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快晚餐時間，荊小強才開車把余舒凡拖走，得去給歌舞劇團隊上聲樂課。

    明天就要直接把團隊拉去跟交響樂團排練了。

    這樣的大場面還不趕緊把自己人先開小灶。

    荊小強還去教務(wù)處幫歌舞劇團隊請假，報備元旦匯演的參演檔期。

    吳大媽很著急：“院長剛回來在找你，你那個傳呼怎么老不回啊，這些事情交給我，快去吧。”

    荊小強趕緊看腰間小屏幕，他根本沒有這個習(xí)慣，更不在意就沒開聲音。

    連連感謝麻煩您了，自己到院長辦公室。

    僅僅過去24小時左右的時間，穆春雷已經(jīng)直接敲定了這件事，直接把份文件丟荊小強面前：“音樂舞蹈藝術(shù)公園，占地六十二公頃，允許修建總面積不超過百分之二十比例的建筑，占地面積不得超過百分之十……”

    然后不等荊小強如滔滔江水的諂媚吹捧完成：“您真是手到擒來，馬到成功……”

    穆春雷已經(jīng)啼笑皆非的點上支雪茄，還示意荊小強要不要。

    這提醒了荊小強，諂媚的找領(lǐng)導(dǎo)問哪里有靠譜的雪茄路子：“我開了個音樂酒吧，就在花領(lǐng)館附近，算是找個小舞臺來磨煉人手，有雪茄吧提供給客人?！?/br>
    穆春雷差點把自己要說的話都忘了：“你這……浪費這錢干嘛，我還打算找你化緣呢?！?/br>
    荊小強馬上聽出來：“沒錢……我窮得很，剛裝修完酒吧，今天晚飯還沒吃?！?/br>
    穆春雷被他馬上堅壁清野的語氣逗得哈哈大笑：“不要緊張嘛，地塊劃撥下來，可沒有建設(shè)資金啊，這是計劃外開支，戲劇學(xué)院沒有，文教部門也沒有，我最近有點稿費，琢磨著你要是再支援點表演所得，我們合力出資把這個費用承擔(dān)起來……”

    荊小強眼都瞪大了：“多少錢？”

    穆春雷叼著雪茄扒拉手指：“六十萬平的園林土建，十萬建筑面積，我大概問了下，五千萬是要的?！?/br>
    荊小強使勁搖頭：“沒有！我窮得很，待會兒去后面弄堂吃碗餛飩就好，而且我根本不懂什么面積，沒概念，但五千萬……怕是您打了埋伏的。”

    穆春雷笑得像個談生意的黑老大，用雪茄指窗外：“戲劇學(xué)院現(xiàn)在三十五萬平的占地面積，兩萬多平米建筑面積，你明白了嗎？這是近乎于翻倍的地塊面積，四倍于目前戲劇學(xué)院的校舍，這對于戲劇學(xué)院是里程碑式的變革，你可以把名字寫在這塊碑上了，大一就成就如此輝煌……”

    換個十八歲的年輕人，聽大佬如此打雞血一定會心潮澎湃，思緒飛揚，成為里程碑呢。

    荊小強卻嗤笑出聲：“行了行了，我沒這么多錢，哪怕有也不會捐給學(xué)校，除非你賣產(chǎn)權(quán)給我還可以商量?！?/br>
    穆春雷雪茄煙灰都掉了：“校舍產(chǎn)權(quán)給你？你覺得可能嗎？”

    荊小強想想，從皮夾克內(nèi)兜里摸出個支票夾，取出那張明天要送到文工團的一百五十萬支票：“我今天還給交響樂團送了張，因為我來到滬海落腳，就是從交響樂團排演廳的歌舞廳開始起步，然后是文工團把我推上了青歌會的舞臺，甭管我怎么不想出名，但賺錢了就不能忘本，我為戲劇學(xué)院做的也不少了吧，我得到什么了？”

    對一個五十歲的靈魂，很難跟他畫大餅談理想打雞血了。

    穆春雷有點噎住，他再文采奕奕也不是做政委的啊：“這怎么可能，大學(xué)校舍怎么可能給私人產(chǎn)權(quán)?！?/br>
    荊小強也不著急：“我也沒錢，只是提下我的態(tài)度，五千萬，你覺得這年頭什么人能有？”

    穆春雷嘆口氣：“我是想著我倆一起湊個五百萬起步，然后找銀行貸款，而且這五千萬也不是一次性就要用上的，我爭取用兩年時間鋪墊出初步局面，辭職，你還年輕，但可以壓住專業(yè)場面，輔佐新的院長完成，說不定再等兩三屆領(lǐng)導(dǎo)，最后在你手里徹底完工綻放光彩，不是一段首尾佳話嗎？”

    荊小強連忙鼓掌：“您這思想真是大放光彩了，看能不能聯(lián)系幾位海外校友，著名校友之類來獻愛心？”

