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側(cè)福晉年氏 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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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嬤嬤對視一眼,接過荷包后一句話也不多問,猶如眼里沒有佩蘭這個人般,略過她一前一后消失在院子北邊的角門。 三間正屋的大門外都掛了鎖,佩蘭拿掉后便謹慎的守在門口,防止有人突然出現(xiàn)聽到屋里二人的對話。 李氏進去就看到這屋子里供奉了三尊佛像,房間里的陳設(shè),不算破舊也不新,大多數(shù)是宋氏自己的東西。 宋格格還和以往一樣正跪在墊子上禮佛,見到李氏進來,她起身問道:“你進來的時候沒人攔著?” 李氏心中警惕,自從宋氏搬到這里后從沒見她出來走動。四阿哥抓周沒來,大格格出嫁也沒來,四爺這架勢大有把宋氏幽禁至死的意思。 既如此,安居堂的嬤嬤不可能那么輕易被人支走? 如今自己暢通無阻的進來了,這事情處處透露著古怪,只是自己太擔心宋氏會對弘時不利才沒細想此事。 見李氏不做聲,宋氏從一開始的驚訝轉(zhuǎn)變成神色如常,“我搬來安居堂的這幾個月里,好幾撥人都來過,可最后能見到我的人卻只有你?!?/br> 李氏長吸一口氣,她現(xiàn)在被宋氏幾句話吊的不上不下,只能順著宋氏的話說下去:“什么意思?” 宋氏掃了她一眼,冷笑道:“這些年你不進反退,守著從前四爺對你的那點寵愛蠢而不自知。你以為外面那兩個嬤嬤是誰,憑什么那么輕易被你調(diào)走?” 話說道這個份上已經(jīng)很明顯,那兩個嬤嬤是四爺?shù)娜恕?/br> “若四爺心里沒猜忌你,你以為今天能那么順當?shù)囊姷轿覇幔磕茏叩浇裉爝@一步你我手上都不干凈,四爺默認放你進來,就是想讓我們梳理清楚,到底是誰欠誰更多?!?/br> 李氏怔住了,宋格格的話讓她脊背發(fā)麻,明知道對方的話真真假假難以辨別,自己還是順著她鋪墊的話題往下想。 四爺在懷疑自己害了宋氏的小格格? 自己當上側(cè)福晉后順其自然地把曾經(jīng)還是格格時的日子淡忘了?;貞浧鹚退问蠌囊槐姼窀窭飶P殺出來的那些往事,李氏仍舊心驚rou跳。 為了能讓自己的孩子能有一個好的出身,她們算計彼此到骨頭里,宋氏沒了兩個小格格,自己也徹底失去了弘昐和弘昀。 她以失去兩個孩子的慘痛代價才守住的側(cè)福晉之位,如今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李氏眼底迸射出來的寒光似乎要將宋氏撕碎,她始終記得自己來這里的目的。 一旦讓她發(fā)現(xiàn)宋氏還有一絲想對三阿哥不利的想法,她就會讓宋氏慢慢‘病逝’在這個院子里。 在她看來,宋氏在背后肯定不止這一點動作。自己身居高位兒女雙全,而宋氏一無所有,宋氏明明嫉妒得發(fā)狂還得裝成無欲無求的模樣哄騙別人。 宋氏搖搖頭,“我如今這般處境若再有什么想法和小動作,一旦讓那兩個嬤嬤察覺就會被四爺一杯毒酒賜死。我還不想死,我想活著?!?/br> 李氏最終也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李氏走后,宋氏在佛前笑得暢快淋漓。 李氏現(xiàn)在真是蠢得厲害,自己已經(jīng)在三阿哥身上戳了一個窟窿了。隨著時間的推移,三阿哥的缺陷會在四爺心里無限放大,自己實在沒必要把命搭進去再做多余的動作。四爺再生氣也明白若三阿哥品行高潔,這種事情就不會發(fā)生。 自己曾經(jīng)想對大格格下手,卻發(fā)現(xiàn)李氏更看重三阿哥這個兒子,而且偏心的厲害。機會只有一次,那就找到李氏的軟肋,快準狠地刺下去。 現(xiàn)在宋氏只覺得時間過得太慢,想快些看到三阿哥平庸無能惡習(xí)累累被四爺厭棄后李氏崩潰發(fā)瘋的模樣。 還有四福晉烏拉那拉氏,她的大阿哥弘暉早就沒了。 十年,二十年之后,四福晉眼睜睜看著別人的兒子健康長大,順利繼承四爺?shù)木粑唬€能維持住現(xiàn)在端莊大度的模樣嗎? 這,就是自己失去兩個女兒后還能活下去的指望。 -- 養(yǎng)心殿外,眾多年長的皇子都在。可殿門緊閉,眾人等了半天也沒見里面有人出來。 