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孩子！她說的這位鼎力幫忙的同學(xué)是男的……他反應(yīng)過來，“哦，那好，這樣的話你明天晚上才能到家吧？”

    “對，估計得晚上八點多，我動車回去，到了之后去公司開車，我車子還停在公司地庫呢。”

    “那我就不用去接你了，”他說，自動 get 到她潛臺詞，“對了，既然已經(jīng)解決了，文文這邊，你就斟酌著說吧。小姑娘識人不清，也是難免的，放輕松一點?！彼麆袼痪?。

    這個事兒，在周格心里存著，替唐致填坑花的錢，就罷了，不值得和楊帆細說，但唐致這不負責(zé)任的態(tài)度，怎么能就此輕輕放下呢。她不同意楊帆的說法，但在電話里，只低頭回應(yīng)：“等我回去再說吧，太晚了，我先上樓去，省得我媽和唐叔擔(dān)心?！?/br>
    “哦，快上去吧。家里挺好的，文文和木木早就睡了?！?/br>
    “好。”

    周格掛了電話，獨自上樓。楊帆在飄窗上多坐了會兒，坐久了，覺得空調(diào)風(fēng)呼呼地吹出來，脖頸里有一點兒發(fā)涼。

    她上樓去也沒有馬上睡，家里老人總是關(guān)心事情的進展，特別是自己沒什么辦法處理的時候。

    周鳳齊因為白天躺了一天，這會兒雖然已經(jīng)半夜，但還是沒覺得困，靠坐在床頭上，二婚的老伴兒唐有年，坐在床邊躺椅里，斜垂著頭。

    聽到周格開門的動靜，周鳳齊馬上坐直起來，警覺道：‘“回來了，是小格回來了！”說得唐有年也馬上從躺椅上站起來。

    “小格，”他走出來，關(guān)心地問：“怎么樣？談的順利么？那小子……”

    “順利，唐叔，都談妥了?！敝芨裣冉o了他們答案，省得他們懸心，“已經(jīng)解決了，這個人不敢再來鬧事，你們放心吧?！?/br>
    “哦哦，那太好了，我和你媽啊，能好好清凈兩天?！碧剖暹B連點頭，自己讓開半個身子，把周格引進主臥來，知道她mama鳳齊肯定還有很多話要問，鳳齊是個啰嗦的人。

    “怎么談的？那小子一看就是個混蛋，能那么容易聽你的？”周鳳齊一手撐在床沿上，盯著女兒問。

    周格其實累了，忙了一天，這時事情了結(jié)，她神經(jīng)放松下來，更覺得困，但被兩個老人圍著，只好打起精神?！拔彝瑢W(xué)邱鳴躍，就是今天送你去醫(yī)院的那個，幫我一起處理的，他比較有經(jīng)驗，這里人頭也熟，幾句話就把那小混混制住了，解決得很干凈。行了，媽，唐叔，你們好好休息吧，這件事就了結(jié)了，他們不敢再來鬧。”

    “哎呦，鳴躍真是有本事，從前你們讀中學(xué)的時候，他還常來咱們家找你，后來就沒怎么往來了，沒想到現(xiàn)在這么有出息。看他開那么大的奧迪車，聽說也自己開公司了哦。今天多虧了有他在！”周鳳齊聽見鳴躍的名字，回憶起來。通常，周格這些小學(xué)、中學(xué)的同學(xué)，她mama都比她更熟，說起來如數(shù)家珍，“我每次去菜市場，都碰到他mama，總是你同學(xué)家的菜攤，我去哪家買菜也是買，去她那里買的時候多，做她家生意嘛。果然她兒子不錯，當(dāng)年雖然成績不好，現(xiàn)在也是公司老板了……”

    周格聽著，打了個哈欠。

    唐叔看出來，打斷鳳齊：“你別說了，孩子忙了一天，累了，早點去睡吧。小格，那邊床鋪，我給你鋪好了，換的新床單，枕頭也是曬過的?！?/br>
    “哦，對，趕緊去睡吧，這都半夜了。你在家住兩天吧，明天讓你唐叔去買魚，做你愛吃的鱸鰻湯?！敝茗P齊附和，想起周格也好久沒回來了，上一次還是過春節(jié)那兩天，她總說她公司里的事多，太忙。

