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nóng)家子的科舉路 第20節(jié)
嬤嬤說完,不敢再多留,立刻起身請辭。 要不是夫人說這封信和這句話必須在到達(dá)木滄縣三日內(nèi)告訴少爺,她也不敢在少爺興頭上潑冷水啊。 不過,嬤嬤比較擔(dān)心的是,夫人怎么能讓喬初員一個大男人帶著少爺游玩,那男人家一般都去腌臜地方,少爺一個未出閣的哥兒,去那些地方未免太…… 哎,這樣的話,少爺以后怎么找一個好姑爺啊。 想到這里,嬤嬤心中愈發(fā)覺得喬初員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她一定要盯好喬初員,千萬不能讓他帶少爺胡混。 與此同時,京城,一戶門楣氣派到有些恢弘的宅院內(nèi),一位鬢發(fā)烏黑,但眼尾帶著絲絲褶子的女人正在亭子里納涼。亭子四周布滿紗帳和圍簾,背側(cè)有數(shù)十個冰桶,還有不少丫鬟正對著冰桶扇風(fēng),只希望給那納涼之人帶來多一絲涼爽。 婦人斜靠在貴妃榻上,一手虛虛搭在身側(cè),一手正在把玩一個打磨的光滑的珠子。偶有陽光照過珠子,才發(fā)現(xiàn)那不過拇指大小的珠子上隱約雕刻了不少東西。 “現(xiàn)在京城流行的玩意兒越來越含蓄了,這一顆珠子,居然都賣出天價,有的還成了貢品,非得人仔細(xì)打量,才能看出那畫了什么樣式。” 話是這么說,但婦人面上明顯帶著笑意,珠子也玩得愛不釋手。 大丫鬟伺候她二十多年,自然知道她心里想什么,笑著說:“這不是大小姐在宮中受寵,才受到的賞賜嘛,夫人幾個兒女都是人中龍鳳呢?!?/br> “哎,現(xiàn)在唯一擔(dān)心的就是照兒了,眼看著他已經(jīng)過了說親的年紀(jì)……主要是京城里身份能跟咱們家結(jié)親的公子,我是一個都看不上,居然把他拖到了十四歲?!狈蛉苏f著,眉間倒也沒見多擔(dān)心,笑著,“其實啊,去年的新科狀元倒是一表人才、美目俊逸,要不是當(dāng)時照兒才十三歲,我都想把他綁回來給照兒當(dāng)夫婿。后年,照兒十六歲,到時候再捉一個也來得及。” 大丫鬟抿著唇偷笑:“夫人這個想法可真是絕妙,怪不得您讓喬初員去陪小少爺玩耍,此前在揚(yáng)州,他慣是喜歡結(jié)交讀書人,就連余老那位半個徒弟,他都跟人家有過交際?!?/br> “是啊,”夫人將珠子放在丫鬟掌心,半垂著眸子,說,“京城人都說照兒脾氣不好,不是良配,但只有我這個當(dāng)娘的知道,他這個孩子最是死心眼兒,對誰好都會死心塌地,從來不曉得變通為何物。日后嫁人啊……一定得選個咱們家能拿捏得住的,不然照兒受欺負(fù)怎么辦。還有,讓喬初員帶著他去那些茶館、書肆等讀書人愛去的地方走走,也便于他日后看人——可不是所有讀書人都一心只有圣賢書,有些人那心底可臟了。” 微風(fēng)吹動著窗紗,給納涼之人帶來絲絲涼意,亭內(nèi)說話聲卻漸漸停歇了。 申時,何似飛如約抵達(dá)趙麥掌柜的木雕店。 小二一臉陪笑著說:“小公子,我家掌柜現(xiàn)在樓上有一位貴客,他他以前叮囑我,如果您來的話,先在底下歇歇。那位貴客也是突然來訪,誤了和您的約定,先給小公子賠罪了。” 何似飛并非不通情理之人,相反,他知道對于這種做生意的人來說,貴客什么時候來都得看運氣。