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圈的邊緣藝術(shù)家 第411節(jié)
“馬上都二十一世紀(jì)了,這里還有好多崔明亮呢,都在等待通往外面世界的火車,他們的站臺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有?!?/br> 趙韜看著陳立安的背影,對他說的話還挺能共情的,演的是二十年前的年輕人,但是二十年后這些人不還是有嗎。 時代發(fā)展很快,但是又很慢,慢到有些人都過完半生了,還沒等到屬于他們的火車。 能走出的人都不容易,也都不愿意回來,回來也是格格不入的。 雪化了之后,劇組又正常拍戲了。 天氣暖和了,很多事情也變了,張軍去深城看姑媽,又回來了,還帶回來很多時髦的玩意。 蛤蟆鏡和大收音機。 一群年輕人在破舊的屋子里聽著歌學(xué)著大城市的人跳舞。 崔明亮不會跳舞,閉著眼睛別扭的扭動著身體,像是在打拳一樣,兩只手來回的擺。 沒人會說他的跳的不好看,大家跳的多不好看,誰也不知道這個舞怎么跳。 就像崔明亮說自己沒坐過火車,不會火車叫一樣。 陳立安拍這段戲的時候總能想到自己,他也追過時髦,留過長發(fā)唱過搖滾,但是這些時興玩意到底是什么他其實也不知道。 搖滾是個啥,陳立安那個時候不知道,霹靂舞又是個啥,崔明亮也不知道。 管他是個啥! 只是在追求外面的世界而已,就像是站在井底的青蛙看到有人在井口跳舞,跟著蹦跶了幾下,跳的是啥根本不重要。 只是在蹦跶的時候覺得自己和時代接軌了,距離外面的世界近了。 整部電影的前半部都是這個基調(diào),四個年輕人的愛恨糾纏和瑣碎小事中處處透露著時代沖擊下的悲哀。 文工團的編制被取消了,被私人承包了。 尹瑞娟放棄了夢想,進(jìn)了稅務(wù)局,每天穿著制服騎著車在大街小巷上穿行。 張軍把鐘萍的肚子搞大了,見過外面的花花世界,他覺得自己不屬于這里,他不想結(jié)婚,帶著鐘萍把孩子流了。 文工團沒了補助要出去走xue賺錢,崔明亮很興奮沒有離開文工團,他要繼續(xù)做文藝工作者,要追求夢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但是文工團去的第一站是鄉(xiāng)下,第二站是煤礦,沒有走到大城市,崔明亮心里失望極了。 但是在路上的時候,崔明亮看到鐵路了,他興奮的跳下車,朝著鐵路跑去,團里的年輕人也跟著跑過去。 只是他們還是沒追上開過去的火車,只看到火車的背影,一列黑漆漆的拉著煤礦的車開向了外面的大城市。 崔明亮站在鐵道旁看著火車離去的背影,就那么站著看著它開走了。 拍完這些戲的時候,陳立安沉默了好久,他明白了賈章科對自己的家鄉(xiāng)感情。 時代發(fā)展的洪流就像這列火車一樣和這里的年輕人擦肩而過,能離開的只有時代發(fā)展需要的煤礦。 陳立安站在山坡上抽了很久的煙,他趕上了時代的紅利,但是很多人沒趕上。 紅利的背后也有很多看不見的悲哀,無論第六代導(dǎo)演被罵成什么樣子,但是總歸是他們讓更多人看到了這些創(chuàng)傷。 不管陳立安心里怎么想,戲還是要拍的。 文工團這種被時代淘汰的產(chǎn)物很快就失去了市場,沒有人請他們表演了,就算在路邊表演也沒有人為此停留多看一眼。 崔明亮回到汾陽后仿佛認(rèn)清了現(xiàn)實,不再期待那個屬于自己的站臺了。 他和尹瑞娟相遇,都知道自己應(yīng)該怎么走了,他們結(jié)婚了,還有了孩子。 電影最后的一幕在崔明亮的家里,他躺在椅子上睡著了,尹瑞娟抱著孩子站在水壺前逗著孩子玩。 被燒開的水壺嗚嗚嗚的叫著,就像是火車的鳴笛聲,但是沒人會為此激動和興奮了。 崔明亮躺在椅子上疲憊地睡著,尹瑞娟眼里只有孩子。 他們的站臺到最后也沒有出現(xiàn),能讓他們上車的火車最后也沒出現(xiàn)。 