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摩天輪

    “給我解解癮……”

    明明剛剛還在教室裝冷戰(zhàn)，大課間卻被她拽進琴室，押在那臺名貴的施坦威鋼琴上，任她予取予求。

    “別忘了你答應(yīng)過的?！庇崆鍟熀斫Y(jié)隨啞下的話聲輕滾。

    她極盡折磨地吻吮他的耳根、頸窩、鎖骨，侍弄著每一個敏感帶，他冷白修長的腕骨垂下，向后緊抓著鋼琴，薄厲的肌線透著幾分性感。

    “我盡量。”女孩微翹起的眼尾，鮮活又勾人。

    買賣她一向算得清，承諾把平安夜前的那個周末留給他。

    封梔最怕麻煩，考慮校長和班主任容易“應(yīng)激”，人前他們只是互幫互助的同學(xué)，他不敢有異議。

    丁晨夕表示看不明白：“那你們這算談戀愛嗎？俞神就不想要個名分？”

    “我也不知道?！?/br>
    最初算計俞清暉，純粹是為了泄憤和玩玩，食色性也，你情我愿，難道他是認(rèn)真的嗎？

    封梔不想去確認(rèn)，也懶得去負責(zé)，她知道他是高懸的月，自己無論哪一點，都不能與之相配，難于登天的事，她從不癡心妄想。

    只要當(dāng)下里她快樂，他也享受，就算皆大歡喜了。

    臨近圣誕節(jié)，沿街店鋪掛上流光溢彩的裝飾，哪怕是小城永寧也漸漸有了節(jié)日氛圍。

    封梔跟爺爺扯了個謊，說今晚會住在丁晨夕家，但不到兩個小時后，她竟被俞清暉帶到了臨川。

    高樓林立的城市萬家燈火，車水馬龍，讓封梔感到陌生。

    晚霞瑰麗的暮色里，相對而立的兩人，清俊明朗的少年，纖弱窈窕的少女，像是幅唯美的言情小說插畫。

    他慢條斯理為她系了條卡其色圍巾，又覺得天寒，再裹得嚴(yán)密了些。

    無意識的靠近，讓彼此距離愈近在咫尺，沉穩(wěn)木制香和馥郁梔子香交融糾纏在一起，在他眼底，她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帶我來這里，是有什么安排嗎？”

    眼前是一座頗具氣勢的摩天輪，巨大的輪轂和精致的座艙熠熠生輝，紫色光環(huán)在夜空中緩緩旋轉(zhuǎn)，映照得河道兩岸美不勝收。

    他卻拿出拍立得，按下按鈕，封梔躲避不及，留下兩人的第一張合影。

    “我不喜歡拍照?！彼鋈坏吐?。

    可能是因為她悲慘的人生，并沒有那么多幸福時刻值得紀(jì)念，還有就是親近她的人都知道，每次她和別人拍合影，總會發(fā)生點或掃興或不好的事。

    “可這是我們在一起度過的第一個圣誕節(jié)，”俞清暉在哄她，迫不及待拿出照片來分享，“以后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這是世界唯一建在橋上的摩天輪，也是臨川代表性建筑，平時游客和市民絡(luò)繹不絕。

    但今晚，偌大的廣場上只有他們兩個人。

    俞家各房的緋聞謠言層出不窮，長年活躍于各大頭版頭條，唯長房最為神秘低調(diào)，神龍見首不見尾。

    俞清暉秉承雙親低調(diào)謹(jǐn)慎，英美教育中自由與平等主義，讓他不喜特權(quán)為人處世，這次到各處卻例外清場，事無巨細都有專人全程陪同。

    她指腹捏著那張照片，俞清暉豐神俊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吻在她的臉頰上，溫?zé)嵊|覺稍縱即逝。

    他很喜歡她，卻在她意料之外。

    封梔愕然一遲疑，卻被他拉著坐上乘客艙，巨大的摩天輪開始啟動。

    是每一間，都是專門布置過的。

    寒冬臘月里竟盛開著這么多大葉荷梔子，花瓣潔白，素雅純凈，如眼前少女的雪肌，和朱麗葉塔纏繞在一起，如夢似幻。

    鮮花、禮物、蛋糕、皇冠，他都準(zhǔn)備齊了。

    就算封梔再傻，也知道他意欲何為，鼻尖縈繞著梔子香，他的眸似笑非笑，像一抹盛光融進眼波里。

    “送君梔子，愿君知子，定不負相思意。”

    “上次太草率了……”他舉著花束走過來，一身襯衫西褲，溫文爾雅。

    摩天輪在空中慢慢旋轉(zhuǎn)，往地面俯視下去，仿佛懸掛于天空之境，城市的燈火仿佛在腳下匯成星海。

    少女的粉頰像花瓣柔軟嬌嫩，鼻尖微微泛紅，雖然不解，但眼前盛景，如同置身在夢幻的童話國度。

    “這些，是送給我的嗎？”

    就算她再冷情，畢竟也正值妙齡花季，也會沉浸鮮花和浪漫的驚喜。

    燈光下，少女蜜色的肌膚如油畫，墨發(fā)纖腰、紅唇雪頸，以及盈盈一瞥的淺彎鎖骨。

    那頂“阿芙洛狄忒之心”的皇冠，來自于她目前的私藏，如今他將它戴到封梔頭頂上。

    指尖溫柔地沿著她的唇形描摹，他喉結(jié)微微滾動：“請你見諒，我是第一次跟喜歡的人表白，還不怎么熟練……”

    “童話里說，當(dāng)人們仰望摩天輪時，就是在仰望幸福，而摩天輪達到最高點是，如果和戀人接吻，就會一直走下去?！?/br>
    “你愿意嗎？”他滿心期待。

    很俗套的開場白，他字斟句酌，均是發(fā)自肺腑，感人至深，聲線清透而真摯，隨著摩天輪漸漸升到最高處，夜幕中還綻開了煙火。

    這本該是一場最完美的表白，符合所有女生的期待。

    但對封梔來說，無異于哈雷彗星撞地球，她杏眸閃過一絲詫異，不對——不該是這樣的！

    他做的，越界他們目前的關(guān)系太多了。

    那琥珀眸里瀲滟的深情和希冀，比海深，比酒濃，讓她產(chǎn)生一種踮踮腳，幸福便觸手可及的錯覺，他是認(rèn)真的……

    他迫不及待，要與她奔赴一場刻骨銘心的海誓山盟，但她做不到！

    封梔貧瘠的感情，破碎的精神，連“正常人”都不是，哪會有信心，去應(yīng)和他完成一場有始有終的愛情。

    惡魔頑皮地去引誘初出茅廬的天使，誰料他去當(dāng)了真。

    實則只有幾分鐘，卻仿佛經(jīng)歷過漫長的等待。

    俞清暉多說一句，她的黛眉就多蹙一分：“你誤會了，我……”

    他眼皮一跳，有種不太好的預(yù)感浮上來，忽而一聲嘈雜劣質(zhì)的手機鈴聲煞風(fēng)景響起，她褲袋里的老年機震動。

    這場聲勢浩大的表白被暫停，她說了聲“不好意思”，轉(zhuǎn)身接起。

    “對，我是。”

    初初情緒還算平靜，三五秒之后封梔抓住他衣袖，眼眶卻泛了紅：“麻煩你，馬上送我回永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