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沖動期 第55節(jié)
她猜測的沒錯,老蔣果然在遠(yuǎn)映家。 他端著切好的水果來,“小格怎么了?得了婦科???”他訓(xùn)練有素地端著盆立在一邊。 遠(yuǎn)映捏著手機,若有所思,盯著盆里的櫻桃蘋果梨,沒答言。 周格到家,趕上楊帆正和木木打視頻電話,用爺爺?shù)氖謾C。 木木在學(xué)校課間玩耍時,推了同學(xué)一把,兩個人在教室門口扭打起來,班主任和科任老師一起才把他們分開,所以打了電話給經(jīng)常參與打卡的爸爸,請他回家后引導(dǎo)和教育孩子。 這時候,楊帆剛遠(yuǎn)程教育好,做最后的陳詞總結(jié):“所以你要首先和同學(xué)商量,知道么?商量不成,就是對方不愿意,那就不能非要人家同意。小朋友不同意的事情,我們就只能想別的辦法了,明白么?” “哦,知道了?!蹦灸颈灰蠖硕苏谝巫由?,對著手機屏幕,像錄口供。 鏡頭里能看到,周格走進(jìn)來,站在孩子身后。 楊帆沒看清她疲憊的臉,但著意看了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靶辛?,mama回來了,我還有話和mama說,你先去找爺爺吧?!?/br> 周格聽著,伸手摸了摸木木的頭,給一點被教育之后的鼓勵,自己拿手機打給楊帆,一邊走回自己房間,關(guān)上房門。 楊帆電話里馬上講了今天班主任描述的事,周格舉著電話,在床沿上坐下來,多事之秋,她嘆了口氣。 “你就別嘆氣了,孩子剛進(jìn)小學(xué),和幼兒園還是有很大不同的,學(xué)習(xí)任務(wù)也很重,我覺得,我們還是得多花點時間在他身上,不然真的很容易出問題,或者養(yǎng)成壞習(xí)慣,以后花更多精力,也糾正不回來,這是需要當(dāng)父母的一起來努力實現(xiàn)的?!卑职殖钤泼懿加稚钪\遠(yuǎn)慮。 周格垂著頭,“嗯,好?!彼饝?yīng)著,但心里其實想說,這不是該夫妻間相互補位的時候么,人生沒有標(biāo)準(zhǔn)答案,養(yǎng)孩子也沒有,誰有時間誰多負(fù)責(zé),哪有那么多“必須一起”。不過最后,她什么也沒說,只是在頻頻點頭。 他好像關(guān)于這個主題還有很多話要說,“語文老師剛剛在群里發(fā)了看圖寫話的輔導(dǎo)要點,木木比較欠缺的部分,我已經(jīng)標(biāo)識出來了,轉(zhuǎn)發(fā)給你,你明天記得跟木木強調(diào),重點檢查一下……” 她點頭點的脖子酸脹,不得不打斷他:“我今天太累了,上午和石方談好了合作,忙了一整天,現(xiàn)在想早點睡,輔導(dǎo)作業(yè)的事,明天再說吧?!?/br> “哦,”楊帆停了一刻,“你和石方談合作了,真的么?” 周格靠在床頭上,“嗯,上午簽了合同?!?/br> “那太好了,你們真的合作上了,太好了!”他在電話里的驚喜聲音,似乎比周格更高興,“好,那你早點睡,好好休息,我最晚后天到家,要是來得及,就明天下午動車回?!?/br> 她潦草應(yīng)承著,關(guān)心不了那么多,掛了電話,一只手垂到床沿上。 果真是需要休息,她第二天睡了一整天,恨不得把之前欠的睡眠一口氣補回來,下午三四點鐘才起床。