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春腰 第1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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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肆真是半點都聽不進去了,男人臉上陰晴不定,這點雞毛蒜皮的屁事有什么值得說,誰沒有個曾經(jīng)呢。 他使勁兒回想他和小愿的曾經(jīng),卻發(fā)現(xiàn),這一路只有他付出、予奪,他和她沒有過去。 “行了?!迸崴寥讨鴲盒淖哌^去,俯身去拉春愿,“咱們該走了,一刻鐘早都到了?!?/br> “你別碰我!畜生?!贝涸笓]開這jian賊的手,朝他唾了口。 “什么?”裴肆獰笑,俯視唐慎鈺,對春愿一字一句道:“原本我想做次好人,放了他的?,F(xiàn)在我忽然不想了,我要當著你的面,閹割了他。” “你敢!”春愿張開雙臂,擋在唐慎鈺身前。 “你看我敢不敢?!迸崴猎缍疾幌肴塘恕?/br> 他正準備去找刀,忽然聽見外頭傳來陣吵嚷聲,似乎出事了。 而就在此時,阿余慌忙跑進來,手指著外頭,啐道:“不好了掌印,郭家軍拿著皇后的懿旨闖了進來,說是要捉拿江洋大盜,里頭還有唐慎鈺的心腹薛紹祖和李大田他們,咱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裴肆大驚,“這里如此隱秘,若沒有引路的,怎么可能找到?而且皇后怎么可能三更半夜過來拿人。”他下意識扭頭看向春愿,發(fā)現(xiàn)女人單手摟住唐慎鈺,明顯松了口氣,眼里充滿了興奮和期待,唇角明顯在上揚。 第182章 他居然被她給騙了 : 春愿知道裴肆懷疑到她了,她佯裝一臉的茫然,“什么是我?你到底在說什么啊,我完全聽不懂?!?/br> 這時,外頭的吵嚷聲越來越大,甚至不遠處傳來撞門的聲音。 唐慎鈺經(jīng)歷的事多,瞬間推測出來,應(yīng)當是阿愿想法設(shè)法讓裴肆帶她來此處,郭家軍和紹祖他們暗中尾隨,前來營救。他心里不禁喝了聲彩,不愧是阿愿,膽大心細,敢與這條毒蛇斡旋。同時,他又心疼不已,想必阿愿這段時間很難過吧。 唐慎鈺抬眼瞧去,發(fā)現(xiàn)裴肆這家伙此時臉色煞白,通身都是殺氣。他心一咯噔,現(xiàn)在正是要命的關(guān)頭,一定要替紹祖他們爭取攻進來的時間,裴肆這個人多疑多心,務(wù)必得讓他分神。 “裴肆!”唐慎鈺忽然喝道,“當初你綁架了小壞,要挾老葛給你配了解除易容的藥。他這個人是最小氣的,根本不會吃別人半點虧,一定會暗中給你下毒。所以你身子還好么?最近有沒有驚悸難眠的狀況?” 裴肆一愣,他最近確實有些失眠,可身子還算康健,并無不妥啊。 他忽然想起,當初老葛給他治傷的時候,他曾經(jīng)開了句玩笑,說要帶小壞“出去玩”,老葛當時臉子拉下來,說什么病人最不該得罪的就是大夫。怎么,這老家伙真給他下毒了? 正在裴肆皺眉苦思的時候,外頭忽然傳來薛紹祖的喊聲:“哥幾個一起,把這道鐵門撞開!” 裴肆倒吸了口冷氣,勃然大怒,沖唐慎鈺罵:“你他媽的到現(xiàn)在跟老子耍心眼!”裴肆四周亂看,忽地瞧見刑架上擱了把刀,他一個健步?jīng)_過去,抓住刀柄。 他知道今天唐慎鈺一定會被救,所以,他務(wù)必要當著春愿的面閹割掉姓唐的,叫這狗雜種后半輩子也活在痛苦自卑中。 這邊,春愿發(fā)現(xiàn)了裴肆異常的舉動。她當機立斷,眼珠四下掃了眼,忽然站起,一腳踢向地上的炭盆。 頓時,火星子齊刷刷朝裴肆濺去。 裴肆下意識胳膊抬起,遮住臉,背過身子去躲,饒是如此,下裳還是被燙出數(shù)個窟窿眼。 春愿趁著他躲避的功夫,猛沖過去,一把抓住他的右手,要去奪刀。 “滾開!”裴肆此時簡直怒發(fā)沖冠,提膝頂向那賤女人的肚子,誰知她就跟瘋了似的,死命抱住他的胳膊。 