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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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清心寡欲,”他擺手說,“吃飯就好好吃飯,整這些花樣百出做什么?”話畢就往嘴里塞菜,好像是餓了好幾天的難民,停不了吃飯的動作。申起斯是他們中間最小的一個,家里也寵著,至今沒讓他碰過申家一線的產(chǎn)業(yè)。一個酒吧給他,全當作游戲了。 他們吃著飯。何忍突然問:“現(xiàn)在大學的助學金很難申請嗎?” 陳堯和申起斯面面相覷,問:“你怎么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我們哪知道這個啊?!鄙昶鹚拐f。 何忍搖搖頭,也覺得自己是魔怔了,說:“沒什么。也就是我前一陣遇見過一個大學生,家里條件不好,在到處兼職,所以才問問的。” “他愿意兼職就兼職唄,”申起斯說,“說不定人家就是想體驗生活百態(tài)呢?!?/br> 這話說的。何忍聽了,很認真的和他解釋:“他家里條件是真的不好,高中時候的校服還在穿著呢。” 陳堯眨了眨眼睛,詫異道:“那你給人家捐錢唄。這不簡單嗎?不過話也說回來,就是一個遇見過的大學生,以后估計都不會再看見了。你還這么上心啊?!彼D了一下,突然拖長了聲音,“哦,我知道了。你是看上了人家小姑娘,對吧?不然怎么又是清心寡欲的,又是擔心大學助學金的事?!?/br> 申起斯后知后覺,跟著一起點頭。 何忍面無表情:“這個大學生是男生?!?/br> 對面兩個人便俱是一震。禾風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膴A一筷子菜放進申起斯的碗里,沖對面的何忍嫣然一笑。 一頓飯畢,何忍先厭倦起來。本來一群人坐在這里,互相知根知底的,能分享的八卦都是一個圈子里的人反復來回過幾次的。他搶先站了身,發(fā)誓這次一定要把“身體不舒服”的理由提前搶下,不讓陳堯占了上風。 “我們再去我那個酒吧坐坐唄?!鄙昶鹚拐f。禾風卻默默的收拾了自己的挎包,早有默契的推門離開。 何忍原先站起來的身子頓住,慷慨激昂的謊言轉(zhuǎn)了一圈到嘴邊變成:“行啊,去坐坐吧。” 陳堯說:“我不太舒服,先回家了啊?!?/br> 所以說,這理由果然一不注意就要被他先用了去。 酒吧就坐落在白城大學后面的一條商業(yè)街上。申起斯租了一棟三層的樓,小樓通體黑色的大理石墻面,一排綠樹卻不甚和諧的排排立在前面。何忍走到酒吧的大門口,突然站住了,沒等申起斯回頭疑惑就又自顧自的走進去。這是真的奇怪了,不過也就是一個平凡的窮學生,不至于。 他們?nèi)サ臅r候才大概九、十點鐘,酒吧里的人寡淡,沒有一點眾人齊聚時候熱鬧的氛圍。申起斯環(huán)視了一圈,苦笑道:“這個時候反而心里覺得更寂寞了?!?/br> 何忍說:“你太喜歡泡酒吧了。以后還是改改吧,老這樣也不好?!?/br> “大哥,這話我只對你說,”他說,“我真的不是喜歡泡吧,只是這里熱鬧。要是一個人待著,我實在是受不了。只能晚上的時候躲在這里,好歹知道自己身邊有人在?!?/br> 他聽著,也只能長嘆口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那些各自家庭里的辛酸密經(jīng),就算是人拿著大喇叭到街上去說,都不會有人聽。 身后有人說:“小老板,需要什么酒嗎?”聲音熟悉。何忍轉(zhuǎn)過身,就看見這一個月里自己總是誤以為能瞧見的一雙眼睛。眼睛干干凈凈的折射出吧臺的燈光,直白的看著他,讓他沒來由的心里一怔,手拿著汽車鑰匙在玻璃上敲一敲,仔細琢磨著這一次玻璃上怎么就沒有劃痕了。 申起斯疑惑的問:“我從來都是自己去吧臺調(diào)酒的,不用人問。你是新來的?”又自問自答,“對,我以前沒在店里見過你,大概就是新來的了?!?/br> 何忍低著頭,看見雙還算白凈的球鞋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末了轉(zhuǎn)向吧臺走去。他兀自站了會兒,申起斯在旁邊說的話左耳進去右耳出來,打斷他說:“你要喝點什么嗎?我順便給你帶過來?!?/br> “我上個月剛從勒弗萊酒莊帶了幾瓶白葡萄酒回來,你幫我問那個服務員拿一下吧。估計還剩一兩瓶?!?/br> “花大價錢了啊?!焙稳绦牟辉谘傻膽宦?。 整個酒吧的裝飾都是簡潔風格,顏色黑白,力爭在燈關(guān)上時就漆黑一片,壓的人喘不過氣。曾陸離站在收銀臺后面,其實這個點根本就沒有人來。何忍說:“你的名字這么花里胡哨,為什么整個人和名字一點都不想像?” 曾陸離說:“你的名字倒是和人挺像的?!?/br> 他被噎了一口,但是說:“謝謝。” 這回輪到曾陸離詫異:“這有什么可謝的?”又說,“你的表面功夫做的很足。” 他在說他只做面子工程,心是黑的。但何忍還是說:“謝謝?!泵孀庸こ檀_實要做,這是父輩母輩從小帶給他的東西,習慣了。 曾陸離小心翼翼的拿了那瓶傳說中矜貴矜貴的葡萄酒出來。換到何忍的手里,他握著瓶頸在手里掂量幾下,看見曾陸離欲言又止的臉色,說:“我摔了不礙事,申起斯不會怪我的?!?/br> 他說:“這瓶酒大概比我父母一年的工資都貴吧?!?/br> 何忍拿到了酒,不打算走,問他:“你真的這么缺錢?”又說,“好好學習。有白城大學的文憑,不可能走不出來的?!庇行└鼩埲痰氖聦嵅粦撛谶@個時候由他點破。雖然他向來不覺得自己是個什么正人君子,但在這一刻居然學會掩飾什么起來。說真話就是傷人,還是假話來的輕松又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