木木的作業(yè),也沒來得及輔導(dǎo)。 不過小姨和大表姐在陪著他寫,已經(jīng)快寫完了。周格走出來看到他們?nèi)齻€圍著小書桌,還在心里反思,楊帆說的那些輔導(dǎo)要點,肯定都沒講吧。嗐,不要緊,條條大路通羅馬,不要拘泥方法論了。 木木歡天喜地收拾作業(yè),下樓去找爺爺奶奶玩。 周格坐在餐桌邊,婆婆煮的馬蹄甘蔗湯,拿玻璃碗裝著,獨一份,她知道是專程留給她的,低頭慢慢在喝,聽見旁邊兩個小姑娘在商量晚上去哪里玩! 唐致說:“咱們?nèi)タ疵摽谛惆?,我買票,我請你!” “你發(fā)工資了?”西燕在小陽臺上,洗兩條廚房用的圍裙,回頭來說。 “不只,我還發(fā)了獎金,老板給的紅包!”唐致邊說,邊笑得前仰后合,表情里還摻著明顯的甜蜜,西燕沒談過戀愛,沒看出來,端然以為她是愛錢,不是愛人。 “那把你上次借我的錢先還我?!蔽餮嚅_著水龍頭,親兄弟明算賬。 “好啦,馬上還你,你個財迷!”唐致一被提醒,馬上拿起手機轉(zhuǎn)賬,她是個爽快人。 “哎文文,我想去酒吧誒,我還從沒去過,咱倆下次再去看脫口秀吧?!蔽餮鄡裳鄯胖?,提議。 “酒吧你都沒去過!你是怎么長這么大的?”唐致夸張地叫出聲,她十幾歲就在縣城的小酒吧里混了,“行吧,晚上咱倆就在酒吧呆著,姐帶你長長見識。” 西燕也不介意好朋友的口氣,開心點頭:“好呀好呀,那我跟舅奶說一聲,晚上咱倆早點走,我留著肚子,去酒吧吃?!?/br> “酒吧可是喝酒的地方,沒啥吃的!”唐致簡直要笑岔氣。 “哎,我給你們推薦個有意思的酒吧?!敝芨衤犃税胩?,終于開口,“上次映姐推薦給我的,我一直沒去,你倆去吧,我包你們費用。那邊有唱搖滾的,還是女歌手,你倆去玩兒?!?/br> “真的,快快快,推給我,我好久沒聽到現(xiàn)場的女聲搖滾了,姐你還有這么好的地方呢!”唐致舉著手機湊過來。 “你倆好好去玩兒一晚上,酒錢我全包?!碑?dāng)大姐的周格,面容憔悴但豪情萬丈。 “哇,這么好!姐,你掙到大錢了?!” 周格點點頭,發(fā)白的嘴唇:“我昨天去泉州簽了個大單!” “多大?” “特別大!一單吃半年那么大!” “走走走,咱們晚上一起去,姐,咱們上次說好,賺了錢一起去的?!碧浦路砰_嗓子,脆響的聲調(diào),帶著過年放鞭炮的氣息。 “我就不去了,你們倆去吧,在古地石,不要玩太晚,差不多就可以了?!敝芨駬u搖頭,她可去不了,這幅身子骨既經(jīng)不起搖,也經(jīng)不起滾。 所以,她這天連廈大的課都請了假沒去,木木晚上去打鼓,她坐在一旁,被敲得太陽xue突突地跳,接著,連帶眼皮也跟著跳,跳了一晚上沒停。下課時,木木牽著mama的手,想起什么來,仰著頭說:“上回爸爸說,等我學(xué)完這個階段,帶我去看麗娜jiejie打鼓?!?/br> “誰?” “麗娜jiejie,爸爸說她的鼓打的可好了?!?/br> 她聽著,低頭來看了看兒子的臉。外面夜色濃沉,她們娘倆隱進(jìn)夜幕里。 這一晚上啊,夜生活剛開場! 唐致和西燕晚上天一擦黑就到了古地石的酒吧街,兩人點吃點喝,坐在角落的位置。西燕想坐在小舞臺前面,離得近,好看女歌手,被唐致阻止了,“你真是土,來這種地方,哪能坐在那么光亮的地方,等會兒有帥哥也不好來搭訕,你知道不!” “哦,是么?