春愿小腹一陣劇痛,她心一橫,一口咬住這畜生的小臂,眨眼間口里全是血腥,她生生咬掉他一塊rou。 “好個賤人!我給你臉了!”裴肆疼得俊臉猙獰,一把抓住女人的發(fā)髻,暴喝了聲,將女人的頭用力往石墻上按。 只聽咚地一聲,春愿連喊痛的機會都沒有,軟軟癱倒,她臉貼地,眼睛還睜著,但就是說不出話,鮮血源源不絕地從傷口流出,身子微微動彈。 “阿愿!!”唐慎鈺又驚又急,忙往前沖。 只聽嘎嘣聲,他竟將鐵鏈生生從兩邊石壁拔出。 一旁立著的阿余眼瞧著唐慎鈺憤怒之下竟生出神力,他擔心這孫子傷害到掌印,手疾眼快地撈起根刑棍,一棍朝唐慎鈺后頸偷襲下去。 唐慎鈺被擊的半暈,饒是如此,仍咬牙朝阿愿爬去。 而此時,鐵門已經(jīng)被撞開條縫了。 阿余真是被唐慎鈺嚇著了。他深呼吸了口氣,壯起膽子,手成刀狀,砍向唐慎鈺的后脖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從懷里掏出瓶鴆毒,半跪在唐慎鈺跟前,將毒強灌入男人口里。 剛灌完毒,鐵門就被撞開。 只是瞬間,從外頭嘩啦啦涌進來十幾個全副鎧甲的郭家軍,薛紹祖和郭定自然是領(lǐng)頭的。 與此同時,裴肆的暗衛(wèi)也擠了進來,護在自家主子跟前。 一時間,狹小的密室擠滿了人。 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fā)。 “大人!”薛紹祖臉上的舊傷未愈,青一塊紫一塊,看著有些嚇人。他一個健步?jīng)_到大人身邊,定睛一瞧,大人被折磨得很慘,手腳都戴著指頭般粗細的鐵鏈,渾身是血,此時沉沉暈倒,口鼻皆往出流黑血,顯然是中毒了。 薛紹祖目眥欲裂,沖裴肆喝:“你給他吃什么了!” 阿余退到主子跟前,雙手捅進袖子里,淡然笑道:“先前唐大人中了千日醉的毒,自然是給他喂解藥了唄?!?/br> 薛紹祖自然不信,現(xiàn)在當務(wù)之急,就是先帶大人離開。 他知道鎖鏈是精鋼的,普通刀劍根本砍不斷,于是從發(fā)髻上取下枚細鐵絲,折成彎狀,三下五除二就撬開了鎖。在跟隨大人前,他是真正的江洋大盜,溜門撬鎖簡直手到擒來。 裴肆一臉的冷漠陰鷙,看著薛紹祖撬鎖。他將刀仍在一邊,手垂下,血沿著手指往下掉,很快在地上形成一小灘。 “你們半夜強闖進司禮監(jiān)的機密之地,知不知道,這是重罪。”裴肆陰惻惻喝道:“把人給我放下!” 這時,郭定雙臂環(huán)抱住,走上前來,他眼睛上繃了條繡了“郭”字的黑色眼罩。郭定生平最看不慣這些弄權(quán)的閹人,輕蔑地拱了拱手,“對不住啊掌印,承恩公府上遭了盜竊,一個江洋大盜連殺兩人,竊取了先帝賞賜的丹書鐵券?;屎竽锬锎篌@,命我等全城搜捕,沒想到竟在您這里搜到了。這不,我們兄弟將這賊人捉拿回去,好給娘娘交差?!?/br> 裴肆皮笑rou不笑,“少在那里裝糊涂,你們知道他是誰?!?/br> 郭定痞笑:“我們還真不知道,只知道他是賊。那敢問掌印,您認為他是誰?” 裴肆拳頭捏?。骸爱斎皇翘粕麾暋!?/br> 這時,薛紹祖已經(jīng)將大人背起來了,恨得瞪向裴肆,咬牙切齒道:“唐慎鈺不是被陛下囚在詔獄了么。如果此人是他,那詔獄里的又是誰?是哪個狗雜種把唐慎鈺轉(zhuǎn)運出來的?狗賤人是不是犯了欺君重罪!” 聽見那小子羞辱掌印,裴肆身后的暗衛(wèi)們倉啷聲拔出刀。 “怎么,比誰刀子硬是吧?!惫ù蛄藗€響指,頓時,他身后的郭家軍和幾個錦衣衛(wèi)也拔出了刀。郭定眉梢上挑,“掌印若是嫌不夠,外頭還有三十來號兄弟呢。說句難聽的,你一個閹人再受寵,還能比得上身懷帝裔的皇后娘娘?您若是來硬的,那我們也不會示弱。” “好,非常好?!?/br> 裴肆點頭微笑,輕輕拊掌,鮮血染紅了兩只手心。他讓出條道,“那你們就把這位江洋大盜帶走吧。建議你們快些哦,晚了這位盜賊先生可就保不住命了?!?/br> 薛紹祖冷哼了聲,往四周環(huán)視了圈,質(zhì)問:“公主呢?” “什么公主?!迸崴刘久?。 “你裝什么傻?!