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如一臉憐愛地說，“看看我的小蛇，真的都給凍傻了?！?/br>
    宴止川這才發(fā)現(xiàn)，趁自己走神之時，寧如悄悄給他戴上?了一串細鏈，細鏈的中心垂著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

    “這叫夢云珠，里頭供養(yǎng)著我的千年修為，可使你不再?懼寒。”

    寧如替他壓了壓領子?，“一會?進入萬魔窟兇險萬分，夢云珠可替你擋上?一劫，千萬不要把它摘下?，相當于保護符吧?！?/br>
    夢云珠的功效，使宴止川清醒了神志，他沉默地看向她。

    像是終于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想法多么荒誕，他眼眸微微睜大了些，耳朵瞬間?漫上?微紅。

    羞恥，荒誕，這涌上?的復雜情緒，讓他一時間?都沒精力?處理這夢云珠。

    他用手?擋開她的手?，不耐煩地轉身，“知道了。”

    聽這語氣，寧如了然，“哦？恢復了？”

    “無聊，根本沒有受傷，剛才沒仔細聽你說廢話罷了?！?/br>
    寧如看著他大步流星的背影，不由地一笑。

    *

    兩人再?行半刻，便來到一處湖泊旁，明明冰天雪地，湖泊卻流水潺潺，泛著冰雪的波光。

    縱然眼前美景惹人，但?仔細看去，便能?發(fā)現(xiàn)湖中心升起張牙舞爪的黑霧，是邪氣。

    寧如停下?腳步，“就是這，這就是萬魔窟的入口了。”

    宴止川嗯了一聲，大步一邁，“我很快就回來?！?/br>
    走得也太決絕了吧？！

    寧如忙拉住他，“等等等，你都沒清楚狀況，你知道在里頭會?遇見什么？知道怎么出來？”

    宴止川看了她一眼，語氣輕嘲，“你以為我是什么莽漢么？”

    他面對著湖泊，抬起逐月，輕輕朝旁一揮，湖泊瞬間?往兩旁撤開，為他開了一道通往湖底的通道，“無論是那只?被困千年的嗔怪，還是詭計多端的魘，或是其他，我都會?將他們戰(zhàn)勝?！?/br>
    “小蛇。”

    寧如再?次囑咐道，“夢云珠，千萬要帶在身上?，若是遇上?了什么不能?預估的危險，別硬碰硬，使用夢云珠，它能?將你帶離萬魔窟?！?/br>
    萬魔窟中不知有多少妖物，寧如仍是擔憂。

    “不戰(zhàn)而逃，懦夫。”

    “不是不戰(zhàn)而逃?！睂幦玎嵵氐卣f，“是將你帶回這里，好好地帶回我的身邊?！?/br>
    宴止川一怔，竟沒想到怎么回話，默了半天，才蹦出了句，“我會?戰(zhàn)勝他們的。”

    “小蛇你聽我說，失敗了也沒關系，無非就是遵從命運而死去?！?/br>
    寧如頓了頓，“但?如果現(xiàn)在你就回不來了，受傷甚至死去。我感覺，我可能?現(xiàn)在就會?死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說這些，這些話她甚至沒腹誹過，只?是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就忍不住將自己最直觀的想法吐出。

    宴止川愣了許久，半晌，他握著劍的掌心一緊，轉過身，小聲道，“什么叫現(xiàn)在就死去啊?！?/br>
    小蛇若回不來，若因為保護她而死，她忍不住腦補一番，只?要想到他會?死去，她的心臟仿佛被什么揪起，有些疼，很痛心。

    于是她解釋道，“就是……天塌了的意思?？”

    他聞言，他于她，如此重要么？

    宴止川臉色一紅，聲音抬高幾分，“不用你解釋啊！”

    寧如：“是你問的?！?/br>
    “好好好，我知道了?！毖缰勾〝[了擺手?，嗓音些許不耐煩，停頓幾秒，他偏過側臉，鄭重而認真地說，“你的世界不會?塌下?來的。”

    說完，他轉過身，毫不猶豫地邁步離去，再?沒回過頭。

    他踏入通往萬魔窟的湖泊通道，身影很快被吞沒，湖泊又恢復成平日?安靜的模樣。

    寧如看著他的身影，久久未言。

    也不知過了多久，腦海中忽然響起系統(tǒng)任務發(fā)布的提示音。

    寧如一臉驚愕，明明劇情都被魔改成如此狀況，系統(tǒng)居然還能?布置任務？

    與此同時，身邊有人踏雪而來，一身白衣的少年停在了她的面前。

    天寒地凍里，凌時初素來蒼白的臉色卻泛著紅暈，一如他的猩紅眼尾。

    “師尊?！?/br>
    他挽起笑容，喚道。

    第五十四章

    寧如看清來人, 顧不得系統(tǒng)提示，神色染上戒備，“是你?！?/br>
    凌時初注視著她, 衣角被微風掀起, 他一如往常的恭順, “是, 師尊?！?/br>
    寧如隔著幾步開外，沉默地?打量著他，無論他的表情多?么無辜，態(tài)度怎樣恭順, 她就能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fā)出的濃重邪氣。