拍完所有的戲份后,陳立安和賈章科喝了一夜的酒。 最后在酒精的麻痹下,忘記了這一切,坐著上百萬的大奔離開了汾陽。 陳立安有自己的站臺,也有屬于自己的火車,火車上還有很多人,他不會在一個地方停下腳步的。 哪怕車窗外的景色觸目驚心,但是最后的終點會是絢爛奪目的。 汾陽的火車會在十二年后出現(xiàn),這里的年輕人會坐上火車,聽著火車的鳴笛駛向自己的未來。 第400章 幫meimei搭上關(guān)系! 顛簸的土路上,陳立安透過車窗看著灰蒙蒙的天空,灰蒙的天空像是漆黑的煤燃燒之后的飄起來的煙。 隨著時間的推移,路況越來越好,天空也逐漸變得明亮起來。 陳立安緩緩搖上車窗,將站臺所有的記憶都丟在那片灰蒙蒙的天空下了。 這種角色演的多了,有的時候真的會變的苦悶,投入到角色的情緒中就很容易受影響,不投入又會覺得對不起這樣的劇本。 想做一名好演員有的時候也挺難的,當(dāng)然,做一個不敬業(yè)的演員就不會有這種煩惱了。 陳立安回到京城后,難得拿出大明宮詞的劇本又看了看,這是一部很經(jīng)典的電視劇,當(dāng)然這個經(jīng)典是需要對比,和這些年拍的四大名著相比就不那么經(jīng)典,要是和后來那些粗制濫造的劇相比的確是經(jīng)典。 看完所有的劇本后,陳立安覺得這次還是有點挑戰(zhàn)難度,前期的飾演的薛紹是個忠貞不二的好男人,后期飾演的張易之是一個利益熏心毫無原則的瘋子。 不過不是同一個人物前后的變化,其實也沒什么意思,無論是張易之還是薛紹形象都稍微單薄了些。 不過這是一部女性劇,男性角色的形象都不怎么好,女人負(fù)責(zé)美和聰慧,男人只要犯蠢就好了。 這部劇在陳立安的記憶里其實并不火,火起來的時候好像已經(jīng)是幾年之后了。 書房里陳立安放下劇本,從心里有點抗拒這部劇,可能是剛剛演完站臺,看到了賈章科的認(rèn)真,看到了作為一名電影人的做電影的態(tài)度,現(xiàn)在再來看大明宮詞的劇本真的很想把劇本丟進(jìn)垃圾堆里。 對歷史的魔改太多了,看起來真的難受。 陳美人此時敲開門進(jìn)來,看到陳立安手邊放著劇本,就開心地笑著說道:“這么認(rèn)真?剛回來就看劇本?!?/br> 陳立安悶聲嗯了一聲,看著她開心地樣子,把心里的話又憋了回去,就當(dāng)補償她當(dāng)初沒有去蜜月也沒有另一個結(jié)婚證吧。 陳美人看出來陳立安興致不高,抿了一下唇說道:“你要是不喜歡就不要演了。” “算了,難得能有機會演一部劇?!标惲矒н^陳美人的腰,微微挑起她的下巴說道:“在劇里給你一個婚禮咯?!?/br> 說到這個陳美人的臉色瞬間變得開心起來,笑著說道:“而且我是公主你是駙馬,是下嫁!” 陳立安笑了笑說道:“何止是下嫁,你這個公主利用自己的身份可是活生生拆散了薛紹和他的妻子,還逼死了她?!?/br> “那怎么了?我喜歡的男人我就要搶過來!也就是我不是公主,要不然我現(xiàn)在也要把你搶走,讓你的那些……” 陳美人話說一半停住了,哼了一聲說道:“反正我喜歡這部劇,就當(dāng)圓我的夢了?!?/br> 陳立安看了一眼桌子上劇本,在心里嘆了一口氣,人和人其實是一樣的,男人有了權(quán)利就也會用自己的特權(quán)搶自己喜歡的女人。 女人有了權(quán)利其實也一樣。 陳立安的戲份其實不多,到現(xiàn)在也沒和劇組的人碰面呢,不過現(xiàn)在也沒拍到陳立安的戲份,倒也不著急去劇組。 陳美人也一樣,現(xiàn)在還在公司忙著和李雪扯皮呢。 本來陳美人準(zhǔn)備找陳立安告狀的,但是想了一下就放棄了,要是被一個李雪逼得回頭求助,那自己還怎么好意思搶公司的控制權(quán)。 陳立安對這些事情都是知道的,李雪和陳美人雖然都沒有找他說過這些事情,但是李大白每天都會和陳立安報告最新情況。 