    周格已經(jīng)站起身來，回說：“不用了媽，我明天中午約了鳴躍，請他吃飯，好好謝謝他，下午的車票回廈門，那邊好多事兒呢，就不多呆了?！?/br>
    “這么快就走啊！”

    “嗯，事兒處理好，你和唐叔都多保重身體，我也放心。”周格看了看母親的臉色，比她自己還紅潤些。

    “行啊，你們好好忙工作，這邊都好，我和你mama相互照應(yīng)，你們別cao心。就是文文這死丫頭不聽話，干的傻事兒，讓你這做jiejie的來回跑。”唐叔送周格出來，錯后一小步，念叨著：“我這兩天再找她談，讓她早點兒回來，別在jiejie姐夫家里添亂?！?/br>
    周格放慢了腳步，知道唐叔的意思，轉(zhuǎn)頭來：“文文現(xiàn)在的情況，還是暫時呆在我那兒吧，太快回來，搞不好又惹上那個姓陳的，那就自找麻煩了。索性分開遠一點，讓他們一次斷干凈，你看呢？唐叔?！?/br>
    唐有年忙不迭地點頭：“是是，能斷干凈最好，這個人不行，我們這個地方呀真是小地方，能讓文文換個環(huán)境也好。就是給你和楊帆添麻煩了，我這心里過意不去?！?/br>
    “別這么說，唐叔，咱們一家人，文文是我meimei，怎么會麻煩呢，不麻煩！”她最后說。

    唐叔垂下眼皮來，“去睡吧，累了一天了?！?/br>
    他們究竟是一家人還是兩家人，一兩句話說不清。

    轉(zhuǎn)天一大早，周格還在睡夢中，隱約聽到唐叔出門買菜的動靜。不多時，她恍惚又盹著了，再醒來時聞到廚房飄出來的生滾魚粥的香味。

    她想，她昨晚說的話沒錯，他們是一家人。

    周格起來時，看到唐叔端了粥碗進臥室去，里面?zhèn)鱽碚f話聲，“我給你端進來吃吧，起來頭暈，多躺一會兒?！薄拔液枚嗔耍挥枚诉M來?！薄俺园?，別那么多話了，吃完了，再睡一覺，沒啥別的事，難得清靜。”

    她所以放心，不怎么回來看望母親，因為她過得挺好，她知道。

    和鳴躍約好的時間地點，她請客，得提前一點到，在包間里等他們一家。

    倒是沒坐一會兒，鳴躍就到了，不過不是一家，是他和三歲的女兒柔佳兩個人。

    “怎么只有你們兩個？”周格點好了菜的，點多了，對著鳴躍問，“孩子mama呢，沒一起來么？”

    鳴躍領(lǐng)著女兒，大大方方落座，“怎么，我們倆來還不夠格么？沒有我老婆的面子大！”

    “什么話，說了請你們一家人的，我最好你把家人都帶來呢，好好的怎么少一位！是想讓我下次再請一遍么？也行，等你們一起到廈門吧?！敝芨窈网Q躍不必客氣。

    “嗐，我說，你這是較什么勁呢！我老婆去香港打美容針了，也許還會順便做點別的，這段時間都不在，啥時候回來，我也不知道。你好好把焦點放在我這兒才是正經(jīng)，別人管他呢！”

    周格聽了只有笑笑，只當(dāng)他是客氣，以他說的為準(zhǔn)。

    第14章 十四解決

    楊帆周天中午帶著木木去接從云南旅游回來的爸媽，回來的路上，吳芳問他：“你那個小姨子，還要住多久？說啥時候回去了么？”

    “她，估計得住一段時間，沒那么快回去?！睏罘_著車，沒轉(zhuǎn)頭。

    “說來就來，來了就不走，這回不知道又鬧出什么事兒來。她們家事兒真多，這個小姑娘家教可沒多少，比不上她姐一半，讓她帶著我們木木，把孩子都教壞了?！眳欠甲诤笞希瑩е鴮O子，嘴里沒完地說著。

    她不知道，就在前兩天，兒子和兒媳還在討論，由她帶孩子的弊端，覺得托給孩子小姨，氛圍更寬松。

    所以楊帆沉默了一刻，沒接話。轉(zhuǎn)頭對木木說：“你可不能能把這些話說給小姨聽啊，這是奶奶說的悄悄話，不能告訴別人，知道么？”