毖B祖白了眼裴肆,目光忽然落在地上那個窈窕多姿的美人身上,那美人暈倒了,背對著他,他急得上前一步,喚道:“公主!” 裴肆莞爾,俯身抓住女人的后領(lǐng)子,像提溜小雞似的,將女人拎起來,歪頭看暈過去的春愿,嗤笑:“你說她是公主?睜大你的狗眼,仔細認一認?!?/br> 薛紹祖瞇起眼瞧,看身形像公主,但臉卻不一樣,雖暈厥過去,但美的驚人。他現(xiàn)在懵了,首輔先前說過,若是蒹葭閣窗外掛白帕子,那就說明公主會和裴肆一起去找唐大人。 可怎么不見公主的身影? “她是誰?”薛紹祖皺眉問。 “她?” 裴肆當著眾人的面,手伸進女人的衣襟里亂揉,壞笑:“她就是百花樓的花魁娘子,一個臭婊.子,是我用來羞辱那位高貴的江洋大盜的?!闭f著,裴肆下巴朝唐慎鈺努了努。 薛紹祖見女人頭上源源不斷地流血,半張臉都紅了,啐罵:“哪怕是青樓女子,你也不該這么虐待她,你把她給我,她我也要帶走!” “不行?!迸崴聊標查g冷下來,橫抱起女人,“那臭東西你們能帶走,她不能。她雖是個婊.子,但卻是我新娶的老婆。如果你敢碰她一下,那好,咱們今晚就硬碰硬一次?!?/br> 郭定走上前來,撞了下薛紹祖的胳膊,側(cè)身低聲道:“快走吧老薛,今晚動靜夠大了。左右唐大人最要緊,估摸著公主還在宮里。她畢竟是陛下的親姐,怎么著都比唐大人安全?!?/br> 薛紹祖想了想,他不敢耽誤救治大人的時間,朝裴肆吐了口,背著唐慎鈺匆匆離去。 頃刻間,郭家軍撤了個干凈。 密室再次恢復(fù)安靜,徒留一地血腥。 阿余回頭看了眼空蕩蕩的鐵鏈,湊上前,低聲道:“掌印,這事不對勁兒啊,透著股邪乎,好像是……”阿余意有所指地看向春愿。 “就是她。” 裴肆面無表情,忽然獰笑,“回宮,我和她還有帳要算。” …… …… 承恩公府 國公爺郭淙為國捐軀,最近府里熱喪,四處懸掛著白色燈籠。因著國公爺夫婦都已去世,如今二爺郭瀟夫婦暫時主理府中諸事,皇后娘娘從大內(nèi)挑了幾個得力的太監(jiān)做幫手。二爺出身行伍,管家用管軍隊的法子,入夜后各處的小門就上了鎖,不許人隨意走動。 南廂房地處偏僻,平日也沒什么人來,此時卻燈火通明。 屋外守了十來個身穿鎧甲的士兵,薛紹祖此時端了盆熱水,急匆匆往上房跑。方才,他們幾個替大人擦洗了下身子,狗日的裴肆,竟把大人打成這樣,渾身幾乎沒一處好地兒,四肢被打斷,手和腳指甲均被拔掉…… “天殺的閹人!” 薛紹祖擰了個熱手巾,恨恨地罵了句。 “噓?!?/br> 郭定食指按在唇上,沖薛紹祖搖頭,看向床那邊。 薛紹祖順著郭定的目光看去,唐大人平躺在床上,完全暈厥過去,眼底發(fā)烏,嘴唇是那種不正常的黑,有出氣沒進氣的。這會子,國公府上的欒大夫正單膝跪在床上,替大人接骨包扎。 “怎么樣了大夫?”薛紹祖急上前一步,擔憂地問。 “不太好啊。”欒大夫搖搖頭,嘆道:“四肢骨頭倒是接好了,但老朽方才仔細瞧了遍,大人身上中了好幾種劇毒,加上深受重傷,還曾經(jīng)斷了指,能撐到現(xiàn)在,真是個奇跡。非老朽不盡力,實是大人已經(jīng)油盡燈枯了,撐不了多久了……” 薛紹祖登時呆楞在原地,眼淚潸然而下,怎么會。 他追隨大人遠赴留芳縣迎公主回京,與大人一齊參與了京城的八方風雨,更是和大人日夜兼程追逐叛逃的逆賊。 在他心里,大人是個面冷心熱的悶油瓶,雖然話少,但永遠是兄弟們的靠山,從不會倒下,怎么會…… 薛紹祖手捂住臉,痛哭出聲。 床邊的郭定聽見這話,亦紅了眼,他還記得當初在潞州,大人是那樣的大義凜然,如今卻…… 郭定背過身擦淚,哽咽道:“當時咱們都勸大人別回來,他卻……哎,大人折在裴肆那種jian邪閹人手里,真是不值?!?/br> “咦?” 薛紹祖忽然靈光乍現(xiàn),想起一個人,蒼白的面頰再次因激動變得紅潤起來,忙道:“老郭你還記不記得,在潞州時,站在趙宗瑞身邊的那個胖胖的白胡子老頭?” “嗯。”郭定忙點頭。 薛紹祖喜道:“那是先前的太醫(yī)院院判白太醫(yī),人稱毒圣,后來化名為老葛。我想著,他有沒有可能會救大人一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