    語氣太調(diào)侃，穆春雷無可奈何：“沒有，國內(nèi)現(xiàn)在沒有什么校友巨富，你可能會是第一個超越我收入的。”

    荊小強繼續(xù)調(diào)侃：“不敢不敢，一直跟在您后面就足夠滿意了……這個舞蹈劇院可以不用算是校舍吧，對，國際商務(wù)社區(qū)您也說過，當(dāng)時興建的時候找你們咨詢意見，大家都不會，最后請了港臺公司全盤cao作，那這個社區(qū)的產(chǎn)權(quán)是誰的？我不相信給得起港臺公司cao盤費用，市里面就出了塊地吧，啥都是人家做的，然后產(chǎn)權(quán)肯定屬于港臺公司吧？校舍不行，這個劇院完全可以……我有公司，公司產(chǎn)權(quán)呀?！?/br>
    穆春雷雪茄煙灰都不抖了：“你懂劇院怎么修？”

    前西城劇院副總，清楚的點點頭：“略懂一二三，按著步驟就能……不走冤枉路的成本價完成一座劇院的建設(shè)吧，當(dāng)然建筑外部肯定得請人做，也必須在我的建議下保證內(nèi)部功能，比現(xiàn)在學(xué)校那個劇院先進……起碼二十年內(nèi)不會落伍于世界先進水平?！?/br>
    對于競爭白熱化的百老匯劇院來說，每隔三五年就得翻新調(diào)整，特別是很多熱門劇的電氣化設(shè)備、舞臺布景設(shè)施更新率很高。

    荊小強也恰恰就是從舞臺布景設(shè)施主管的職務(wù)上晉級到副總，手拿把掐的熟悉。

    舞美專業(yè)的燈光、布景部分從學(xué)校就要求必須是個合格的電工。

    荊小強這種一步步從最底層做起來的，門兒清。

    穆春雷有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你馬上做個完整的劇院方案出來，我來想辦法……你能出多少。”

    荊小強不好意思的猶豫下：“先掏五百萬？”

    以穆春雷這么文雅的人，都忍不住以江浙方言罵了句什么：“你哪里賺到這么多的？”

    這特么已經(jīng)超越老子了！

    荊小強滿臉低調(diào)誠懇：“賣磁帶專輯，就跟您賣書一樣，青歌會回來我就出了盤磁帶，賣了一百二十萬盒，我還給這兩家爭取了各一百五十萬?！?/br>
    穆春雷都不知道為什么牙癢癢：“你就不能給母校爭取下？！”

    荊小強點頭：“對啊，所以下盤專輯我盡量分給同學(xué)們，帶動大家走進歌舞劇這個專業(yè)里面來，因為歌舞劇的特點就是可以把里面的歌單獨拿出來做專輯，也比較通俗化的演唱，比歌劇甚至音樂劇都好賣，總得我自己先富起來了，才能分給大家好處吧，我覺得我已經(jīng)做得很無私了?！?/br>
    穆春雷慢慢嗯：“是啊，你能意識到不要招搖開那輛車，寧愿選擇更簡陋的越野車，這就已經(jīng)是……我想起我拿到第一筆高額稿費的時候，十二萬，那時候我的行政工資是一百八十塊錢，整整多少天，我都平靜不下來，坐在書房里面反復(fù)看圣賢書，一邊告訴自己我可以用文字賺錢了，一邊又告誡自己不能成為金錢的奴隸。”

    荊小強還是那句對陸老爸說過的話：“對，我們手里的金錢，是保持自由的一種工具，我們追求的金錢，是我們成為奴隸的一種工具，所以您不能在我只有五百萬的時候，就要求我捐五百萬吧，而且相比之下，我更傾向于把錢分給努力的人作為獎勵，您說呢？”

    穆春雷感覺自己真像是在和自己同齡的靈魂在對話：“你跟盧梭，確實有種神似的感覺……你先給我說說這劇院有什么特點?！?/br>
    第189章、我沒有惹你來神仙打架??！

    可五十歲的荊小強，是靠著重生、天賦加成，才能跟人家平起平坐。

    四十多歲的穆春雷就純自我發(fā)展成功模式。

    滿意的拿了這劇院規(guī)劃特點。

    跟荊小強也商議好，其實不用一開始就直接爆十萬平這樣的大項目，先搞個劇院，再搞個教學(xué)樓占住地方，后面再慢慢擴建。

    高校建設(shè)是個自己可以拿主意的事情，和普通基建還不太一樣。

    而且基建這種事情里面黑幕油水都很多，穆春雷反而覺得自己要的是功績，越簡單越清白。

    他要的是趕緊脫身。

    所以也越快越好。

    真是一次次感嘆：“你就是年齡太小了，也不能太過驚世駭俗，好好熬二十年，我很看好你。”

    荊小強連忙卻之不恭：“您都想一身輕的到處游歷，我更想！而且我向往的是真正純粹的游山玩水，對嗎？”

