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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惹春腰在線閱讀 - 惹春腰 第54節(jié)

惹春腰 第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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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裴肆往里走了幾步

    從佛堂出來后,春愿叮囑霧蘭,說她方才在內(nèi)室抄了些祈福的經(jīng)文,為表虔誠,不許下人進去灑掃,等她見完陛下后,還要來繼續(xù)抄寫的。

    春愿知道,離開大人后,她就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應(yīng)對一切,不能畏懼退縮,只能硬著頭皮上,細(xì)細(xì)盤算了下,她的任務(wù)就是不動聲色地挑撥宗吉和郭太后的母子感情,那么現(xiàn)在宗吉來王府,可想而知,要么是鬧脾氣,偏偏和郭太后對著干,要么就是擔(dān)心阿姐有沒有事,委不委屈。

    那她該怎么應(yīng)對?

    春愿忽然想起了歡喜樓的玉蘭仙和金香玉兩位小姐。

    她們都遇到過相同的事,恩客的老婆上門大吵大鬧,甚至還動手打了勾男人魂兒的狐貍精。

    這兩位頭牌小姐委屈么?當(dāng)然氣恨,可她們應(yīng)對的方式卻不一樣。

    玉蘭仙小姐賣慘,哭哭啼啼地卷起袖子,跟恩客老爺訴說著自己的委屈和疼痛,不住地說夫人蠻橫,丟了老爺您的臉,是,當(dāng)時那位老爺心疼玉蘭仙掉的那幾顆金豆子,甜言蜜語的哄著,又給買了幾件首飾,可后頭卻再也不來了;

    而金香玉小姐,她并未抱怨,笑著說這么點傷沒什么的,反而勸那位老爺,歡喜樓的都是逢場作戲的流螢,但夫人卻是要陪伴老爺一輩子的女人,夫人是擔(dān)心老爺?shù)拿暫蜕碜?,這才過來鬧,老爺喜愛奴家,是奴家?guī)纵呑有迊淼母?,可真不要因為奴家就傷了夫人的心,不僅如此,金香玉還勸著那位老爺備上一份厚禮,去哄哄夫人。

    結(jié)果呢,那位老爺更加憐愛金香玉小姐,幾次三番要納她為妾,族中耆老皆站出來反對,可也攔不住,后頭,那位老爺忽然得了急癥暴斃了,這事才不了了之。

    且不提這里頭的是非對錯,單單兩位小姐的做法,就夠揣摩了。

    如果這時候她哭哭啼啼地賣慘,說郭太后的不好,可能會適得其反,惹得宗吉反感。

    所以在去見宗吉前,春愿趕緊換了身窄袖碧色家常的衣裳,頭發(fā)也梳整齊了,給人種安穩(wěn)平靜、無事發(fā)生的感覺。

    雨已經(jīng)停了,天黑乎乎的,四下里泛著種清冷的潮氣。

    府里的守衛(wèi)比平日多添了兩倍,毓秀閣院門口守著披堅執(zhí)銳的侍衛(wèi),院子里垂手侍立著許多太監(jiān)侍女,一個個屏聲斂氣,時不時地斜眼朝上房覷去,生怕待會兒不幸,被挑中進去奉茶。

    春愿疾步匆匆過來,抬眼望去,上房燈火通明,里頭時不時傳來摔杯子砸碗的聲音,陳銀和黃忠全守在門口,愁眉苦臉的,見她來了,陳銀面上一喜,三步并作兩步下來,略點了點頭,便算見過禮。