于是,他頷首后開始在木雕店打量這些時下流行的雕刻。 他不喜歡閉門造車,并且,何似飛深知,如果一直只靠著自己上輩子十九年學(xué)到的那點東西來‘裝象’,遲早有一天會被這個時代所淘汰。因此,能有機(jī)會多學(xué)習(xí)別人的作品,何似飛自然也是樂意的。他甚至都不覺得這種等待是浪費時間,畢竟此前他可沒有借口一一打量店內(nèi)木雕。 小二可能是被趙麥叮囑過,生怕怠慢了何似飛,一直在旁邊為他解說。 “公子看的這快木雕是扇架,就連這扇柄都是咱們師傅自己雕刻的,等過些日子,天氣熱得厲害了,城里的小姐們都會差丫鬟來買嘞?!?/br> “這塊木雕是紅木,很重,當(dāng)鎮(zhèn)紙用,這個純粹就是木料好,根據(jù)我們師傅說,在上面雕刻倒是不費力氣,只是這些拓印的字,都是咱們掌柜請縣學(xué)張教諭寫的。” 何似飛心想,這位張教諭,恐怕就是趙掌柜早上說的那位。 也不知道縣學(xué)那位收弟子的大人物到底來自何處,是不是得罪人了才回鄉(xiāng)避難。 第31章 直到約莫半個時辰后, 樓梯處才傳來一些松散的腳步聲,伴隨著的還有趙麥掌柜熱情到有些卑微的話:“您能踏入鄙人小店,就是這麥家木雕的福氣。不瞞您說, 自從您踏入店里的那一刻,這店就開始蓬蓽生輝了。” 正好把樓下擺放的木雕都仔細(xì)看了一遍的何似飛聽到這話,心中微微驚訝——能讓趙麥掌柜如此態(tài)度來招待的貴客,恐怕得是縣衙內(nèi)師爺那個級別的了。 根據(jù)何似飛這些天來對社會階層的了解, 雖說按照‘士農(nóng)工商’排序,商人地位最低, 但那都是針對于同等實力與底蘊(yùn)的人而言。像‘麥家木雕’這種在臨近幾個縣城都聞名的商鋪,其掌柜的在縣城里還是有幾分地位的。一般的讀書人,別說童生,就算是家境一般的秀才, 也不會讓趙麥掌柜高看到如此地步。 因此,何似飛推斷來人定然是有官位的, 至少也是縣衙內(nèi)師爺那種地步的。 其實, 除了這個猜想, 還有其他可能——比如某位達(dá)官貴人家里的仆從, 但這點在他們小小的木滄縣不大適用。 “趙掌柜倒是客氣,改日我再來木滄縣的話,請趙掌柜喝酒?!闭f之人聲音和煦,帶著老道的圓滑。 店里不少正在選木雕的客人都看過去, 何似飛便隨大流的一起看,只見那位貴客年紀(jì)約莫四十上下, 肚子挺起, 帶著富態(tài)。他手中正拎著一個雕工精致的木匣,跟趙掌柜道別。 只一眼, 何似飛就推翻了自己此前的猜測,這人定然不是縣衙內(nèi)師爺之流,看起來倒還真像是某位大戶人家里在外辦事行走的管家。 何似飛重新收回目光,心里微微盤算,木滄縣最近來了不少人啊。不僅是芒種過后來買木雕的,還有被那‘縣學(xué)收蒙童’流言所吸引來拜師的。 他輕微的‘嘖’了一聲,感覺自己這拜師的概率又低了一些。 雖然這么想,但何似飛心情沒有絲毫波動。畢竟事情還沒到最后一刻,就算是九成九的成功率,都有可能功虧一簣。他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收集情報,摸清那先生的喜好,再投其所好,才有可能逆風(fēng)翻盤。 趙麥將那貴客送出店門還依依不舍,何似飛又在店鋪內(nèi)等候了一盞茶的功夫,趙掌柜才喜笑顏開的回來。 一進(jìn)入店鋪,他并沒有立刻招呼著何似飛去樓上小聚?,F(xiàn)在店鋪里客人正多,趙麥如果大剌剌的請何似飛上樓,那么大家定然會對何似飛的身份有過多猜測。 