    看著眼前的少年變成這副模樣，寧如頓感幾分恍惚, “你來這是做什么？”

    “來接您的?！?/br>
    提到?這，凌時初唇角挽了淡淡的弧度，用極其恭順的語氣, “師尊，請隨徒兒?一起離開吧, 上輩子的事不會再發(fā)生?！?/br>
    他上前兩步，試探性地?，瑟縮地?朝著寧如伸出手。

    寧如沒有理會，“你果然是重生的。”

    “是?！?/br>
    寧如眸色一沉，后退一步，“你既然知?道上輩子的事，就會知?道兩件事，一是我不會跟你走, 二……我不是你師尊?！?/br>
    凌時初聞言，表情并沒有波動, 只是露出溫柔的弧度，“您是我的師尊?！?/br>
    “我不是?！睂幦缋涞?。

    “我一眼就能認出來的。”

    凌時初說，“只不過這是從愿術的作用?！?/br>
    “從愿術……”

    “您的靈魂在被宴止川散去之后，幾經輪回，再被徒兒?用從愿術召回這里?！?/br>
    凌時初朝她走近了一步，“您擁有了其余的一生的記憶，但已記不得上輩子的事，不對，不是記不清，只是記得徒兒?殺您的記憶，所以您才會對我，如此戒備、如此疏遠……”

    他越說，嗓子就開始輕顫，似乎連咬字都痛苦萬分，“以至于您寧愿與?那宴止川交好，來對付徒兒?……！”

    寧如驚愕，被宴止川散去魂魄的不是凌時初的白月光么？劇情有這段？

    “原來上輩子，你心儀之人是……”

    她的肩膀一沉，是凌時初的雙手按了下來。

    她抬眸對上一雙泛紅的雙眼，那雙眸子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是……”

    凌時初不舍得將目光移開半分，漆黑的眸中滿是偏執(zhí)，“徒兒?所愛之人，一直……是、您，從一開始，就抱著陰暗的覬覦、扭曲的占有、很惡心吧……？師尊。”

    寧如蹙眉看著眼前性情大變的男主?，“我都說了，我不是你師尊?！?/br>
    她不會因此告白而產生動搖，她始終堅持著自己的觀點，她擁有不同的記憶，就不是那位師尊。

    “我說了，您是?！?/br>
    他眸色一沉，不悅地?重復道，“您燒成灰，我都認得出來，師尊。”

    寧如心情復雜，正派男主?竟然黑化成眼前這般偏執(zhí)模樣，她退了兩步，“那你現(xiàn)在到?底想?做什么?！?/br>
    他認真的表情染上幾許哀傷，語氣像在哀求，“師尊，請別遠離我，請別害怕我，我們像上輩子一樣，未發(fā)生那件事情以前，可以嗎?！?/br>
    蒼白的手指抬起，小心翼翼地?撫上她的臉頰，“所有的阻礙都沒有了，您的仇，徒兒?也?為您報了，只要您點頭，只要您一聲肯允……”

    寧如卻是一怔，反應極快地?問，“你說什么？報什么仇？”

    報仇？他的仇人不是宴止川么？

    “向誰……報仇？”

    她聽到?一陣低低的笑聲。

    眼前的少年眉目舒展開來，愉悅極了，一陣陣笑聲從他喉嚨深處發(fā)出，令人不寒而栗。

    笑夠了，他才開口，一簇火焰在他漆黑眸中輕快跳動，“你說是誰呢？”

    他側過身，手指向宴止川離開的方向，越說越興奮，“是只身下到?萬魔窟，卻不聽您的告誡，將夢云珠丟開的人！”

    寧如心臟停跳一分，揮袖一把將他擊退。

    就算他修為大漲，她仍有壓制他的能力和信心。

    凌時初沒躲，正面?遭了她一擊，退開了好幾步，輕咳幾聲，嘴角有鮮血流下。

    “你把話說清楚。”

    寧如冷了臉：“你說宴止川怎么了？”

    凌時初用手背抹去嘴角鮮血，卻絲毫未有苦痛，興致高?昂地?說，“不是稟告師尊了么？他丟開了夢云珠，現(xiàn)下，可能是出不來了吧？哈、哈哈……”

    寧如伸出手，用法力將他粗暴地?捆至面?前，情緒激動地?說，“是你在背后搞鬼！你做了什么？”

    凌時初看著她，不知?為何眼圈就紅了，“師尊，許久沒見您如此生氣了，上輩子，您也?露出過這樣的神情，但那時，是對徒兒?……”

    “凌時初！”寧如氣急，“你回答我的話！”

    他又細細看了會她的表情，似乎是享受夠了，唇角挽起笑，才慢悠悠答道，“我控制了魘魔，給他當場——重現(xiàn)了一些令他動搖的事?！?/br>
    “什么事？”寧如急忙追問，接而又自我安慰道，“不可能，他不是會被回憶糾纏的人……！”

    宴止川一直以來心智堅定，過去的回憶，痛苦悲傷之事，向來不會成為阻撓他之事。

    凌時初說這番話，是在動搖自己？擾亂自己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