    “小姐來了呀。”陳銀還是那般的沉穩(wěn),發(fā)絲都不曾亂一抹。

    這時,里頭又不曉得砸了什么,發(fā)出咔嚓地巨響。

    陳銀身子隨之一顫,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女人,柔聲道:“今兒宮里的事,讓小姐受委屈了?!?/br>
    春愿搖了搖頭:“妾身沒什么的,聽說大娘娘今日身子不適,確實不適合打攪她老人家,改日妾身焚香沐浴后再去叩拜,想必也是可以的?!?/br>
    陳銀眼里浮起抹贊賞,他揮了揮手,讓跟前的人退后些,湊近春愿,不動聲色地暗示提醒:“小姐博古通今,能這么想最好了,不說別的,胡娘娘十多年才能回到京都,您現(xiàn)在的身份見不到大娘娘,太正常了。小姐也別太難受,郭娘娘對您沒有任何惡意,陛下也明白這點,他就是跟大娘娘鬧個小情緒,過兩天就好了?!?/br>
    “是?!?/br>
    春愿蹲身見禮,以示感謝,陳銀的暗示很明顯,宗吉這么生氣還是因為郭太后的強勢,而且現(xiàn)在根本就是兒子和母親鬧別扭撒嬌,離家出走了,還遠(yuǎn)上升不到皇帝和太后這么高的層次。

    春愿深呼吸了口氣,提起拖泥裙走上青石臺階,剛推開門,一股酒味就迎面撲來,屋子里亂得很,書本被撕了個粉碎,地上到處都是花瓶和茶盞碎片子,宗吉站在屋正中,他手里攥著只酒壺,穿著燕居常服,面頰雖說帶了點潮紅的酒氣,但眼里清明著,顯然并未喝多,只是在宣泄而已。

    “誰!朕不是說過,不許進來打擾朕么!”宗吉憤怒地喝了聲,轉(zhuǎn)身,才發(fā)現(xiàn)門口是阿姐,他手摩挲了把臉,長出了口氣,態(tài)度和情緒好了很多,笑道:“阿姐,你來了呀?!?/br>
    他環(huán)顧了圈四周的狼藉:“是不是嚇著你了?”

    “沒有呀。”春愿笑著搖了搖頭,進來后關(guān)上房門,她并沒有問:宗吉,你怎么了?

    而是默默蹲下身,將地上的碎瓷片子拾起來,包進手帕里,溫聲說:“你當(dāng)心些,別踩到了,這東西扎腳可疼了?!?/br>
    趙宗吉疾步奔過來,單膝跪地,一塊幫著撿,借著昏暗的燭光,他打量著面前的女人,阿姐她看上去風(fēng)輕云淡的,衣衫、發(fā)髻甚至妝容都完好,可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顯然是揣著小心,怕他擔(dān)心。

    宗吉緊抿住唇,面頰越來越紅,一開始還能默默地拾掇地上的狼藉,忽然,他手緊緊攥住,呼吸也開始粗重起來,猛地抬眼,直勾勾地盯住女人,問:“你是不是很瞧不起朕?”

    “???”春愿怔住。

    宗吉居然笑了:“堂堂一國之君,在長街上被個閹豎呼來喝去的,那狗奴婢甚至還叫人強行把朕和皇后各自押送回去,朕算個什么東西?”男人一把抓住女人的雙肩,逼近了,問:“朕是不是很可笑?”

    春愿被嚇到了,一時間腦中空白,不知道該怎么應(yīng)對一個瀕臨失控的帝王。

    “說話呀!”宗吉搖晃著女人的肩膀,顯然憤怒和酒同時上頭了,獰笑:“在你眼里,朕是不是像個孩子?在宮里受了委屈,沒本事解決,竟灰溜溜地躲在這里了?朕是不是個慫包軟蛋?”

    春愿咽了口唾沫,像宗吉這種烈火脾氣的人,你越是跟他講道理,他越反感,而且他很聰明,心里藏得事多,重壓也大,不過是想要找個理解他的人,能傾聽他宣泄情緒的人,而不是一個苦頭婆心勸他,告訴他這么做對,那么做不對的人。

    春愿深呼吸了口氣,她直接抱住宗吉,輕撫著他僵硬的肩膀、后背:“咱們是一個娘肚子里出來的姐弟,你不高興了,不來尋我,那又該找誰呢?”

    她明顯能感覺到,宗吉的身子漸漸柔軟下來。

    “你怎么會是慫包軟蛋呢?”

    春愿柔聲道:“人活在世上,怎么可能會事事順心呢?不高興就發(fā)泄出來,若是憋著心里,遲早要生病的?!?/br>
    宗吉雙臂無力地垂下,下巴抵在女人的肩頭,閉著眼無聲地哭。

    春愿輕拍著他的背,任他宣泄憤怒和難過,良久,等他情緒漸漸緩了下來,她才松開他,望著眼前這個清雋俊朗的男人,柔聲問:“吃過飯沒?”

