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春腰 第8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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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流緒撇撇嘴:“那我就不簽了。” 唐慎鈺拊掌,沖那女人豎起大拇指:“厲害!”他沒有生氣,一直在微笑,只不過眼里的殺意越來越濃,“那年我到底年輕,又看你小姑娘糊涂可憐,無奈之下跟你定了個狗屁三年之約,怎么大小姐,你以為我還是從前的楞頭小子?” 褚流緒被這人的笑弄得渾身發(fā)毛,她強撐住:“你什么意思?!?/br> 唐慎鈺下巴微抬,笑道:“我只想告訴你一個道理,如今本官位高權(quán)重,想要讓褚氏消失,非常容易,當(dāng)然,你這種沒心沒肺的女人不會在乎你父親和親族,可你哥哥的遺腹子,你也不在乎了么?” 褚流緒直勾勾地瞪著唐慎鈺,眼淚不自覺地往下掉:“你敢?!?/br> “那咱們要不先試試?”唐慎鈺環(huán)視了圈周圍,笑得溫柔:“你這里滿共有四口人,大小姐你信不信,本官有幾十種法子,會讓你們幾個一夜間消失。” 說著,唐慎鈺隨手拿起桌上的一只瓷杯,手稍一用力,瓷杯咯嘣聲被捏碎,他張手,碎瓷片噼里啪啦落地,壞笑:“大小姐你是個硬骨頭,可外頭那三位,人家雖是奴婢,可也有家有室,這幾年跟著你漂泊流蕩,沒想到落得個客死異鄉(xiāng)的下場?!?/br> 褚流緒咬緊牙關(guān),眼淚模糊了臉,這三年聽予安說了無數(shù)次唐慎鈺的狠辣,她有時候覺得或許是予安夸大其詞了,如今瞧來,所言非虛。 唐慎鈺起身,面無表情道:“大小姐,你的三年價值萬金,本官的三年難道一文不值了?本官沒有耐心再跟你耗下去了,我數(shù)三個數(shù),一,二……” “我簽!” 褚流緒用袖子抹了把淚,拿起支毛筆,哪料硯臺里沒墨水,她低頭抽泣著:“你等下,我磨個墨?!?/br> “不用?!碧粕麾晱膽牙锾统鰝€小瓷瓶,打開,把提前備好的墨汁倒入硯臺里,又從袖中掏出盒子印泥,放在桌上,冷硬道:“我念,你寫,本人褚流緒,于啟祥三年六月初四和唐慎鈺解除婚約,從此一別兩寬,再無瓜葛,如違諾言,兄長將墮入阿鼻地獄,永不得超生?!?/br> 褚流緒心里恨得發(fā)狂,看來這狗雜種是準(zhǔn)備好一切才來的,她匆匆寫完,按了手印,一把將那張帛書丟到地上。 唐慎鈺彎腰拾起,舉著吹干后,小心翼翼地疊好,甚至用兩條帕子包好,他曉得自己今兒有些卑鄙可惡了,可為了順利和阿愿成親,也顧不得許多了。 “早這樣不就好了,非逼的本官走到這步?!碧粕麾暟堰@封解除婚約書仔細(xì)地揣進(jìn)懷里,淡淡對褚流緒道:“我會盡快湊銀子給你,但只能給你三千兩,請褚姑娘在三天內(nèi)收拾行李離開長安。” 說罷這話,唐慎鈺掏出錠銀子,扔到褚流緒懷里,轉(zhuǎn)身就走,揮了揮手:“拿著給你家仆人接骨去,姑娘早些睡,祝你做個好夢!”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11-17 21:45:25~2022-11-18 22:35:0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方小貓啊25瓶;想減肥、黑大帥愛搓澡20瓶;肆臣、有梅實七兮、嗑瓜子、金剛豬腦蜈蚣怪10瓶;這么甜2瓶;七月、悶、十三月1瓶; 第85章 以后,他怕是沒機會了 唐慎鈺拿到了正式的解除婚姻文書,自是歡喜萬分,為了穩(wěn)妥起見,他讓自己的心腹“薛紹祖”和“李大田”留下,在褚流緒離開京都前的這三天,他倆就住在是非觀的外院,時刻盯著褚家主仆。 