趙麥想,既然何似飛身后那位木雕大師都從不親自露面,自然是想要低調(diào)行事的。于是他低頭對小二耳語幾句,回頭又看了看何似飛,隨后自個兒先上樓。 何似飛見趙掌柜如此做派,心中頓生好感。 雖說從與趙掌柜的第一筆交易起,他就覺得這人挺會做人、來事兒的,現(xiàn)在見他能考慮的這么周到,何似飛心中對他的評價自然更上一層。 過了一小會兒,何似飛才悄悄上樓,并未引人注目。 趙麥給他泡了茶,先說了自己從張忠雪教諭那兒了解到的情況——“當(dāng)年名滿綏州的余明函先生告老還鄉(xiāng),回來收徒。因為我這人不善讀書,再加上余老出名那會兒我還沒出生,對他知之甚少,所以就多打聽了一些關(guān)于余老生平的消息。當(dāng)然,何小公子可能會覺得這比較多余,畢竟你家長輩此前應(yīng)該都會對其有了解,我先在這里說說我打聽到的消息,就當(dāng)是拋磚引玉了。余老身上比較出名的地方有,三元及第;位極人臣又屢遭貶謫;花費三十年編寫史書巨著,陛下欽點其為后世所有帝王必看之書;后起復(fù)為太子太傅……” 說到這里,趙麥吞了口唾沫,目光有些難以置信:“乖乖,這些無論哪一個單拎出來,都是足夠青史留名的啊,更別提這些匯集在了一個人身上。不瞞你說,要不是告訴我這些的人是張夫子,我一定當(dāng)這人在吹牛,草稿都不打的那種吹牛。” 上輩子曾被先生壓著讀了不少史書的何似飛覺得,如果趙麥掌柜所說句句屬實的話,那么余明函先生一定是后世學(xué)生學(xué)習(xí)的典范。 但他的關(guān)注點不在此,何似飛的目標(biāo)畢竟是拜師,他比較好奇的是——既然余明函老先生起復(fù)為太子太傅,那么他怎么突然又要告老還鄉(xiāng)? 這不合邏輯。 畢竟,太子、乃至京城無數(shù)蒙童的天賦,肯定不會比木滄縣的孩童差,甚至天賦會比木滄縣的孩童好上不少。 這倒不是何似飛地域歧視,主要是個人的聰慧程度一般與父母遺傳、身體營養(yǎng)情況、周圍生長環(huán)境密不可分。京城作為朝廷的政治中心,可以說是能人異士云集,他們所精心培養(yǎng)的后代一般情況下是會比普通人‘放養(yǎng)長大’的孩子更聰明一些。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導(dǎo)致余明函先生放棄京城的身份地位、榮華富貴,來到木滄縣這個偏僻又落后的小縣城? 興許是猜到何似飛在疑惑什么,趙麥弓起脊背,小聲說:“何小公子,接下來的這些話,張叔讓我不要外傳,畢竟都是朝廷上的事情。我悄悄告訴于你……” 何似飛聽完后,面上的表情從疑惑轉(zhuǎn)為錯愕,最后定格為震驚。 趙麥對何似飛表露出來的情緒感同身受,話匣子一下打開:“小公子你也很納悶對吧,我簡直就想不通,余老哪兒來那么大的脾氣,跟陛下杠上啊這……這簡直就是把潑天富貴給擋在門外了啊。而且啊,張叔還說,余老這回在木滄縣收徒弟,一方面是想找一位合眼緣的弟子來傳承衣缽,另一方面,他讓陛下在文武百官面前丟了面子,陛下念在昔日情分上,并未責(zé)罰他,但他的弟子以后想要入仕,那也是很難了。所以啊,京城那些達(dá)官貴人也不敢讓自己孩子拜余老為師,余老這才選擇回鄉(xiāng),收一位沒有背景的弟子?!?