    宗吉如同只霜打了的茄子,搖了搖頭。

    春愿掰開男人的手,把他掌心攥著的那只碎瓷片取走,柔聲問:“要不要吃點?”

    “沒胃口,不想吃?!弊诩洁炝司?。

    春愿搖頭笑,扶著宗吉起來,帶著他往軟塌那邊去了,她還是吩咐外頭候著的黃忠全去準(zhǔn)備些夜宵,隨之,她從立柜中取出薄毯,替宗吉蓋在腿上,又給他沏了杯nongnong的茶,遞過去。

    “喝點,能解酒?!?/br>
    宗吉踢掉靴子,盤腿而坐,喝了兩口后,就把茶盞放在炕桌上,他端起酒壺,給自己倒了杯,望向春愿:“阿姐,我心里煩得慌,你陪我喝兩杯。”

    春愿手附上小腹,很自然地推掉了:“我這兩日身子不爽利,不想喝。”說著,她從果盤里拿了只橘子,細(xì)細(xì)地剝.皮,掰開一半給宗吉遞過去,柔聲道:“我有個至交好友同我說了一句話,越是遇著事,就越要穩(wěn)住,若是不吃飯,人的腦子就轉(zhuǎn)不動了?!?/br>
    宗吉嚼著橘子,點了點頭,忽地拍了下桌子,憤憤道:“主要是母后今兒實在是過分,前兒朕同她提起過此事,她也沒表現(xiàn)出生氣,甚至笑著說抽空兒了會召見你。可今日又算怎么回事,忽然就翻臉,一點面子都不給咱們,阿姐你都到慈寧宮門口了。”

    “那有什么的?!贝涸秆诖捷p笑,“從前我外出赴局子,正唱著曲兒,那些老爺一個耳光就打過來了,哪管你有沒有理。”

    宗吉聽見這話,立馬坐起身來,手附上女人冰涼的小手,恨道:“是哪個混賬東西打你了!”

    “都過去了,好沒意思的,別提了?!贝涸概牧伺淖诩母觳?,笑道:“這也怪你,既然人家太后娘娘說改日會召見我,那你怎么就忽然把人領(lǐng)去了,都不帶知會一聲兒的,再說啦,我不姓趙,也不是皇親國戚,有什么資格進宮呢。”

    “可你是我jiejie,而且你的血還在給我治病呢,你是我的恩人!”宗吉眉頭都擰成了個疙瘩,怔怔地盯著酒杯:“她就是在打壓我,嫌我最近和首輔走得太近,不大聽她的話了?!?/br>
    春愿謹(jǐn)記唐慎鈺給她教過的,宗吉由郭太后撫養(yǎng)長大,現(xiàn)在可能是有小抱怨,但總不至于傷及母子情分。

    所以,決不能賣慘挑撥,相反,還要不斷地說郭太后的好話。

    春愿吃了塊橘子,笑道:“朝堂的事,我聽不懂,但今兒我說一句不中聽的,你可別惱?!?/br>
    宗吉抿了口酒,胳膊撐在炕桌上:“你說。”

    春愿想了想,試著將自己代入真心疼愛弟弟的阿姐,柔聲道:“咱們親娘出身不好,不能給你一個有背景有靠山的娘家舅家,而且聽說她這些年一直在外地居住,幾乎沒怎么照顧你,都是太后娘娘撫養(yǎng)的你。要知道,將一個襁褓里嗷嗷啼哭的小嬰孩養(yǎng)這么大,真的很不容易,吃喝上、讀書上,肯定都得用盡心血的,更何況太后還將你扶持著當(dāng)了皇帝,想必這些年大娘娘為了你,也受過不少氣吧?!?/br>
    宗吉低下頭,手指將橘子按在桌上碾:“母親她,哎,確實很疼我?!蹦腥搜畚布t了,似有些難以啟齒,他連喝了好幾杯:“記得我小時候出了天花,母親幾乎幾天幾夜沒合眼,一直在跟前守著我,后頭她曉得那些奴婢私下議論,說我肯定活不了了,她一個個地收拾,賜死的賜死,杖斃的杖斃,就是聽不得別人說我的不好?!?/br>
    春愿咽了口唾沫,瞧,多深厚的母子情,得虧她沒說郭太后壞話啊。