過了半個時辰,萬歲爺身邊的近侍太監(jiān)李德全出來道了句:“萬歲爺吩咐讓諸皇子在殿外等候傳召?!?/br> 說完又進去了,這下眾人只能從站著等變成跪著等。 三爺急得抓個人問問情況,問了半天只知道太子爺也在里面。 眾人的表情瞬間變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曾相識的感覺涌上心頭。 八爺眼睛一亮和九爺對視一眼,十爺存不住氣,嘴角是壓了又壓,容光煥發(fā)的模樣和其他兄弟形成了鮮明對比。 四爺腦子里回憶著江南寄來的密信,科舉舞弊案的二審結(jié)果出來了,和一審結(jié)果一樣。 后面派去的兩人依舊礙于噶禮的權(quán)勢和背后有太子這個靠山,依舊選擇包庇噶禮處罰張伯行。 萬歲爺是因為這件事要對太子動手嗎? 養(yǎng)心殿里,父子倆劍拔弩張的氛圍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一旁的李德全是看出來了,如今萬歲爺對太子不滿,太子對萬歲爺也心生怨懟。 “縱觀古今,有誰做過四十年的太子?”萬歲爺喘著粗氣說完這句話,對跪在大殿上的太子道:“朕問你,你可曾說過這句話?” 太子的禮儀規(guī)矩自幼就學(xué)的極好,即便此刻跪在地上也不失半分氣度。 他掀起眼皮看了眼高高在上的皇阿瑪,在聽到皇阿瑪當面質(zhì)問后,這句話被傳出去時籠罩在心頭的驚慌失措霎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心里的厭倦感越來越重,“是,兒臣說過?!?/br> “太子!”萬歲爺暴怒,“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嗎?” 每次看到胤礽,他都會想起自己的發(fā)妻赫舍里氏,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太子胡作非為。 他對自己這個皇阿瑪是有多不滿,竟然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萬歲爺滿眼失望的看著太子,對他的容忍已經(jīng)到了自己忍耐的極限,“保成,你鬧夠了沒有。” 鬧夠了沒有? 太子忽然笑了,原來在皇阿瑪眼里現(xiàn)如今的局面都是自己胡鬧所致。 年少時他雄心壯志,想不辜負眾望把皇阿瑪百年后托付給自己的天下治理好。 人心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的呢? 當老大胤褆被皇阿瑪一手扶持起來的時候,他徹夜難眠,反思自己到底哪兒做的不好才讓皇阿瑪失望至此,提拔胤褆一黨來打壓自己。他只能更努力,證明給皇阿瑪看選自己做太子是正確的。 第一次廢掉自己后那么多皇子都冒出了頭,為了穩(wěn)固朝堂皇阿瑪才決定給自己一次機會。復(fù)立自己為太子的當天又同時晉封了三位親王,兩個郡王和三個貝子,以此來平衡各方勢力。 眼見著其他皇子羽翼漸豐,對自己造成的威脅再也無法被忽視,被逼無奈之下的他只能繼續(xù)籠絡(luò)朝臣擴大太子黨勢力。 后來,皇阿瑪默許了一個又一個兄弟站到自己對立面,當出身卑賤的老八都有底氣在朝堂上和自己叫板的時候,他早已從恐慌變成了麻木。 他明白了,不管自己怎么做,萬歲爺都不會讓他安安穩(wěn)穩(wěn)做這個太子。 儲君離天子只有半步之遙,這半步自己走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 快四十年了,守著和皇阿瑪?shù)倪@半步距離,自己從一開始的期待憧憬變成了現(xiàn)在可望而不可及。這一切好像皇阿瑪給自己編織的一場美夢,看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實際上他什么都沒抓在手里。 這幾年,自己的身體愈發(fā)差了,叫太醫(yī)的次數(shù)甚至比萬歲爺還多。 他也曾在無人的時候嘲弄自己不一定能熬得過皇阿瑪,既如此,不如舍去這一身名利痛痛快快地活。 殿內(nèi)父子相顧無言,良久之后,太子眼尾泛紅,跪在地上朝上方行大禮,鏗鏘有力道:“兒臣請求皇阿瑪廢太子?!?/br> 此話一出殿內(nèi)一片死寂,宮人們早在這對天家父子爭吵前就跪了一地。 