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陽想起件事來：“有一次，你是不是說我的手紋怎么了？”

    余清音絞盡腦汁地回憶，模模糊糊道：“好像有這么回事。”

    就是過去太久，細(xì)節(jié)她一點(diǎn)印象都沒有。

    岳陽攤開手給她看：“那現(xiàn)在能看出什么嗎？”

    余清音的手指虛虛劃過他的掌心：“這是事業(yè)線，這是智慧線，你兩樣都很好?！?/br>
    明明沒有碰到，岳陽卻覺得有一塊肌膚在熊熊燃燒。

    他道：“那，姻緣呢？”

    余清音掌握算命的精髓，給他一句批語：“事在人為?！?/br>
    怎么為呢？岳陽意有所指：“那大師覺得會有好結(jié)果嗎？”

    余清音露出個高深莫測的表情：“天機(jī)不可泄露?！?/br>
    她豎起根手指放在唇邊，看著古靈精怪的。

    岳陽只好自己領(lǐng)悟。

    他覺得喜歡誰就得對她好，真心才能打動人，問：“晚上想吃什么？”

    余清音隨口說一家餐廳的名字，兩個人吃完去看電影。

    上頭演的是什么岳陽沒怎么注意，只是一直琢磨著原來影院是這么烏漆嘛黑的地方。

    他坐在那兒好像連旁邊人的呼吸聲都能聽見，僵硬得四肢不敢動。

    余清音倒是看得很認(rèn)真，散場后感嘆：“真難看啊?！?/br>
    不是，那她還這么全神貫注的，連眼角余光都沒給自己。

    岳陽：“我還以為你喜歡這種類型?！?/br>
    余清音：“沒辦法，好看的我都看過了?！?/br>
    她后來在網(wǎng)上反復(fù)刷，覺得再花錢有點(diǎn)浪費(fèi)，沒想到滄海遺珠能難看到這副田地。

    岳陽沒別的，特意會抓關(guān)鍵詞：“跟同學(xué)看的嗎？”

    余清音：“自己看的?！?/br>
    只是地點(diǎn)在她后來的小家這種細(xì)節(jié)，就沒有必要提了。

    岳陽想想她自己來電影院的樣子，就覺得怪可憐的。

    誠然他知道孤獨(dú)是她的選擇，仍舊有一種看到孩子在學(xué)校被排擠的慈父心態(tài)，忍不住替她委屈：“怎么沒叫你哥一起?！?/br>
    再好的兄妹也沒有天天一塊玩的道理，更何況兩個學(xué)校中間還有幾站路的距離。

    余清音：“他的事情可多了?！?/br>
    大家都很忙，沒人可以陪著她。

    岳陽也無法承諾下次可以帶她來，嘴角慢慢放平，心里嘆口氣。

    余清音不明所以：“你怎么愁眉苦臉的？”

    岳陽對戀愛的理解很簡單，那就是兩個人要在一起。

    他不僅現(xiàn)在做不到，未來的一段時間也不行，嘆口氣說：“我下禮拜又得出差。”

    都快年底了，居然還有這么多事情。

    余清音咂舌：“不會過年也不放假吧？”

    岳陽：“那不至于，會比法定早兩天休息。”

    這還像點(diǎn)話，但是以他忙碌的程度來說，想必年終十分豐厚。

    余清音雖然有點(diǎn)好奇，還是按捺住想打聽的沖動：“挺好的，也要勞逸結(jié)合嘛?！?/br>
    岳陽漫不經(jīng)心地強(qiáng)調(diào)：“我也是這么想的，所以之后有時間會鍛煉身體。”

    余清音疑心他是因為那天跑步?jīng)]贏過自己，想要找回點(diǎn)面子：“熬夜的話千萬別亂動，很危險的?！?/br>
    岳陽覺得她對自己的工作有誤解：“其實(shí)我們在項目上沒那么緊張，吃飯和睡覺還是能保證的。”

    余清音對投行的所知也都是道聽途說的，順著問幾句，若有所思道：“那有沒有一直在項目上的崗位？”

    這回岳陽提前預(yù)知她關(guān)心的是什么：“沒有，基本大家都得在北京有個落腳之地?！?/br>
    浪費(fèi)，實(shí)在浪費(fèi)。

    哪怕不是自己的錢，余清音聽著都心疼：“帝都居，大不易?！?/br>
    跟老家比起來確實(shí)是難于登天，岳陽：“我們公司附近都賣到一平七八萬了。”