    宗吉搓了把臉:“當(dāng)時大皇兄和三皇兄已經(jīng)年長,都在謀奪那個位置,娘是正宮,其實將來不論誰當(dāng)了皇帝,她都穩(wěn)坐慈寧宮的,可她為了我,為了給我爭,做下了……”宗吉深深垂下腦袋,難以啟齒:“大皇兄活著的時候,我才三歲,記不清了,可三皇兄我記得的……七年前丹鳳之變,哎,娘她一舉把擋在我前面的、對我有威脅的,全都鏟除了,死了好多人……算了,不說了,”

    春愿記得唐大人給她說過的,七年前丹鳳之變,死傷幾萬人,牽扯進來的皇親國戚數(shù)不勝數(shù),譬如謀反的三皇子闔家、這座府邸的前主人淮南郡王、老葛……

    “不想說就不說了?!贝涸笇⒖蛔莱废?,她坐過去,讓宗吉躺在她跟前,像拍小孩子似的,輕輕拍著宗吉的胳膊,柔聲道:“大娘娘是尊長,我不配,也不能說她老人家什么,只是宗吉,阿姐還要說你一句,為人子首先要做到孝順,而且,不管你和大娘娘之間怎么了,萬不能傷了皇后的體面,她夾在你們娘兒倆中間很難做的,你看你,今兒一生氣,就吼了她,還把她的簪子摔地上了,她被禁足都是因為我,你要是再苛待她,我可真不能再在京城待了?!?/br>
    宗吉臉紅撲撲的:“哎呦,朕、朕當(dāng)時火氣上頭了,不過豆豆脾氣好,不會介意的?!?/br>
    “脾氣再好,也經(jīng)不得你這么折騰?!贝涸甘持篙p戳了下宗吉的額頭,哀聲嘆了口氣:“你看我,過去經(jīng)歷的那些事再不堪,我也熬過去了,因為我知道,我青梅竹馬的未婚夫,一直心里有我,等有一天他考中了、出息了,肯定會帶我走出這泥坑,可沒想到……傷我最深的,就是我最愛的人?!?/br>
    說著,春愿抹了下眼淚,替宗吉掖了掖被子:“越是親密關(guān)系,越需要努力經(jīng)營,皇后是你的結(jié)發(fā)妻子,你可不能寒了她的心?!?/br>
    “嗯,朕記下了。”宗吉笑著點了點頭,甚至豎起手發(fā)了個誓:“朕絕不會辜負(fù)豆豆,不論何時何地,都不會扔下她,一輩子愛護她,這總行了吧?!?/br>
    春愿噗嗤一笑,心想今晚這關(guān)算是過了,忙換了個話頭:“對了,今兒……都沒見到咱娘?!?/br>
    宗吉立馬回過神兒來,其實胡太后這些年有個老習(xí)慣,每個月都要齋戒茹素數(shù)日,祈求老天爺保佑她兒子平安,再加上畏懼郭太后,為了避事,胡太后今日一大早又齋戒禱告去了。

    他怕說了阿姐不高興,更加怨恨胡瑛重兒輕女,便笑道:“胡太后身子不適,得了風(fēng)寒下不了床,她心里也念著你呢,過幾日,朕帶你見見她?!?/br>
    “嗯?!贝涸更c了點頭,她念著佛堂里的唐慎鈺,也不曉得他怎樣了,便對宗吉笑道:“再待一會兒,你就回去罷,我看天陰沉著,估計后半夜又要下雨。”

    “不回?!弊诩^枕在胳膊上,翹起二郎腿,閉上眼:“這幾日朕就在阿姐這里住,反正母親一日不見你,朕就一日不回去,急死她!”