再次聽到動靜時,是曾經(jīng)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奪目璀璨的儲君用近乎哀求的聲音道:“保成,求皇阿瑪廢太子。” …… 太子是被人從養(yǎng)心殿里押出來的,他的神色看不出悲或喜,任由兄弟們打量自己。 三爺?shù)纱罅搜劬粗颖蝗送献нh了,才震驚地朝四爺?shù)溃骸袄纤?,你看到了嗎?這,這……” “誠親王,萬歲爺請您進去。” 三爺?shù)脑掃€沒蹦完,就慌慌張張跟李德全進去了,門吱嘎一聲閉上,四爺心里又沉了一分。 殿外,眼見著太子被拖出的樣子眾人都猜測老二是真的倒了。 眾兄弟心里是說不出的感覺,胤礽可是皇阿瑪傾注了無數(shù)心血親自撫養(yǎng)大的太子,幾十個阿哥里獨一份的疼愛。 若太子也沒有好下場,就說明能坐上皇阿瑪那個位置的人心里真的不剩多少親情了。 等四爺被單獨叫進去的時候,萬歲爺語氣平靜地問出這句話。 “太子狂疾未除,大失人心。胤禛,你說朕應(yīng)當如何?” 苦心培養(yǎng)了幾十年的太子和自己離心,器重的大兒子和自己死生不得見。這兩個孩子耗費了自己太多心血,萬歲爺心中痛心遺憾萬分,面上也沒有顯露分毫。 除了太子和被圈禁的直郡王,他對其他兒子們的態(tài)度都差不多。 這次,他也想聽聽其他兒子的想法。 四爺心頭一跳,萬歲爺和太子倆的事旁人最好別插嘴,直郡王胤褆就是個例子,當初鬧得沸沸揚揚勸諫萬歲爺殺了胤礽,如今他的下場眾人也看到了。 老大胤褆是萬歲爺給太子挑好的磨刀石,底下的弟弟們?nèi)宄扇航壴谝黄鹨部梢宰屘禹樖志氁痪殹?/br> 換個角度一想,太子又何嘗不是他們這群兄弟的磨刀石呢。 自從想明白這個道理后四爺不止一次代入自己,若是自己坐在太子那個位置,發(fā)現(xiàn)有人比自己更得皇阿瑪看重,還能老老實實待在毓慶宮里做萬歲爺?shù)墓詢鹤訂幔?/br> 答案是不能的。 二廢太子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氖聦嵙?,四爺下定決心便不再糾結(jié)。萬歲爺現(xiàn)在需要的不是野心勃勃教他做事的皇子,而是一個關(guān)心他體諒他的孝順兒子。 “皇阿瑪永遠是皇阿瑪,太子也永遠是兒臣的二哥?!?/br> 捫心自問,自己沒有太子母族赫舍里氏那樣強大的助力,他想要的東西只能徐徐圖之。 守在宮門口的奴才還沒回來,四福晉在正院左等右等見不到人,心里也有些怕了。不能進宮打聽情況,只能派人去五爺、七爺、十三爺府上都問一問,是只有自家四爺進宮了還是他們兄弟幾個都在里面。 這一夜,皇子們都在宮里沒有回來。 十月初一,萬歲爺下旨廢黜皇太子胤礽,圈禁于咸安宮。若有替廢太子上奏求情者,立即誅殺。并下令抓捕步軍統(tǒng)領(lǐng)托合齊,交由雍親王胤禛審判。 身為天子近臣的托合齊酒后失言,妄議儲位問題,被告發(fā)與廢太子結(jié)黨營私。 現(xiàn)在太子倒臺了,八爺黨積極清剿廢太子黨羽,企圖徹底把他們壓得翻不過身。 幾年前,順天府府尹的施世綸聯(lián)合給事中王懿參劾托合齊欺罔不法,因托合齊是定嬪萬琉哈氏的兄長,皇十二子胤裪的親舅舅,萬歲爺未予深究。 曾經(jīng)的事情被人再次翻出來,樁樁件件都成了他的罪證,最終步軍統(tǒng)領(lǐng)托合齊被下令處死。 同時,江南科舉舞弊案的二審結(jié)果依舊作廢,萬歲爺下令將此案所有涉嫌人員、欽差大臣、兩江總督噶禮和江蘇巡撫張伯行帶到京城,自己親審此案。 四爺在宮里待了三天才被萬歲爺放回來,回到府上去四福晉那兒簡單坐坐就飛奔到東院。 看著年氏眼下的烏青,四爺料定她這幾天擔憂自己都沒睡好,剛想和年氏單獨待一會兒就被一道聲音打斷。 這幾天年若瑤是一個安穩(wěn)覺都沒睡過,西廂房的劉格格天天在屋子里練嗓子,顯然爭寵方法人家要挨個試遍,這次的路數(shù)是唱小曲兒。 好不容易等到四爺來,劉格格生怕他聽不見似的在西廂房可著勁兒撒歡地唱。 四爺?shù)臒┰暌缬谘员?,一揮手便讓蘇培盛去處理練嗓的劉格格了。 劉格格的爭寵計劃再次失敗后終于消停了。 四爺沒回來的這幾天年若瑤真情實感的擔心過,當今圣上養(yǎng)兒子跟養(yǎng)蠱似的,明明早就立了太子,偏生要把每個兒子都按照太子的標準培養(yǎng),導(dǎo)致一群兒子斗得不可開交。這下玩脫了吧,太子徹底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