    大家一致認(rèn)為金融街比華爾街還夸張。

    即使不是第一次聽，余清音都生出今夕不是2013，而是2023的錯覺。

    她倒吸口涼氣：“我的天，這得掙多少錢才買得起?！?/br>
    岳陽掰著手指頭數(shù)，自己現(xiàn)在那點(diǎn)年薪肯定是不夠填進(jìn)去的，望著天：“其實(shí)我念書的時候，從沒覺得錢是難事?！?/br>
    他家境尚可，父母給的生活費(fèi)足夠他吃香喝辣，也能供他出國讀研。

    經(jīng)濟(jì)上他從沒拮據(jù)過，等工作才發(fā)現(xiàn)原來錢在很多人眼里真的只是數(shù)字。

    從沒見過的廣袤天地徐徐展開，讓他知道自己不過如此。

    余清音看他有兩分失落，說：“我很小的時候，一直堅信自己將來是首富?！?/br>
    好大的志向，天真得也有些可愛。

    岳陽：“說不準(zhǔn)哪天就實(shí)現(xiàn)了?！?/br>
    余清音直白道：“我是白日做夢?！?/br>
    她后來到三十歲，連父母的收入都無法超越，更別提什么首富了。

    岳陽是不想太打擊她：“起碼能實(shí)現(xiàn)小康?！?/br>
    小康的標(biāo)準(zhǔn)有很多，每個人比較的階級不一樣。

    余清音隨手一指：“我現(xiàn)在的理想比較簡單，還是有套自己的房子?！?/br>
    兩個人正走到五道口。

    此地被大家戲稱為宇宙中心，房價早早的一騎絕塵，岳陽心想這個目標(biāo)也有點(diǎn)大，忽略她用的是“還”這個字。

    余清音自己都沒注意，收回手：“市中心不行就郊區(qū)，首都買不了就回東陽。人這輩子有幾天，錢反正是掙不完的?！?/br>
    她萬一再有個三生三世，掙得再多也是白搭，差不多夠用就行。

    她的態(tài)度，撫平岳陽未雨綢繆的焦慮。

    說來也可笑，他甚至還沒表白，卻總是忍不住規(guī)劃將來，自嘲笑笑：“最后還是得啃老?！?/br>
    那也得父母有才行，余清音挺俗氣的：“這叫整合家庭資源?！?/br>
    她的新鮮話真是不少，岳陽好笑道：“還有別的詞嗎？說來聽聽?！?/br>
    余清音正兒八經(jīng)：“那得收費(fèi)才行?！?/br>
    岳陽還真掏出錢包給她：“應(yīng)該的，余大師一言值千金?！?/br>
    余清音象征性地拿他一塊錢，翻臉不認(rèn)人：“今天教你一件事，社會很復(fù)雜的。你被騙了?！?/br>
    岳陽瞠目結(jié)舌：“簡直是別開生面?！?/br>
    好像他越認(rèn)識她，越覺得世界很有趣。

    第13章 十三

    ◎定義◎

    可惜待在一起再開心，岳陽很快又得出差去。

    他這回是去上海，自己先進(jìn)安檢后等著同事。

    等人的時候他在看書，聽見聲才收起來。

    一位男同事道：“看什么呢這是？”

    岳陽露出封面的《保代寶典》四個字，順便問：“你明年考嗎？”

    男同事坐下來：“我cpa還差一門，一樣一樣來?！?/br>
    又說：“早知道讀研的時候就把這些都搞了。”

    誰說不是，岳陽再喝口咖啡：“我以為上班就不用考試了?！?/br>
    哪知道入這行，需要的證書一樣接一樣。

    就他還叫苦，男同事捶他一下：“好歹你cpa過了?！?/br>
    就這個證，現(xiàn)在差不多是公司里的標(biāo)配，好像人手都有。

    岳陽都覺得變不值錢，轉(zhuǎn)移話題：“他們到哪了？”

    話音剛落，男同事?lián)]揮手：“宏建來了?！?/br>
    陳宏建是剛?cè)肼殯]多久的應(yīng)屆生，臉上還帶著兩分學(xué)生時代的稚氣。

    他對行業(yè)還留有一絲幻想，還以為出差可以有自由活動的時間，坐下來說：“我同學(xué)推薦了家特別好的蟹黃湯包店，咱們晚上去吃吧?！?/br>
    別說蟹黃包，大家連酒店的餐廳都不一定有時間去。

    岳陽沒有戳破他的美夢，心想還是把事實(shí)留給他自己發(fā)現(xiàn)。

    他翻著書沒說話，陳宏建倒是說：“岳哥你要考保代嗎？那以后工資不得翻倍?！?/br>
    證書不過是敲門磚，想要獨(dú)立接項目的話能力、資源這兩者缺一不可。

    岳陽知道自己還有得熬：“哪有這么容易?！?/br>
    陳宏建心里也清楚，只是有件好奇的事：“岳哥，你現(xiàn)在每個月能拿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