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盛在換被單。沾有暗色的被單被他rou成一團丟棄在地上，他面色不耐用腳嫌棄地踢了兩腳。

    浴室有聲響傳來，他直起身子側頭看過去——

    余好雙肩縮著，自然垂下來的手貼在K縫線上，似是不自在，眼睛虛虛地往這邊望。祁盛視力好，清清楚楚地看到她干澀的唇幾不可見地輕輕翕動著，好半天卻囁嚅地說不出話來。

    他眉毛輕挑，嘴角微g，問她：“怎么？”

    余好將頭發(fā)撫至耳后，露出光潔卻蒼白的臉，她下意識地咬著唇，在祁盛逐漸不耐煩的臉色中緩慢又難為情地開口：“嗯……能麻煩你，那個……幫我去買包衛(wèi)生間嗎？”

    空氣寂靜了片刻，好半晌祁盛才反應過來。他雙手環(huán)x吊兒郎當?shù)卣驹谟嗪脤γ?，嘴角噙著一抹揶揄的笑，朝一臉窘態(tài)的少女說道：

    “你求我啊?！?/br>
    余好未料到他還這般惡劣地提要求，不免在原地膛目結舌，隨后手撫在小腹上拖著一副虛弱的身子扭頭就走。

    她不想跟祁盛說“求”字，她可以自己去買，他這個人無恥不守信用得很。當初無論她怎么苦苦哀求他都沒有放過她，雙眼瘋狂，臉色猙獰，動作粗魯?shù)貙⑺丛诖采希瑝涸谏硐?，用那根yin物插進她的身體里橫沖直撞著。

    天色暗黑，穿一件遮住屁股的T恤別人也看不出什么來，只是肚子很痛，多走兩步熱流就源源不斷地涌出來。

    余好嘴唇g裂得很，疼痛使她小巧的鼻尖冒出了細細點點的汗珠，她蹙眉彎腰穿鞋，忽然一只手握住她彎曲的胳膊肘，將她身子扯直。

    祁盛扳著少女瘦削的雙肩，讓她面對著自己。他被氣笑了，看著她半天說不出來話，最后手插過她腿彎一把將她打橫抱起，朝床邊走去。

    以前和她za，每每掌著那盈盈可握的細腰或親吻背后凸起的蝴蝶骨他都覺得余好瘦。現(xiàn)在抱著她毫不費力地行走，再次驚嘆于她太瘦了，瘦到他但凡用一點力氣就能將她身子骨折斷。

    他將脆弱得不堪一擊的少女放在床邊，撐著腰譏諷：“你牛，你硬氣，寧愿痛死自己去買，也不愿意跟我說一句軟話?！?/br>
    余好比他矮，又微曲著身子，她仰頭去看火氣大的少年。這個角度之下他的下顎冷硬又流暢，說話的同時鋒利的喉結上下滑動著，臉色盡是不滿。

    小腹處的痛一陣又一陣的，細細碎碎卻又極其錐心，余好感覺到身體疲軟無力，她實在是沒有心情再跟眼前這個蠻橫不講道理的人聊下去了，于是冷著臉不耐煩道：“跟你這種人服軟有用嗎？讓開，我不想跟你這樣耗下去，浪費我時間。”

    再這般跟他講下去，小賣部都要關門了。

    祁盛怒極反笑，指著余好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后去拿外套穿著，朝她丟下一句“等著”，轉身開門踏入涼涼夜色中。

    余好手覆在肚子上，看著祁盛的身影逐漸變成黑色的一點，最后消失不見，聽著門外冷風颼颼的聲音，耷拉著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

    祁盛回來得很快，帶著一身冷意走進來，手中提著的黑色塑料袋子被他丟到余好面前，他偏著臉沒有看她，言語要言不煩，不帶半分的拖泥帶水：“去換?！?/br>
    淡白色的燈光灑在他頎長的身上，顯得整個人都冷峻又幽沉。他眉眼鋒利又乖張，此時此刻低斂著細密的睫毛，淡青色的陰影投映在眼下，余好瞧不清他的想法。

    袋子松開了，各種各樣的衛(wèi)生巾散鋪在床上，她將這些一一裝進袋子里，扭扭捏捏地對祁盛道了聲謝，然后步履稍顯不自在地去衛(wèi)生間。

    祁盛心里煩悶，立在門外抽煙。

    今夜的月亮很亮，卻如此的蕭瑟，夜晚的秋風也很大，吹得葉子在枝椏上沙沙地響著。

    祁盛身子懶懶靠在墻壁上，微仰著頭望著遙遠卻又碩大的月亮，眼里意味不明。冷風吹得他裸露在外的皮膚起了一層小疙瘩，可心卻因此平靜了下來。

    他隨意撩了一把凌亂的頭發(fā)，隨后拿出手機翻出之前拍的余好的那張照片看了起來。

    忽然意識到了什么，他覺得自己今天極度的反常，卻又找不出原因來。皺眉“嘖”了一聲，暗罵道：“你在干什么？是不是有?。俊?/br>
    碾滅煙，他把手機收起來，進房的那一刻他想——