    穆春雷正在收手繪的劇院圖紙跟他記錄的要點，凝神不笑了。

    注視著荊小強：“你想表達什么？”

    荊小強也收起那些諂媚夸張的姿態(tài)：“還是那句話，我們手里的才華，是保持自由的一種工具，我們追求的才華，是我們成為奴隸的一種工具，這是我的理解，您是我的領(lǐng)路人，我衷心希望您能名利雙收，但如果太過全力的去追求一樣?xùn)|西，是不是就偏離了軌道？”

    穆春雷匪夷所思：“你真的十八歲嗎？”

    荊小強展開個盡量青春無邪的笑容：“馬上就十九歲了?！?/br>
    穆春雷又抽出一支雪茄，給荊小強示意下，這邊搖頭。

    他就點頭慢慢自己點上：“我仿佛感覺是個老朋友、同齡人對我的忠告，老實說，從我二十歲以后周圍人都很難對我提出建議了，因為他們都沒我看得透徹，但……江山代有才人出，終于有人有資格來提醒我了，讓我好好想想?！?/br>
    荊小強又回到了那種諂媚的樣子：“感謝您的大度，我永遠是您忠誠的學(xué)生……”

    還行了個很標(biāo)準(zhǔn)的歐式騎士禮，謙卑的弓著身子退步出去。

    就是很做作的戲劇腔調(diào)。

    戲劇學(xué)院院長居然都沒笑，還是定定的在青煙中注視荊小強關(guān)上門消失。

    接下來幾天荊小強就很繁忙了。

    白天跟余舒凡交叉帶隊。

    七十來人的歌舞劇團隊，除了不到十名主唱，二十多個上臺表演者，從各個系專業(yè)借調(diào)出來。

    上午由余舒凡上聲樂課，下午荊小強帶到樂團去排練。

    余舒凡感嘆連音樂學(xué)院的學(xué)生都很難得到這樣的排練檔次。

    周晴云卻靜靜的在旁邊看，只字不提讓音樂學(xué)院學(xué)生參與進來的事兒。

    甚至還主動給孩子們上了一堂發(fā)聲課。

    晚上就是去酒吧忙碌各種最后的營業(yè)前準(zhǔn)備。

    樂隊是小事情，余舒凡這回找了個音樂學(xué)院的組合，也算是勤工儉學(xué)降低成本，她已經(jīng)把自己當(dāng)成老總站在這邊立場考慮。

    本來最麻煩的是手續(xù)。

    酒吧這類娛樂場所手續(xù)極其難辦，甚至各方都是不置可否，既不說行也不說不行。

    連成叔的關(guān)系在這個事情上都有點吃不準(zhǔn)。

    除了涉外酒店里面的酒吧，起碼在滬?，F(xiàn)在還沒那么放開，據(jù)說在平京也是試探性的出現(xiàn)了些。

    但據(jù)說都是流氓聚集的重點場所。

    荊小強卻去了趟文工團，把支票給了陸mama，立刻換來十名“退伍”文藝兵帶著手續(xù)證明入職！

    然后親自出面當(dāng)天就拿下一份音樂歌舞場所營業(yè)執(zhí)照！

    試問哪個部門敢擋著文工團共建文明單位的市場化三產(chǎn)嘗試！

    用荊小強后世聽說過的傳言，就這幾年，別說出租軍牌，連運輸機都拿來做生意了。

    各大部門真的是窮瘋了。

    人擋殺人，佛擋殺佛那種氣勢。

    陸mama也順便視察了下荊園，到這一刻已經(jīng)徹底洗去徐家痕跡，就是荊棘吧的存在。

    跟成叔遠遠的打了個照面，鼻毛叔叔驚為天人！

    連忙想靠過去獻媚，被荊小強不動聲色的伸腳絆翻……

    摔倒在一堆紫檀木八仙桌中間。

    陸mama難得的笑靨如花，搭配那身軍裝，更讓成叔念叨好久！

    但荊小強摸了摸衣領(lǐng)，示意那個領(lǐng)章，還是讓成叔清醒過來了。

    陸mama出來卻說自己這樣來可能不合適，馬路那邊說不定也有人瞄著的，以后就看荊小強的了，有什么問題直接給她說，但千萬不要作jian犯科，特別是涉及到國家民族的大義。

    荊小強開車把領(lǐng)導(dǎo)送回去的。

    坐在這輛切諾基上，陸mama終于提到那起案件：“上回沒有當(dāng)著小曦說，部隊上的相關(guān)部門第二天就調(diào)動過去沿著公路跟兩邊村莊搜索，附近的醫(yī)院、診所也都第一時間進行了詢問調(diào)查，當(dāng)晚十二點，在距離不到三公里外的一處村落抓到了搶劫犯。”

    荊小強一直沒敢問，就是只關(guān)心：“死人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