    “哦，知道了?！蹦灸军c頭答應(yīng)。

    吳芳不答應(yīng)，“有什么不能說的，我既然敢說，就不怕她知道?！?/br>
    “媽，文文來住幾天，也沒什么，這里是她jiejie家，meimei來jiejie家，不是再正常不過了嘛。況且，沒有她在這兒幫忙看孩子，你和我爸哪能脫空出來，去旅游，好好玩一趟呢?！睏罘谶@家里做中間人做久了，做出的心得，專揀好聽的話說。

    “哼，我不去云南，也沒啥難受的?！眳欠疾⒉活I(lǐng)情，橫他一眼，在心里做著自己的計劃。

    老楊在旁和息：“行了，別在孩子面前胡說?！?/br>
    吳芳白了白他。

    周格晚上到家，到家時只有唐致一個人在，仰躺在沙發(fā)上，正在換角度拍自己新做的水晶指甲，扭頭看見jiejie進來，馬上收起了手指。

    周格拎著電腦，瞧見了。順勢問她：“挺漂亮的，這兩天剛做的？”

    唐致站起身來，不自然地笑著：“姐，你回來了，我做了綠豆湯，你要不要來一碗，清熱去火。”

    確實，需要綠豆湯，最好是冰鎮(zhèn)的。周格抬眼掃了掃家里，其他房間靜闃無聲。

    唐致這時候機靈異常，“姐夫帶著木木去奶奶家了?！?/br>
    “哦，”她點點頭，在沙發(fā)上坐下來，唐致不遠不近，剛好說話的距離，“我昨天回了趟家，把家里該處理的事兒都處理了，現(xiàn)在家里，媽和唐叔，都清凈了?！?/br>
    “哦，”唐致當(dāng)然聽得懂她意思，訕訕地坐下了，“那，他說什么了？”

    “你覺得呢？陳奇鬧成這樣，為了什么？為了叫你回去，和你重歸于好么？”她還穿著昨天的衣服，太匆忙，沒帶換洗的，褲子打著褶皺，像人心，話都藏在皺褶里。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他就是個神經(jīng)??！”唐致嘴硬。

    “他是個神經(jīng)病，你還跟他談了一年多？”

    “不談怎么知道他腦子有病?！?/br>
    “你借了他多少錢？”周格直說，這種時候從來不手軟。

    “誰借他錢了，你別聽他胡說。”唐致矢口否認。

    “我當(dāng)面和他談，他說你先后向他借了很多錢，最后，我只好答應(yīng)賠他五萬塊，他才答應(yīng)罷休。”

    “他混蛋，我哪有借五萬那么多，你報警抓他呀！你是不是傻，他說五萬就五萬。你錢多燒得慌吧，有五萬塊，你給我呀！”唐致聽到錢數(shù)，立刻蹦起來。

    “他找人在家門口燒紙錢放哀樂，媽被氣得住院了?！敝芨衩枋鼋o她聽，她看著她化了妝的白嫩小臉，眼神里是：如果報警能解決，你跑什么呢！的意思。

    被看得心虛的唐致，自己說著話，又坐下了，“哪用得著賠他那么多錢，太便宜他了，這種地痞流氓，不是東西！”

    “你沒問問，媽怎么樣了？你爸一直在照顧她?！敝芨窭渲?，提醒她。

    “媽，媽不要緊吧，就是高血壓，沒添什么別的毛病吧？”

    周格最后瞟了她一眼，起身，“你自己打電話去問吧，我該給你幫的忙，都幫了，剩下的事，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她點到為止，終于吸取了去年的教訓(xùn)，許多大道理，年輕人聽不進去，也不必說，多費口舌是罪過。

    她往自己臥室去，洗了澡，還要看下新簽的項目內(nèi)容，昨天耽擱了一天，明天又是周一了。生活節(jié)奏這么緊湊，緊的經(jīng)不起點兒波折。

    唐致望著她背影，暗自撇嘴，最討厭她這態(tài)度，怎么？幫了個小忙，就一幅救世主的樣子，嘴臉真讓人討厭。從前媽去醫(yī)院看病拿藥，也沒見她人在哪兒。連白內(nèi)障手術(shù)那次，她都說公司開業(yè)沒時間回來看看呢！她在心里哼哼著，同時想，你老公和那個女同事的事兒，就不告訴你，讓你厲害！