    ……

    春愿總以為宗吉這話是在賭氣、開玩笑,沒想到這小子還真的在王府里住下了,宮里一波一波地派人來接他,他就是不回,甚至還樂呵呵地說,這下總算能松快了,再也不用卯時就起來念書,也不用沒完沒了地聽政,看朝臣打嘴仗,更不用被母后拎著耳朵去后宮。

    他倒樂得自在了,可把春愿卻愁壞了,都不敢去佛堂,每日家還要削尖了腦袋,想著如何有分寸得與他說話,還得發(fā)愁到底有沒有懷孕。

    就這般戰(zhàn)戰(zhàn)兢兢過了兩天,到了與唐大人約好的日子。

    春愿天不亮就起來了,催促著霧蘭去準(zhǔn)備出行的馬車和香燭供品等物,特特囑咐了,隨行的侍衛(wèi)不需要太多,兩三個就夠了,務(wù)必要低調(diào)些。

    天不是很好,陰沉沉的,冷風(fēng)里帶著幾絲雨,刮過來涼颼颼的。

    聽霧蘭說,相國寺那邊的野桃花這兩日開了,春愿特特穿了藕粉色的夾襖,化了淡妝,吃了幾口粥飯,想著這么早,宗吉還睡著,便沒去毓秀閣打攪,直接出門,誰知剛走到王府正門口,就看見里里外外聚了好些人,劍拔弩張的。

    春愿沒敢過去,躲在影壁后頭瞧,不禁吃了一驚,得,冤家路窄了。

    在府外,那個叫裴肆的來了,他穿著和北鎮(zhèn)撫司鎮(zhèn)撫使很像的大紅蟒服,長身玉立在臺階之上,依舊俊美無儔,在他身后是二十幾個手執(zhí)長刀的衛(wèi)軍,一個個生的精壯有力,穿著銀麟細(xì)鎧,十分有氣勢。

    而在府內(nèi),陳銀只帶了幾個太監(jiān),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貙χ胖?/br>
    陳銀顯然并不畏懼裴肆,這老人目光如炬,一手背后,另一手掃過府外的那些衛(wèi)軍,輕笑著問:“裴提督,你這是要做什么?”

    裴肆抱拳,朝皇宮的方向拱了拱,揮手叫人將皇帝的御輦抬過來,冷冷道:“小臣奉太后娘娘的懿旨,特來接陛下回宮,請陳公行個方便,讓一讓。”

    陳銀并沒有要讓的意思,亦朝皇宮那邊躬身見禮,笑道:“老奴奉陛下的旨意,在此守著,不許任何人打擾,陛下身子不適,不宜輕易挪動?!?/br>
    “陛下是一國之君,必須得回宮處理朝政!”裴肆往里走了幾步,蹙眉道:“若是耽誤了大事,想必陳公負(fù)不起這個責(zé)任罷!”

    陳銀心里明鏡兒似的,朝堂自有郭太后和內(nèi)閣諸相守著,眾人各司其職,亂不了。

    說白了,還不是大娘娘坐不住了,要把這不聽話的兒子強行往回拉扯。

    陳銀淡淡道:“老奴不敢,裴提督言重了?!?/br>
    “陳公知道就好。”裴肆傲慢地冷笑了聲,帶著衛(wèi)軍和御輦就要進府里。

    可就在此時,陳銀往前走了兩步,看著眼前這個比他小幾十歲的年輕后生,笑道:“裴肆你可想清楚了,里頭這位爺是九五之尊,上回在宮里,你已經(jīng)放肆過一回了,陛下看著大娘娘的面兒,又顧著你給他當(dāng)過兩年的伴讀,沒理會你??杀菹聦捜萘四?,你不能屢屢蹬鼻子上臉,你若是再走進一步,那就等同于謀反,按律,就地絞殺?!?/br>
    裴肆勾唇獰笑:“掌印,你嚇唬我啊?!?/br>
    陳銀氣定神閑一笑:“不信的話,提督可以試試看?!?/br>
    裴肆面色陰沉著,忽然,他瞧見里頭影壁跟前有抹藕粉色倩影,不覺望過去,發(fā)現(xiàn)就是那個罪魁禍水,那女人顯然在偷偷在瞧“熱鬧”,驀地與他四目相對,嚇得溜了。

    裴肆不屑地冷哼了聲,拱手沖陳銀擺了擺,笑道:“姜還是老的辣,陳公厲害,小臣受教了,小臣這就回宮如實稟報太后,請她老人家拿個主意?!?/br>
    陳銀莞爾:“大家各為其主,提督請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