/br> 何似飛微微點頭,聽得認(rèn)真。 趙麥又說:“要我說,讀書人念書不就是為了‘暮登天子堂’么?不能當(dāng)官的話,誰還花那么大功夫念一輩子書?所以啊,余老也只能在咱們這個小地方收徒了。小公子,你家長輩有做東陽木雕這手藝,一定不是尋常人,你日后要是能學(xué)到這些,千萬別想著去拜余老為師了……對了,我跟你說,剛才那位貴客,京城來的,把你家長輩雕刻的十二生肖木雕全買走了,一下就能賺幾十兩銀子。你要有這手藝,賣他個一二百兩不是問題。這可不比那些讀書人活得輕松自在?” 何似飛笑了笑:“掌柜的好意似飛心領(lǐng),但小子聽了余老的事跡后,對他萬分敬仰,若能拜余老為師,便是似飛之幸。” 何似飛此前一直擔(dān)心這位來縣學(xué)收徒的‘大人物’是因為在皇子奪嫡等宮廷斗爭中,擁躉了其他皇子,導(dǎo)致失了帝心,才被迫告老還鄉(xiāng),收徒當(dāng)個消遣。 雖說這樣也并不違背朝廷律法,但何似飛只想安安生生拜師,完全不想背上‘某皇子黨’的旗號。 方才聽了趙掌柜的描述,雖說余老也算失去帝心,但他的政治立場一直非常明確——保皇派。這樣,何似飛暫時便只需要考慮專攻學(xué)業(yè),而非擔(dān)心某皇子突然造反,然后連帶著其下黨羽被抄家流放。 何似飛心里考慮的這些,自然不會對任何人說。 ——不怪他想的如此長遠(yuǎn),畢竟這位余老是從京城回來的‘大人物’,何似飛不得不將‘站隊’一事先排除在外。 至于趙掌柜所說的‘余老不給陛下面子’,雖然也算很嚴(yán)重的問題,但如果沒有這等事,余老現(xiàn)在還是東宮的太子太傅,哪輪到他一個農(nóng)家子來肖想著去拜師。 并且,即便如此,何似飛覺得,要是自己能有幸拜師成功,那也是自己高高高高高……高高高高攀了。 年紀(jì)輕輕連中三元,名滿綏州,位極人臣!余明函先生可以說是把讀書人的夢想都實現(xiàn)了一遍。 不等趙麥掌柜再醞釀著話語來勸說他別急著去拜師,何似飛已經(jīng)站起來,對趙掌柜拱手:“多謝趙掌柜的消息,我家長輩說,那東陽木雕會在一月內(nèi)奉上,不滿意他包賠?!?/br> 何似飛只身下樓,留下趙掌柜站在原地,思考‘不滿意包賠’是個什么意思。 難不成如果他對那木雕挑個刺出來,何似飛家里長輩能再給他雕一個?這、這可是東陽木雕?。?/br> 何似飛自然不知道趙掌柜想了什么,他本來可以在五日內(nèi)抽時間將那木雕雕刻好,但一想到拜師,何似飛決定先將雕刻的事情放一放,等到塵埃落定,再專心給趙掌柜雕刻。 雕刻一事,與寫字、畫畫、作詩一般,得看心境。 ——這一手消息,對他來說太珍貴了,何似飛現(xiàn)在心靜不下來,雕刻時定然會稍有浮躁,雖說技藝可以彌補(bǔ)心境不足,但何似飛想給趙掌柜雕刻個精致的,于是打算慢工出細(xì)活。 出了麥家木雕,何似飛直奔書肆。 他覺得拜余老為師,就跟他上輩子在資料中看到的研究生找博士生導(dǎo)師一樣,一方面得自己學(xué)識過關(guān),另一方面,還得看看導(dǎo)師所發(fā)表過的文章,熟悉導(dǎo)師的研究方向,這樣套瓷成功幾率也大一些。 余老這么有名,縣城書肆應(yīng)當(dāng)有可能存有他的著作。 這么一想,何似飛的腳步更加輕快。 第32章 接連幾日, 何似飛除了早晚歸家,以及午間給高成安送飯之外,一直都泡在書肆里。 