    等打過電話回家，她被爸爸老唐數(shù)落一頓后，又猛然醒過神來，這件讓她惴惴不安、懸在心頭的糟心事，終于解決了！周格這個jiejie雖然面目可憎，辦事還真有兩把刷子。她坐在沙發(fā)上，腦袋上仿佛“?！钡囊宦曧?，開啟了新世界。

    她接著舉起手機拍她的水晶指甲，發(fā)微博和朋友圈，配文寫著：姑娘們要勇敢，做什么都不用怕，我們女孩子永遠是最美的！

    不久，她收獲了許多個贊。

    楊帆帶著木木回來時，周格還戴著框架眼鏡，在電腦前忙碌。聽到木木跑進來的聲音，她摘掉眼鏡，回身來抱孩子。久別重逢雙向奔赴的母子倆。

    “mama，你昨天怎么沒回來？爸爸說你回外婆家了，我也想回外婆家玩，你不帶我一起去?！蹦灸緲浯芩频谋ёama脖子，一天不見，話特別多。

    孩子爸爸站在身后，微微笑著的表情。

    “mama下次帶你回去，這次太匆忙了，沒來得及。你還要上輪滑和寫字課，回去的話，就要請假了?！敝芨衩⒆用膱A腦袋。

    “爸爸說，下次我們開車回去，是吧爸爸？”木木回頭問。

    “對啊，下次等mama有時間的時候，咱們一起回去，看看外婆，還有唐外公。到時候，你選禮物，我們帶回去?！睏罘χ胶?。

    周格點頭，“好啊?！?/br>
    他們正說話，楊帆電話響起來，他低頭看了看，接起來道：“喂，娜娜，什么事？”

    周格沒聽，仍抱著木木，檢查他小襯衫背后汗?jié)窳艘黄?，催促他去洗澡?/br>
    “我車子的情況，你上次也開過了，就那樣吧。我買了快兩年了，跟現(xiàn)在的情況不一樣，沒多大參考性，而且我也不是很懂行，你問問懂行的朋友吧?！睏罘陔娫捓镎f著，一邊看著周格帶木木去洗澡。

    “現(xiàn)在行情不一樣了，我當(dāng)然是比較喜歡這個品牌，安全性比較高，駕駛也很順暢。不過這種感受也是因人而異，你自己去 4s 店看車……”楊帆還在電話中，周格在浴室?guī)湍灸鞠搭^，回身來叫他：“拿條浴巾過來?！?/br>
    “哦，來了。”他回應(yīng)說，同時對手機那頭的人說：“你去試駕看看吧，新款聽說很不錯，不過我了解的也不多。我這邊有事要忙，先掛了。”

    第15章 十五吳芳

    吳芳這兩天都忍著沒去看孫子，省得和唐致正面交鋒。她下樓遛彎買菜，遇到老鄰居，人家總問她：“喲，怎么沒帶著木木?。俊彼蓟厝思遥骸八∫虂砹?，小姨帶呢！”“哦，那你也正好歇歇，放松放松，帶孩子累得慌?！薄笆前。仪彘e兩天，讓她們忙去吧?！?/br>
    說是這么說，其實她帶慣了，孩子忽然不在身邊，總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她提著買菜的環(huán)保袋，轉(zhuǎn)頭看了看老伴兒，他瞇縫著眼睛，不知在想什么，沒事兒人一樣。她憤憤地把袋子沒頭沒腦塞在他手里。

    “給你，怪清閑的，空著手?！彼龥]好氣地說。

    老楊正在心里哼著小曲，下午約人在樓下架空層下棋，突然手里被塞了東西，忙不迭地接著，嚇了一跳?！昂煤玫?，又怎么了？”他歪頭掃到一點，老婆子的表情不好。

    “好？好什么？就你好！”

    老楊換了個手提袋子，聽這話頭不對，想著保持沉默也不好，等會兒上樓了還得爆發(fā)，不如現(xiàn)在多說兩句話，都是這么多年夫妻過來的經(jīng)驗，小年輕們不懂?！耙粫何易鲲?，你看會兒電視去?！彼麡泛呛堑卣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