    如果今天沒來這就好了。

    祁盛隨便沖了個澡出來，發(fā)現(xiàn)余好已經(jīng)躺下睡著了。兩手交合搭在小腹上，身體筆直地躺在床的最里面，即使在睡夢中也在皺著眉，看樣子睡得不是很安穩(wěn)。

    地上的臟被單早就不見了，床頭柜上祁盛之前倒的熱水被余好喝得只剩一點了，他拿起杯子重新去倒?jié)M。又將她裸露在空氣中冰冰涼的手握住放到被子里面，然后將她懷抱在胸膛里。

    余好嚶嚀了幾聲，眉毛越皺越緊。她身體很冷，無意識地往溫暖的熱源處不斷靠近，頭深深地埋在祁盛懷里，像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孩，縮在最親密的人懷里，依賴于對方的柔軟。

    祁盛暖和的手緩慢又輕柔地rou著余好的肚子，他貼近她耳朵，低沉道：“遲早要你還回來！”

    他心里的小算盤打得很響亮，等余好例假一走，他就要c回來，cao得她腿夾緊他的腰，手攀著他的肩，淚眼朦朧地嬌喘求饒，然后仰著細長的脖子高潮不斷。

    此時此刻光是這樣想，他底下的小兄弟就猙獰了起來，何況還抱著柔軟的少女，全身上下更加的燥熱不安，

    他挺有自知之明的，承認自己面對余好時，與變態(tài)沒兩樣，可他也只對余好一人這樣。

    夜色變深，祁盛抱著余好軟乎乎的身子，聽著她平穩(wěn)的呼吸，眼皮逐漸合上，意識消亡的最后一刻，他在想——

    幸好今天來了這。

    為什么“幸”，他并不知道。

    …………

    余好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了，她什么都沒帶地去，現(xiàn)在也什么都沒拿地回。

    祁盛將她送到門口，她小小的身體堵住門，擺明了不想讓他進去，模樣倔強又可笑。

    祁盛挑眉，看在她身子虛弱的份上暫且不與她作對了，他轉身要走，一秒后又擺正身體，破天荒的好脾氣叮囑她：“先在家好好休息，明天要是還這么疼就請假。有事打我電話。”

    余好并不領情，她垂著頭不理會，從口袋里掏出鑰匙開門，進門，再關門，動作一氣呵成，絲毫不在意祁盛已經(jīng)鐵青的臉色。

    將手機開機，許多條電話信息一股腦兒地蹦出來。

    余好從抽屜里翻出布洛芬吃了一片，然后坐在沙發(fā)上一條一條回著信息。

    絕大多數(shù)都是祁盛發(fā)的，由一開始的“在哪？”到中間的“？”最后到“N1TaMa在g嗎？”，余好看了都覺得心煩，干脆將關于他的都刪除。

    王金晶問她為什么請假，許久沒有得到她的回應，最后就沒再發(fā)了。

    沈熠也發(fā)了，他說：我好像看到比賽的時候你不在，怎么了？

    時間好像過去了很久，不提及這件事，余好都快忘記了。她覺得這幾天似乎把漫長遙遠的一輩子都過完了，如今她只需要獨自安靜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深深地、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她給沈熠回：抱歉，那天請了病假。有時間請你吃飯當補償。

    余好垂著眼睫，看微信界面、短信界面和電話界面。

    通通都沒有關于“mama”的。

    在她“離家出走”的三天里，姜秀未給她打過一個電話，發(fā)過一條信息，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兒獨自一人回到了那個“舊家”。

    房間只開一盞小燈，暖h的燈光下，余好耷拉著肩膀，頭垂得很低，低到了地底下，觸碰到了細小的灰塵。

    半晌，緊縮的雙肩微微顫動著。

    屋外燈火闌珊，屋內(nèi)昏暗寂靜。

    余好看了一會兒余爸爸的照片，暗自神傷了片刻，有電話響起來，吵鬧的鈴聲在安靜的環(huán)境中顯得格外突兀。

    她斂眉去看，發(fā)現(xiàn)是沈熠，疑惑這么晚他打電話過來干什么：“沈熠？是有什么事情嗎？”

    “很抱歉這么晚打擾你了，也沒什么事情，就是……你請了病假，怎么了？是生病了嗎？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溫潤嗓音傳來，忽然語調由平緩變?yōu)榧贝?，“感冒了？感覺你鼻音很重……余好，你沒事吧？”

    鼻音重，是因為哭了，說話之前她還平復了一下情緒，讓呼吸變得平緩，他還是察覺出來樂異樣，余好驚嘆于少年的敏銳。

    “前幾天大概是衣服穿少了，有點輕燒，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謝謝你的關心啊?！彼?，“比賽的事情很對不起你，明明答應好了要去給你加油的，最后卻……抱歉啊?！?/br>
    少年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的輕快，余好猜測他此時應該嘴角含著笑在跟她說話，他說：“那些都是小事啊，我沒有放在心上，你身體好了就行?！?/br>
    “你知道嗎，我跑步拿了年紀第二耶！”

    “真的嗎？不愧是沈熠?。〕煽兒?，跑步也厲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凌晨時分，嘉和市依舊萬家燈火高高亮起，車水馬龍接連不斷。

    溫馨的房內(nèi)掛燈向下灑著昏黃又柔和的光，余好躺在床上進入了夢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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