特特囑咐了,水和干糧必須吃自己的,不要和褚家人說話,不可以讓外人接觸褚家主仆,如要就醫(yī),不許他們?nèi)氤?但可以讓大夫來是非觀出診。 …… 唐慎鈺想第一時間將這個好消息和阿愿分享,可回城后,都已經(jīng)四更初了,只得作罷,次日一早,他知會邵俞,讓邵俞今晚安排一番,他要暗中去佛堂和阿愿見面。 上午處理完公務(wù),唐慎鈺匆匆用了幾口飯,帶上事先預(yù)備好的傷藥,就打馬去定遠(yuǎn)侯府了。 老太太的喪事已經(jīng)過去半個多月,府內(nèi)外的白燈籠還未撤去。 唐慎鈺徑直去了表弟住的小院,進(jìn)了主屋,發(fā)現(xiàn)姨媽正坐在架三面合圍的黃花梨木羅漢床上,她穿著素色褙子,鬢邊戴了朵白絹花,左右腕子各戴了只銀鐲子,手肘撐在炕桌,腳隨意擱到腳蹬上,一頁頁地翻著賬簿,對身側(cè)立著的嬤嬤說:“侯府今時不同往日,可不能再像從前那樣只顧面子,不顧里子,近幾年就不要采買丫鬟了,過了中秋,咱們要去各個莊子上查一下帳。” 正說著,云夫人看見唐慎鈺來了,她忙起身,過去環(huán)住大外甥,笑著問:“怎么這時候過來了?日頭這么毒,當(dāng)心中暑,王mama,快去給表少爺?shù)雇霙鰶龅乃崦窚珌?。?/br> “多加點冰。”唐慎鈺往起拎了拎手中的油紙包,笑道:“我給予安送點藥膏,知道您愛吃棗泥糕,過來時給您稱了點?!?/br> “就你孝順?!痹品蛉藧蹜z地摩挲著外甥,輕嘆了口氣,低聲說:“你弟弟要是能有你一半懂事……” “予安也好著呢。”唐慎鈺柔聲安慰,問:“他人呢?” “里屋睡著哩?!痹品蛉讼掳统贿h(yuǎn)處的珠簾小門努了努,“他昨晚上在老太太靈位前抄了一夜的佛經(jīng),上午大夫來給他看了腿,吃了止疼藥,將將睡下?!?/br> 唐慎鈺輕手輕腳走過去,掀開簾子往里瞧,果然見周予安此時蓋著薄被,正睡得沉,他注意到,床底除了置了一盆冰外,還立著根拐杖。 唐慎鈺沒有進(jìn)去打攪,扶著姨媽坐到羅漢床上,他則坐到另一頭,端起酸梅湯,咕咚咕咚喝了數(shù)口,頓時解了一身的暑熱,他低聲問:“予安的腿無礙罷?” 云夫人秀面滿是愁色:“蛇毒倒是清的差不多了,就是腿耽誤了醫(yī)治,大夫說以后可能會落下病根?!?/br> 唐慎鈺將油紙包拆開,把棗泥糕給姨媽遞過去,柔聲道:“您別擔(dān)心,過后我親去請?zhí)t(yī)院的常院判,總能給予安治好,倒是您,您瞧著清減了許多,一定要保重自個兒的身子哪?!?/br> “我沒事兒?!?/br> 云夫人心說,她真沒事,頭頂上壓著的那座石頭山?jīng)]了,兒子又平安地回到她身邊,真是飯都比平日吃得更香,她見屋子里沒人,便安心地跟外甥聊家常,吐苦水:“不怕你笑話,從前老太太活著的時候,我每日都要按時晨昏定省,如今她走了,我驟然松快起來,一時間還不習(xí)慣,哎,當(dāng)年我剛嫁到周家,老太太就攛掇著你姨丈收二房、納小妾,讓他趕緊給周家開枝散葉,得虧你姨丈是個有鋼骨的,后頭實在被逼急了,要帶我搬出去另住,老太太這才退讓了一步,可予安,被老太太慣壞了?!?/br> 云夫人搖頭苦笑:“倒也不能說慣壞,予安這脾氣行事,和他祖父一模一樣,骨子里的傳下來的。如今老太太走了,我只希望能將予安這驕性子扭轉(zhuǎn)過來,等他的傷再養(yǎng)一養(yǎng)后,我打算帶他去莊子散散心,順便查一查帳?!?/br> “慢慢來吧?!碧粕麾晞兞祟w荔枝,給云夫人遞過去,“等明年他出了孝,我想法子給他找個好差事。” “那可真仰仗你了?!痹品蛉烁采咸粕麾暤氖?,哽噎道:“你祖父走得早,你舅舅外放這么多年都回不來,咱們這一大家子,就屬你出息,除了你,姨媽再靠不上旁人了。” 唐慎鈺忙道:“您撫養(yǎng)孩兒長大,孩兒肯定得看顧著您?!?/br> 云夫人欣慰地笑,忽地記起什么,湊近了低聲道:“昨兒我去開國侯府,你猜我在路上看見了誰,褚家那丫頭!