李大白這一次很聰明的沒有卷入李雪和陳美人的爭斗,這就像是家族企業(yè)里來了一個職業(yè)經(jīng)理人,她沒必要去爭,反正一開始也不是她的。 更何況李雪也不會讓她吃虧,畢竟是自己帶出來的人。 在京城另一邊的公寓里,李兵兵百無聊賴地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劇,扭頭看著正在處理工作的meimei,猶豫了一會說道:“你干嘛非要和陳總爭,她是陳老師……” “你不懂,和這個沒關(guān)系?!崩钛╊^也不抬地回道,似乎覺得和jiejie說話的態(tài)度不太好,就停下手里的工作說道:“陳總既然讓我去做這件事,我就必須抓住機會,他不會因為陳……陳美人是他女人就偏向誰的?!?/br> 李兵兵嘆了一口氣說道:“可是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畢竟不同,就算你贏了,以后也難免會被背后針對的?!?/br> 李雪搖了搖頭說道:“你不了解陳總,他不是那樣的人,如果他是一個容易被女人左右的人,就不會有現(xiàn)在的成就了?!?/br> “那他為什么要接大明宮詞?”李兵兵直接問道。 李雪:“……” 李兵兵看著她沉默,在心里嘆了一口氣,決定幫幫她,既然李雪少了一層關(guān)系,那自己就幫她補上! 李兵兵還記得和陳立安第一次見面時,他對自己的態(tài)度還主動給了名片,后來也聽李大白說過,陳立安不會輕易給名片出去的。 想來陳立安對自己是有一些想法的吧,應(yīng)該吧…… 李兵兵下意識地拿起桌子上的小鏡子看了一眼自己的臉,心里有了一些信心。 陳立安這幾天都沒去公司,現(xiàn)在李雪還沒認(rèn)輸,陳美人也沒認(rèn)輸,自己還是不去了,去了之后難免會讓公司的人誤會自己的態(tài)度。 這一次就看看她們兩到底誰有能力吧,反正公司也黃不了,就算黃了也無所謂,隨時都可以再開一個新公司。 這天陳立安起了一個大早,和柳小麗吻別之后,順帶著把茜茜送去學(xué)校,就去工作室那邊了。 已經(jīng)很久沒去看柏清了,也不知道她的情況怎么樣,陳立安覺得自己對柏清很殘忍,如果說這個世界誰讓陳立安最心懷愧疚,那一定是柏清了。 來到工作室門口,陳立安剛推門進(jìn)去,就看見柏清穿著一身白色的春裝躺在搖椅睡著了,手里還拿著一本沒看完的書。 陳立安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看著柏清身邊那個空著的搖椅,也坐了上去,瞇著眼睛看著溫暖的太陽,慢慢的也閉上了眼睡著了。 掛在半空的太陽慢慢的下沉了,小院里的溫度開始下降,陳立安迷迷糊糊地感覺身上多了一條毯子,睜開眼睛才發(fā)現(xiàn)天色已經(jīng)暗了。 柏清坐在旁邊看書,光禿禿的樹枝上掛著一盞燈,暖黃色的燈光照在她身上讓陳立安想起了自己看過的一幅畫,身后散發(fā)著金光慈眉善目的菩薩。 歲月在柏清身上沉淀出的只有越來越溫和的氣質(zhì),幾年前那個大膽熱情似火的柏清似乎只在記憶了。 見到陳立安醒了,柏清放下手里書扭頭看著他,漆黑的眼眸中只有溫柔。 陳立安心里像是xiele一口氣又躺了回去,搖椅輕輕地晃著,他的視線也跟著不停地晃動。 “餓了嗎?要不要吃東西?”柏清把手放在陳立安的手背上輕聲問道。 陳立安反手握住,感受著柏清身上的溫度,過了好久才說道:“好啊,我想吃餛飩了?!?/br> 餛飩很好吃,柏清很溫柔,這一晚像是潺潺溪流,一點一點滋潤了陳立安的心。 時間有時候就像是春天的溪流,不知不覺間就消失不見了。 陳立安忘記自己是哪一天來的工作室了,走的時候停在外面的車子都落了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