還有這些講究?” “當(dāng)然啊,都得選這種邊邊角角,燈光照不到的地方,喝酒,才顯得酷?!?/br> 西燕就剩點頭的份了,文文真懂行! 她們倆又吃又喝,一直到九點鐘,還沒有帥哥來搭訕,但舞臺燈光暗下來,“哦哦,是要開唱了!”西燕激動地瞅著臺上,攥著唐致的手。 唐致的手熱乎乎的,她從小手腳就暖,氣血旺。這時,她只朝臺上瞟了一眼,注意力被昏暗的門口一個拉著行李進(jìn)來的男人身影吸引,這人可是個熟人。 她一眼不錯地盯著,看他徑直走到舞臺前的位置,坐下了,行李箱推在身后的裝飾架旁,朝臺上剛開唱的女歌手揮了揮手,那戴著假發(fā)的 singer 咧開嘴,朝他笑了。 唐致轉(zhuǎn)頭看回舞臺上,定了兩秒,“呼”地站了起來。 西燕吃驚地望著她:“你干嘛?” 第95章 九十五糾葛 被西燕一問,她又馬上警覺地坐下了,兩眼盯著舞臺方向,一動不動。 西燕也跟著望過去,她沒發(fā)現(xiàn)什么,“你看什么呢?” “看一對jian夫yin婦!”唐致咬牙切齒,還沒到家呢,提著行李就來了,真是急不可耐啊,小妖精使的什么魔力;我姐累得要死,去掙錢,連出來玩的力氣都沒有,你在這兒可找到好去處了,和小三兒眉來眼去! “哪呢?哪呢?在哪呢?”西燕忙著伸長了脖子張望,像一只放哨的狐獴。 被唐致一把按住,“你小聲兒點,別暴露!臺上那人,你不認(rèn)識?” 西燕又定睛看看,吃不準(zhǔn),“我哪認(rèn)識酒吧的歌手,我都沒來過。” “徐麗娜!”唐致睇她一眼,恨鐵不成鋼。 “??!……”真是駭人聽聞。 這時,順著唐致說的“jian夫”方向,西燕也認(rèn)出了“熟人”,“怎么樣?熟不熟?”唐致咬著耳朵問她。 西燕點頭,“熟。”她終于反應(yīng)過來,“我拍照吧,有圖有真相。” “拍!” 唐致說拍的功夫,楊帆把一束夜玫瑰和一只手提紙袋同時拿出來,放在小小的桌面上,看來是準(zhǔn)備了禮物。 “我草!”唐致瞟了一眼面前喝了一半的啤酒瓶子,用力壓著噴涌而出的怒火,胸口起伏的厲害。臺上唱的一首動感十足的歌兒,是有生以來聽到最難聽的。 楊帆大概沒這么想,曲終,他抬手鼓掌,臺上的歌手連謝幕的動作都沒顧上,就從小舞臺上一步跨下來,朝著他驚喜道:“帆哥,你真的趕回來了!” “是啊,我提前走,說了要好好感謝你嘛!”楊帆笑著,看她坐在自己對面,“我準(zhǔn)備了一點小禮物,不知道你喜歡什么,請那邊的女同事幫忙挑的,你看看。” 他把卡地亞的盒子推過去,他斟酌再三,覺得這么大的忙,值得貴重一點的禮物,挑了一塊腕表。特別是他先前還懷疑人家開著。 她只低頭看了一眼,沒打開,“喜歡,你送的我都喜歡?!?/br> 他笑了,“那也不用,我不了解你們小姑娘的審美,你要是不喜歡,我問過了,可以去專柜換貨,換你中意的款式?!?/br> 麗娜想說:“中意,我特別中意,”甚至想說,我尤其中意你! 她還沒說出口,楊帆背后閃過一道黑影,抬手就是一酒瓶子,砸在麗娜頭上,“梆”的一聲,仿佛巨響,響在她頭上,馬上有冰涼的啤酒淋漓地流下來,流進(jìn)她滾熱的脖子里。 一陣頭暈?zāi)垦#紱]來得及看清對面砸自己的人究竟長什么樣,頭發(fā)已經(jīng)被揪住,身不由己地給拉扯起來,緊跟著被一巴掌甩在左臉上,她本能地用手擋著,又被扇了一耳光在右臉上。 她在慌亂間聽到帆哥叫她:“文文!你干嘛?”她在錯亂間看到楊帆伸出的手臂。 “你媽的!還敢問干嘛?你和不要臉的小三干嘛呢?”唐致用力推那條手臂,一下沒推動,她急中伸腿,狠狠踹了驚呆在那兒的“小三”一腳。 “什么小三?這我同事,你別瞎說!”楊帆說話的同時,麗娜樂隊的小貓已經(jīng)聞聲沖過來,上來先給了唐致一腳,把她踢得一趔趄,連退兩步。 楊帆馬上回身,一把推開了麗娜的人,“別動手別動手!”他大聲喝止,其實也沒嚇住誰。 西燕本是跟在唐致身后,看她抄起酒瓶的一刻,小心臟和眼睛都漲開了。這時唐致被打,她伸手托住她,沒讓她摔倒,看她又一個箭步?jīng)_上去,和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的麗娜扭打成一團(tuán)。 麗娜從隔壁桌撈過一個酒瓶,抬手要往唐致頭上招呼,被眼疾手快地西燕凌空扯住手臂,“匡當(dāng)”一聲敲在旁邊的木架子上,架子被推搡著倒地,一片喧囂里生出的丁鈴當(dāng)啷,轟然倒塌的聲響,熱鬧到比什么演出都好看。 周圍滿是興奮地,舉著手機錄視頻的人,像一尊尊靜止又生動的小塑像,個個臉上露出又驚又喜的微笑。暴打小三,簡直是這沉悶的一天里,最刺激的高潮時刻,大快人心到合不攏嘴。 直到年輕的酒吧老板戴著副黑框眼鏡,帶著兩個人沖出來拉開她們,呼和著要報警,被楊帆死活攔下,這場好戲才挪到后臺去。 兩組人馬,丟盔棄甲地坐在大圓桌兩側(cè),楊帆挨著唐致和西燕這一邊。 到了這時才得以看清戰(zhàn)況,要說兩敗俱傷倒沒有那么嚴(yán)重,麗娜好在戴著假發(fā)套,沒有被那一瓶子爆頭,不然此刻應(yīng)該上救護(hù)車了,但滿頭滿臉,青的、紫的、紅的,比她先頭畫的妝要精彩多了。當(dāng)然,如果她上了救護(hù)車,唐致勢必是坐在警車?yán)餂]跑。 唐致傷的僅次于麗娜,眼睛腫了,烏紫一圈。 又白又胖的年輕酒吧老板站在桌邊,一邊“邦邦”敲著桌面,一邊聲嘶力竭地要“賠償”,“要不然跟老子去警察局解決!” 麗娜拿一瓶冰易拉罐捂著腫起來的左臉,怒視著對面的唐致不說話?!八麐尩?,是他們先動手的,讓他們賠,賠醫(yī)藥費,一個字兒也別想少?!丙惸鹊臉逢犛腥私袊獭?/br> “賠你麻痹!下三濫的臭逼!”唐致臉上被指甲劃破了一道,殷殷血痕,仰著下巴時顯出可怖的挑釁意味。 “你媽的慫貨,罵誰!再罵一個試試!”小貓欲起身。 “行了,我來賠!”楊帆坐著沒動,聲音沉厚,不容質(zhì)疑:“一場誤會!西燕陪文文先回家,剩下的事我來處理?!?/br> “處理你個屁!”唐致一肚子怒火沒處發(fā)泄,打人沒占到便宜更添一層,對著渣男開炮:“你搞小三,還有理了!你還處理!你們一路貨色,趁早被抓緊監(jiān)獄去,我要告訴我姐,我看你怎么跟我姐說!”她叫喊著,嗓音都叫破了,從兜里掏手機出來。 被楊帆一伸手把手機搶走了,他陰著臉,命令西燕:“把她弄回家,讓她把嘴閉上。我說了是一場誤會,我沒和你姐說之前,你最好一個字兒也不要給我胡說。回家去!”他朝她們怒吼一句。 把西燕給震的一哆嗦,從來沒見過表舅有今天這樣的表情,像這世上的另一個他,從沒冒出來過的他。 “想走,沒那么容易,打完了就想走……”小貓伸手指著站起來,被麗娜拉住衣袖,硬扯著,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