點頭,說:“是啊,我準(zhǔn)備走了,但你也要跟我一起走。我去給你收拾東西,今晚去我那兒?!?/br> 不知道是這句話里的哪個字眼逗笑了余好,她勾起唇角,緩聲道:“你在做什么夢?” 他仍舊自顧自地繼續(xù)說:“明天我們就去醫(yī)院看看,先看醫(yī)生怎么說,再……” 余好打斷他:“看什么?” “去醫(yī)院還能看什么,當(dāng)然是看你的病。” “你怎么不去看看你的神經(jīng)?。俊?/br> 祁盛似是感到疲憊,他閉上眼指腹輕揉眉骨,然后睜開眼睛用一種余好看不懂的眼神,凝矚不轉(zhuǎn)地深深望著她。過了一會兒,將手伸進口袋里掏出一顆小藥片放在茶幾上,指尖抵著它從這頭慢慢推到余好那頭,再次開口的嗓音帶著微微顫音,他問:“你可以告訴我這是什么嗎?” 余好只是看了一眼就將視線轉(zhuǎn)到電視上,她不以為意道:“我怎么知道?!?/br> “你不知道?你會不知道嗎?”祁盛食指不停地輕叩桌面,他微歪著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語速緩慢語氣輕柔地問。 而后,余好一個眨眼的瞬間,他聲量陡然變大,似是怒不可遏的樣子:“這他媽你治抑郁癥的藥,你會不知道?” 他當(dāng)初留了個小心眼,將余好不小心留在他大衣口袋里的那盒藥還回去的時候,特意拿了一顆出來,送到藥品檢驗所去檢驗了下成分。當(dāng)藥檢員告訴他這藥片的主要成分為選擇性5-羥色胺再攝取抑制劑,是一種常見的抗抑郁藥之一時,他還覺得藥檢員說的太絕對了,萬一是治療別的尋常小毛病的呢。 如今再看余好這樣子,他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還需再否定什么呢? 余好被祁盛嚇住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她背靠沙發(fā)仰著頭,眼也不眨地看著他:“你在我家,吼我?” “對不起,我只是、只是……”祁盛嘴唇翕動,泄氣般耷拉雙肩。他手肘撐于大腿上,頭低低地垂著,露出一截冷白的脖頸。空氣在這一刻仿佛凝結(jié),他連呼吸都感到如此艱難。 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祁盛深深呼氣,輕輕說道:“你之前是因為實在受不了我還是因為這個病才致使你割的腕?” “有區(qū)別嗎?”余好面無波瀾地告訴他,“我是因為你才抑郁,才想自殺的?!?/br> 她靠近他,靠得很近,近到余好明明只是微不可見的張唇,祁盛卻把她的話聽得格外清晰。 她問:“祁盛,你知道我每天都在想什么嗎?” 祁盛啞聲回答:“想我死?!?/br> 余好朝他搖頭微笑:“白天在想我該用哪種方法才可以讓自己死得不那么痛,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又在想該怎么才可以睡個好覺。你以為那次割腕是我第一次自殺嗎?不是的,在割腕之前我還去過橋邊,我想跳下去一了百了,可惜被人攔住了。我想,割腕也不會是我最后一次自殺,因為我想死的念頭永遠(yuǎn)也不會停止。” “祁盛,你說,我下次自殺該用什么方法,你可以說出來讓我有個參考嗎?” 祁盛望著她,不明白為什么她這么好看的嘴巴、這么好聽的聲音,說出來的話卻這么令他難受。他就這樣望著她,感覺自己的胸膛內(nèi)好似有團烈火在寸寸灼燒,又感覺到自己如同被抽筋剔骨般渾身無力。 他忽然很用力地抱住余好,使她掙脫不了半分。將頭埋入她的頸窩間,臉慢慢蹭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這藥你吃多久了,什么時候開始抑郁的?好好,還來得及,我?guī)闳タ瘁t(yī)生好嗎?精神科的醫(yī)生沒用我們就去看心理醫(yī)師,你現(xiàn)在吃的藥緩解不了你的癥狀我們就換種藥吃,或者去國外治?會好的總會好的,行不行?我求你了別想著死……活著行不行,好好?我真的求求你了……” “活著吧活著吧……” 已經(jīng)不再奢求得到她的愛意,只希望她可以活下去。 余好任他抱,任他喃喃自語。忽而,感覺到脖子處有股溫?zé)岬挠|感,隨后慢慢濕潤冰涼。報復(fù)似的快感不斷充盈于心間,她情不自禁地開始笑,邊笑邊幽幽道:“祁盛,你不知道我最喜歡跟你反著來嗎,你求我活我就偏要死。” …… “你就是想一心尋死是嗎” 冗長的安靜之后,祁盛微微啟唇這樣問,沒等來余好的回答,他松開余好猛地站起來,腳步踉蹌地朝廚房走去:“沒關(guān)系,我陪你一起死。” 余好愣愣地坐在沙發(fā)上看著他背影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他很快就從廚房出來,右手捏一把細(xì)長的刀,刀身在明亮的燈光下襯得愈加寒氣逼人。 余好心跳劇烈,她手撐著沙發(fā)頗有些吃力地站起來,聲音抖顫地說:“你要干什么……在我家發(fā)什么瘋?” 祁盛感覺呼吸困難,他死死咬住舌尖抑制洶涌而來的淚意,眼皮泛紅眼眶濕潤地盯著余好:“你活我也活,你死我也死,從此以后我就跟著你了。你之前割過一次腕,我也割?!?/br> 鋒利的刀刃貼著左手手腕,余好想要過來將刀奪去,祁盛后退一步,握著刀的手猛地狠力一劃。 從動脈流出的鮮血像噴泉一樣噴射而出,順著他手臂流向手掌,再從指縫間一滴又一滴地掉落在地。 余好在原地瞳孔緊縮。 刀被祁盛丟在地上發(fā)出“哐當(dāng)”的響聲,他垂著那只不斷流血的手,對余好扯出個蒼白無力的笑。 “怎么,嚇到了?好好,這本來就是我欠你該還你的?!?/br> 只不過遲到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