我頭先聽你姑姑說起過,這姑娘不是回?fù)P州了么,怎地又來京都了?” 唐慎鈺沒將昨晚的事告訴姨媽,只是笑道:“她應(yīng)當(dāng)回是非觀拾掇上次未帶走的行李了,左右三年之約已過,我和她斷的干干凈凈,她的事,我不好管?!?/br> “那就好?!痹品蛉伺呐耐馍氖?,“大丈夫何患無妻,那褚姑娘可不是個好相與的,當(dāng)年才跟你定親,就逼著你想法子給她哥哥脫罪,一點都不考慮你的難處,未免也太自私了些,這種只顧著自己和娘家的女人,誰要是娶了她,那可真是家門不幸了?!?/br> 唐慎鈺知道姨媽素來心直口快,噗嗤一笑,將荔枝扔嘴里嚼:“如今孩兒可算是脫離苦海了?!?/br> 云夫人忙笑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該相看姑娘了,心里有沒有中意的?” 唐慎鈺老臉一紅:“沒……哎呦,怎么說著說著,就扯到我身上了?!?/br> 云夫人是過來人,看出鈺兒似是有心上人了,她也沒挑破,莞爾道:“若是有了,一定要告訴姨媽,我和你姑姑一塊幫你把把關(guān)。” “曉得了?!?/br> 唐慎鈺只覺得嘴里的荔枝像蜜膏子般甜,心里說,您只管等著年底喝喜酒罷。 又坐了坐,陪姨媽說了會兒話后,唐慎鈺便說衙署還有點事,忙離開了。 云夫人親自將外甥送出府,她步伐輕快,將回到主屋,就發(fā)現(xiàn)兒子予安正坐在方才慎鈺坐過地方,一手攥著拐杖,另一手捏著顆荔枝,穿著單薄的寢衣,整個人還是呆呆愣楞的。 “怎么起來了?”云夫人急忙奔過去,手覆上兒子的額頭,“還有點燒,再去睡一睡,娘叫后廚給你做你喜歡吃的菜,你起來就能吃了?!?/br> “剛來人了?”周予安聲音有些沙啞,柔聲問。 “你哥哥來看你了?!痹品蛉讼掳统蛔郎系钠科抗薰夼伺骸敖o你帶來好多傷藥,你那會兒正睡著,他坐了坐就走了?!?/br> “哦?!敝苡璋材救坏攸c了點頭,虛弱地扭轉(zhuǎn)正身子,胳膊肘不經(jīng)意間將唐慎鈺用過的杯子戳掉,嘩啦聲,杯子落地而碎,他眼圈紅了,哽咽著對母親說:“咱們待會兒去平南莊子住幾日吧,家里……總覺得老太太還在,我難受?!?/br> “好。”云夫人將兒子摟在懷里:“娘這就去安排?!?/br> …… 最近烈日炎炎,終于入夜后聚起了黑云,似忽在醞釀著場雨。 是非觀里依舊死寂安靜,夜里琴音凄涼,猶如鬼哭。 經(jīng)歷了昨晚那場事,褚流緒現(xiàn)在可不敢脫衣睡了,她穿戴齊整,獨坐在西窗前撫琴。 屈辱么?她長這么大,還是頭一次被一個男人當(dāng)面說臉皮厚; 恨么?她毫無尊嚴(yán)得被唐慎鈺逼著簽字畫押。 唐慎鈺還派了兩個衛(wèi)軍來,一聲不吭地盯著是非觀,甚至連海叔要外出接骨都不許,特特從京都尋了個大夫,哪兒都不讓他們主仆去。 現(xiàn)在可怎么辦,瞧唐慎鈺那架勢,一定要將她遠(yuǎn)遠(yuǎn)遣送走,予安還沒見到,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怎樣了。 褚流緒抬起古琴,取出藏在下面的匕首,這是她防身用的。 她指尖劃過匕首鋒利的薄刃,腦中忽然生起個瘋狂的念頭,若是她假裝自盡,能不能拖延一段時間?唐慎鈺那狗雜種會允許么? 正心煩意亂間,天際響起陣炸雷,轉(zhuǎn)而,門吱呀聲被風(fēng)吹開了。 褚流緒被嚇得身子一顫,剛準(zhǔn)備過去關(guān)門時,忽然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勁兒,門外似乎有人,她幾乎是下意識尖叫,按住心口,緊緊攥住匕首,喝問:“誰!” 她以為是唐慎鈺派來的那兩個衛(wèi)軍,沒想到,門被人推開,走進(jìn)來個瘦高俊美的男人,居然是予安! 