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門上又傳來了叫人分心的敲門聲。

    呂懿不知為何沒有離開，而是在聽到有東西砸到地上時略顯著急地問了一句：“諶哥，出什么事了！要我?guī)兔γ矗俊?/br>
    楚諶哪有心思回答他，兩只手都用上了，后腦勺輕輕磕在瓷磚上，想加快些速度。可是無論他怎么努力，身體就像在跟他對著干。發(fā)泄不出來，又消不下去，直愣愣地同他對視，祈求著告訴他，想要門外的那雙手。

    別想了，不可能的。

    他咬牙掐了一把，痛意從中樞傳遍全身，讓他清醒。

    清醒之后他驚恐地聽見，洗手間的門把手正被人瘋狂地擰動著，伴隨著門外呂懿喊他名字的聲音。心跳得飛快，一半是害怕被人闖進來一覽無余，另一半則是因為呂懿這幾聲再度興奮起來。

    還好，自己危機意識強烈，第一時間就把門反鎖了。

    門外的人的確是急了。

    呂懿久等不到回答，隱約聽見里面?zhèn)鱽硪宦曂春?，腦子里閃過一些宿醉的人獨自在浴室里發(fā)生的慘案，拍著門板喊著楚諶的名字，連名帶姓的，連“哥”字都沒加。

    “楚諶，你不說話我就進來了。”他試著去擰動門把手，結(jié)果門被反鎖。他不死心，又喊了幾聲，楚諶依舊沒有反應(yīng)。

    于是他開始嘗試用暴力將門把手來回推動按下提起，一遍又一遍，門鎖依舊沒有被擰開的跡象。

    呂懿走回房間，逡巡一圈能看到的地方，沒找到鑰匙。救人心切，他顧不上什么尊重隱私，翻起了床頭柜和書桌抽屜，結(jié)果依舊是一無所獲。

    他急得焦頭爛額，重新走回到洗手間門前。在決定直接踹開門口之前，他嘗試著又?jǐn)Q了兩下。

    “咔噠——”一聲，鎖扣清脆的彈開聲讓他愣了兩秒，同時也讓里頭的楚諶當(dāng)場僵住。

    呂懿顧不上去想為什么門鎖會解開，直接推開門。

    預(yù)想中楚諶暈倒在淋浴間地磚上的畫面并沒有出現(xiàn)，取而代之的是他滿臉震驚，羞憤？光裸著站在水下，可疑的液體正一滴滴落下，被水流沖散了卷進地漏之中。

    “我……”呂懿覺得喉嚨很干，眼前這一幕讓他有些失語，“抱歉，我以為你暈在里面了。”他背過身，試圖解釋自己并沒有什么非得偷窺的癖好，然而余光卻一直盯著鏡子。

    洗手間里沒什么熱氣，因此鏡面上能完整地反射出楚諶整個人。

    他嫌惡地松開手，將自己藏進淋浴間的角落里，閉上眼握緊了身側(cè)的拳頭，冷冷地說出兩個字：“出去?！?/br>
    楚諶在里面又待了半個多小時。

    腎上腺素的作用退去后，他才覺得冷。低頭一看，自己居然一直沒調(diào)到熱水那邊，也不知道當(dāng)時在想什么。

    洗完熱水澡身體重新熱了起來，他穿好掛在洗手間里的浴袍，盯著鏡子里恢復(fù)了血色的自己。

    這沒什么。

    他妄圖安慰自己，讓自己忘掉剛才的那一幕。

    該道歉的是呂懿。自己已經(jīng)鎖好了門，在家里做什么都沒人管得著，是他呂懿不管不顧非得撬開門進來，是他侵犯了自己的隱私。

    即便這么說了，他仍舊希望自己打開門出去時，呂懿已經(jīng)走了。并且以后兩個人除去必要的，在父母家中見面之外，不要再有任何交集。

    呂懿當(dāng)然不會讓他如愿。

    在楚諶回房間換好衣服，走到客廳時，呂懿正盯著茶幾上的東西發(fā)呆。那是他離開洗手間前，從地上撿起來的，順手就一起帶了出來。

    楚諶走過去一把把東西丟進了垃圾桶：“昨晚是我喝多了，發(fā)生了什么都不是我本人意愿。你先回去吧?！?/br>
    呂懿坐在那，看他居高臨下凌厲的眼，以及背在身后微微顫抖著的胳膊，指了指餐廳的方向：“宿醉后胃會難受，先吃點早餐吧。”

    楚諶順著看過去，餐桌上果然已經(jīng)擺好了早餐，看起來很豐盛。他忽然有些泄氣，又重新握緊了拳頭，指甲掐著手心的疼痛讓他堅持說下去：“你繼續(xù)待在我這里……”他抿了抿唇，有些艱澀地說完了后幾個字，“傳出去會很難聽。”

    “我在這邊沒什么認識的非得要他們覺得好聽的人，再說只是吃個早飯。諶哥，你真的不用這么提防我。”

    他說得坦蕩，好像剛才破門而入的那一幕完全沒發(fā)生過。但楚諶知道，是有這個人存在的。

    “是我不想……”

    “你吃完飯，我就走?！?/br>
    楚諶看著他無賴的臉，又看了看桌上的早點，妥協(xié)道：“好?！?/br>
    桌上放著一份綴了蔥花榨菜蝦皮的咸豆腐腦，兩屜冒著熱氣的小籠，兩份白粥，還有老幾樣配粥小菜，打包盒的樣式看起來相當(dāng)精致。

    呂懿不知道定的是哪家外賣，楚諶搬過來之后也點了許多次早餐，還沒見過附近有賣這種厚皮子的小籠包。

    浦市嗜甜。

    楚諶的母親是浦市人，口味也偏甜，尤其喜歡灌了湯的小籠，里頭的汁水是甜膩可口的。相比起來，呂懿更喜歡這種厚皮子的小籠包，咬一口rou香四溢，面皮松軟香糯。

    呂懿在他對面坐下，遞了碗白粥過去，相當(dāng)自然地問他：“豆腐腦要嘗嘗么？”

    楚諶搖搖頭，避著呂懿的手接過那碗粥，專注在自己眼前，想要趕緊吃完，堵上呂懿的嘴。

    就連小菜也只夾了離自己近的這幾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