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遺物
晏虞并沒有因為她關系戶的身份而得到優(yōu)待,晏朝寧讓她從基層做起,靠著之前當紈绔的人脈優(yōu)勢短短幾天居然也拿到了一個大單。 于是她也忙碌起來,成天見不到人影。 距離晏晞的生日宴沒有幾天了,晏晞提前辦理了休學手續(xù),她打算明年出國留學。 “你準備過生日了,有沒有什么想要的生日禮物?”常禾問晏晞。 在晏家這么個壓抑詭異的環(huán)境里,她與晏朝寧會上床的關系可不像姐妹,晏虞之前厭惡她虐待她的關系也不像姐妹。只有晏晞,常禾是把晏晞當meimei看待的,雖然晏晞并不知道自己是她同父異母的jiejie。 晏晞不被家主喜愛,仆人們拜高踩低,晏朝寧忙于學業(yè)和工作,晏虞又有自己的社交圈子,年齡差大了和她們也沒有共同話題。明明是在自己家里,晏晞卻總是自覺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當一個家族里的透明人,仿佛寄人籬下的野兔子,沉默卻敏銳,注視這個“家”里發(fā)生的所有事情。 親情缺失對一個人影響很大,晏朝寧就是五歲之后缺失母愛而變得冷漠寡言,她與mama口中那個外向活潑的jiejie不一樣。 晏虞……在她上了晏朝寧的床之前她們之間應該是有親情的吧?只是她毀了這一切。 常禾對晏晞有著jiejie的責任,一個平常人家正常的姐妹關系,jiejie是會照顧meimei,精心準備生日禮物的。 雖然她出不了門,但是她可以拜托晏朝寧去幫她購買。 這個即將滿十八歲的水靈少女似乎苦思了一會兒,緩緩說道:“常禾姐最近都忙著照顧jiejie們?nèi)チ?,很久沒有下廚了吧?” “嗯?怎么突然說這個?!?/br> “常禾姐上次分給我和二姐的芋泥小蛋糕很好吃,只是我放學回來得晚了,都沒有嘗到什么味道……” 暗戳戳地告晏虞的狀。 “所以你想吃我做的芋泥小蛋糕了?不想想別的嗎,十八歲可是大生日,那天會有蛋糕吃的吧。” “外面的沒有你做的好吃?!标虝動H昵地環(huán)著她的腰微微晃動,手指似有若無地觸碰她的腰側(cè),撒嬌似的眨眼看她。 “我哪天都可以給你做小蛋糕,要不然你再想想別的?” “嗯……那我可得好好想想?!?/br> “不著急,也可以等你想到了再告訴我?!?/br> 明明話都說完了,晏晞卻沒有放開手,她依然保持環(huán)住常禾的姿勢,似乎還有話要說。 等到常禾開始有些不自在了,她才悠悠問道:“你在家里無聊嗎?” “怎么了?” “陪我去試試禮服怎么樣?” “不是很早就定制了嗎,禮服有問題?” “不是……已經(jīng)改好了,就是那天你可能去不了,我想試給你看看,我想讓你提前看到我那天的樣子?!背赡炅司筒荒芸偸钱斔裥『⒆右粯涌创税?,雖然她憑借年齡小偶爾占些優(yōu)勢,一些越界的事情常禾會下意識地忽略,不會發(fā)現(xiàn)她的心思,只是心底的野草與藤蔓肆意瘋長,欲望開出的狂花差點映于眼眶之中盛放,她早就不只滿足于這些了。 常禾能不能出現(xiàn)在大眾視野下,這得取決于家主的意思。 “好啊。”常禾也很期待,晏虞的成年宴時她一個人住在晏朝寧鄰市的房子里,并沒有參加,況且那時候兩人的關系僵硬難堪,晏虞應該也是不樂意在那天見到她的吧? …… 進店后晏晞就在與接待員交涉,她們被帶進了提前預約過的試衣包間。 晏晞在外面的樣子與在她的面前有些不太一致,這個文靜雅致的少女與旁人往來接觸似乎有隔著一層磨砂面的玻璃,偶爾這塊玻璃又飄然似一片朦朧網(wǎng)紗,疏離淡漠又不失禮節(jié)。 常禾印象中她總是溫和嬌俏愛撒嬌的少女形象,今天卻發(fā)現(xiàn)了晏晞在她的面前不會表現(xiàn)出來的另外一面。 晏晞的禮服是一條A字長裙,白色緞面外覆蓋一層淺藍色的紗,紗上點綴些微碎鉆,緞面上繡有銀色暗紋,簡潔端莊的設計中又稍顯貴氣,成人禮上的主角依然不太希望引人注目。 晏晞進了試衣間。 從她進去之后常禾rou眼可見地有些局促,她似乎不太適應與外人的單獨接觸,于是侍者自覺地出去了,房間里只有她一個人。 無事可做的常禾低頭擺弄自己的手指,等待晏晞試衣出來。 沒想到才一會兒她就出來了。 “常禾姐?”少女的呼喚令她抬起頭來,只見少女扶住抹胸長裙的領口,臉蛋粉紅地看著她。 “嗯?” “幫我拉一下拉鏈好嗎?”少女轉(zhuǎn)身露出光潔的后背,拉鏈大開,于是常禾起身走過去。 晏晞通過錯位擺放的鏡面想看看她的表情,她是故意的,拉鏈貼著脊線,從后背能看見一小節(jié)胸乳。 然而常禾對她并沒有什么超出親情之外的旖旎想法,目不斜視地盯著指尖拉鏈的運行。 “常禾姐,我好看嗎?” 晏晞總是不爭不搶的,下意識隱藏鋒芒,只有她們兩人的場合,這種出塵氣質(zhì)就明顯起來,這條低調(diào)典雅的長裙很適合她。 “真漂亮,過了十八歲你就是大姑娘了?!背:绦χ念^,她們的身高差不多,或許晏晞之后還會長高。 “那你就別老是把我當成小孩子看了?!?/br> “嗯,那可以把你當成meimei看嗎?” 晏晞心里想反駁,最終還是沒有,沒關系,循序漸進總是對的。 只是微微點頭,常禾卻很高興,笑意融在眼眸中。 “常禾姐,你覺得我要搭配一條什么樣子的項鏈才好呢?” “藍寶石怎么樣,主石的克重不用太大,最好是碎鉆簇擁的設計……” 晏晞自問自答,似乎意有所指,描述很詳細,仿佛親眼見過這么一條項鏈。 這個描述有些耳熟,常禾下意識聯(lián)想到她藏在床底的那條藍寶石項鏈,那是母親留下的唯一遺物,雖然大部分遺物都被封存起來或者銷毀變賣了,只有那條毫不起眼的小克拉項鏈在清點時沒有被發(fā)現(xiàn)。 是巧合嗎? 她誰也沒有告訴,就連晏朝寧都不知道母親有一件遺物在她的手上。 有些走神,一不小心微涼的指節(jié)碰到晏晞的后肩,她的肩膀輕微一抖。 “怎么了?”晏晞偏頭,身體隨著姿勢轉(zhuǎn)動,高跟鞋順勢一崴,于是如愿靠在常禾懷里。 “沒什么,你的腳沒事吧?” “沒事,只是有些不習慣這么高的鞋。” …… 晚上常禾洗漱完后又想起來這件事。 于是把床底的小盒子翻出來。 打開,那條藍寶石項鏈完好無損地躺在盒子中,在燈光照耀下折射出光輝。 還好它沒事,應該只是巧合吧。 常禾把它緊緊握在掌中,貼近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