褚流緒還當(dāng)自己花了眼,使勁兒看,予安穿著素色孝服,數(shù)日未見,他暴瘦了幾圈,兩頰深深凹陷進(jìn)去,眼底的烏青甚濃,完全沒了往日驕傲風(fēng)發(fā)的模樣,像一塊被燒過的沉木,灰黑冷寂,透著股死氣。 “予安?”褚流緒眼淚瞬間就下來了,她立馬丟下匕首,奔過去抱住他。 誰知他默默地推開她的手,頭探出去,警惕地左右看了圈,然后將門關(guān)上。 褚流緒心疼又心慌,她就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低下頭,咬住唇,不敢說話。 周予安淡淡掃了眼褚流緒,一瘸一拐地往里屋走,低聲說:“咱們?nèi)ダ锩嬲f話?!?/br> 褚流緒一開始還覺得自己有些委屈的,畢竟女子最重要的東西,她給了他,誰知他一生氣直接走人,可如今,看見他這般樣子,她只有心虛和難過,忙不迭地去倒了杯茶,雙手捧著遞給他,明明腹內(nèi)準(zhǔn)備了無數(shù)的埋怨、相思還有道歉,到如今,化作一句話: “你還好么?” “嗯?!敝苡璋沧诜降噬希蛄丝诓?,問她:“你呢?” “我也好。”褚流緒蹲下身,手顫巍巍地伸過去,想要拉起他的褲管瞧瞧,誰知,他腿往邊上挪開。 “你……”褚流緒淚流滿面。 “我沒事?!敝苡璋泊蛄恐葑?,有些亂,顯然是在拾掇行李,他問了句:“你要走么?” 褚流緒咬緊牙關(guān),哭著搖頭:“那、那晚過后,我擔(dān)心你,就跑到京城來找你,后頭聽說了你家老太太的事,對,對不起?!?/br> 周予安明知故問,手輕輕地摩挲女人的頭:“為什么要抱歉?” 褚流緒淚如雨下:“如果我沒給你寫那封信,你就不會偷偷來揚州找我,就,就不會被人以為失蹤了,老太太就不會……” 周予安始終冷著臉,眼里甚至有幾分怨毒,但語氣卻溫柔:“不怪你,是我喜歡你,沒有考慮周全就去找你,再說了,老太太本就多災(zāi)多病,人老了,上了年紀(jì),遲早會有這么一遭的?!?/br> “對不起?!瘪伊骶w重復(fù)地說這三個字,予安越是通情達(dá)理,她就越愧疚。女人半跪在地,再次試著往起拉情郎的褲管,這次他沒有抗拒。 她心一咯噔,他的小腿腫脹著,透著不正常的紫紅,腳腕纏過了厚厚的紗布。 褚流緒仰頭,淚眼婆娑地問:“腿怎么回事?” 周予安苦笑:“等我回到通縣后,就聽見了他們在議論老太太去世的消息,我總不能告訴眾人,是你的一封信將我引去揚州,褚jiejie,你,你當(dāng)時還是個姑娘家,我便只能打斷了腿,又捉了蛇,讓蛇咬上一口,這樣就能推說是我出了意外,怎么都扯不到你身上?!?/br> 褚流緒簡直愧疚得無地自容,跪在地上直哭。 周予安接著說:“左右是我不孝,對不起老太太,若是讓蛇毒毒死,權(quán)當(dāng)我替老太太贖罪了,若是僥幸活著……”他拍了拍左腿,“大夫說以后即便好了,多少會留下殘疾,這是我的報應(yīng)?!?/br> “你別這么說?!瘪伊骶w抱住男人的腿,都哭得咳嗽了:“全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老太太,對不起你?!?/br> 周予安冷漠地看著女人的頭頂,柔聲道:“別自責(zé),事都已經(jīng)過去了?!?/br> 褚流緒哭著點頭,忽記起什么,急得扭頭看,壓低了聲音:“你怎么進(jìn)觀里的?外頭不是守著兩個衛(wèi)軍么?” “他們怎會防住我。”周予安鄙夷一笑,他從懷里掏出個荷包,打開,往手心倒出幾粒指頭般粗、紅色的香粒,展示給女人:“這是迷香,燃燒起來無色無味,只消一點點,就能讓人昏睡過去,沒一個時辰,他們醒不來,也就是說,現(xiàn)在是非觀里只有咱兩個是清醒著的?!?/br> 褚流緒頓時松了口氣,她指尖撫摩著香粒,輕聲地問情郎:“你給他們點香下藥,自己不會受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