陳竹跟過他一次, 見自個兒在旁幫不上什么忙,便買了些針線布料,回家繼續(xù)做自己的針線活。 何似飛并沒有什么‘男人就該在外面打拼,女人哥兒在家生孩子縫補(bǔ)做飯打掃’的直男癌心思, 但這并不妨礙他從另一種角度,對陳竹萌發(fā)欣賞之意。 ——根據(jù)陳竹所言, 他做的荷包在縣城一只能賣到五文,除去成本,能賺到三文錢。此前在鎮(zhèn)上,最多一只賺一文半。一早上他能做三只荷包, 一個月少說也能賺到一百五十文。畢竟有時候陳云尚吩咐他早上出去辦事,那陳竹就沒時間做荷包了。 何似飛覺得, 陳竹并沒有在當(dāng)了陳云尚通房后就一心只想著當(dāng)一只嬌滴滴的金絲雀。相反, 他除了伺候陳云尚外, 自己有想著賺錢、攢錢。 何似飛欣賞一切努力生活著的人。 這日, 陳云尚下學(xué)后一踏入院子,就將寬松的袖子擼到肩膀上,露出白花花的手臂,毫不在乎旁邊對此明顯有些呆楞的其他三人。 他擰著眉, 一邊朝自己房間走,一邊吩咐還背著他書箱的陳竹:“快去打兩盆涼水來, 這天真要熱死個人, 進(jìn)屋來給我擦擦背。” 陳竹不敢怠慢,立刻手腳麻利的去放書箱。 陳云尚見高成安與何似飛沒跟上來, 回頭詫異的看了他們一下,笑著說:“成安莫怪,我最受不得熱,咱們一路頂著日頭走回來,我感覺自己這衣服都濕透了。大家都是男人,莫怪莫怪?!?/br> 高成安倒不是被陳云尚這副狀態(tài)給驚的,此前他們考縣試、府試時,每個學(xué)生身邊都會配一只夜壺,可自行小解。 連小解這樣私密的事情都當(dāng)著眾人的面做過了,光膀子對于高成安而言,實在只能算是小場面。 因此,他自然理解陳云尚那句‘大家都是男人,莫怪’。但關(guān)鍵是現(xiàn)在院子里一共四個人,陳竹可以說是陳云尚的人,見他光膀子問題不大。但似飛……似飛年紀(jì)還小,才十二歲,即便大家都是男人,當(dāng)著似飛的面這么袒露出來,總讓高成安覺得這有些有辱斯文。 如果是在跟何似飛攤開說之前,高成安倒還不會有這種想法。 但當(dāng)何似飛有了和他平坐交流的資本后,出于涉世未深少年人的虛榮感,高成安便會下意識考慮一下何似飛的想法——擔(dān)心陳云尚的舉動會讓他在何似飛面前抬不起頭來。 陳云尚完全察覺不到高成安微妙的心思,畢竟,他又不知道何似飛的底細(xì),只當(dāng)他是上河村一個寂寂無聞的泥腿子。在泥腿子面前露出膀子,陳云尚完全沒有心理壓力,甚至還有些自傲,畢竟他從不事農(nóng)桑,比那些黑黝黝的莊稼漢好看許多。 陳云尚幾步走到屋內(nèi),總算覺得涼快了些,見陳竹已經(jīng)拎著桶出去,心情不錯,笑說:“算了算日子,還有五日才到下一輪休沐,對了,成安,咱們不若趁著下次休沐,去附近爬山,如何?” 陳云尚的要求,高成安慣是不能拒絕的,不過,相比于去煙花柳巷喝花酒,他覺得踏青爬山,順便還能納涼,簡直不能更好。 高成安真心實意答應(yīng)道:“一切依云尚兄的意思辦。” 答應(yīng)完,高成安轉(zhuǎn)頭問何似飛:“似飛,五日后登高避暑,你可想同去?” 何似飛沒有一口答應(yīng),畢竟縣學(xué)那邊只是放出了要收蒙童的消息,并沒有確切表明想要進(jìn)入的蒙童得在何時、何地參加何種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