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東西收拾一下吧，快點搬走吧。”姬法忍不住催促道，似乎很不喜歡這里的環(huán)境。

    波浪姑娘吐了一下舌頭，把自己的衣服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看著姬法問道：“你們法國的員工福利都這么好嗎？租的那個房子真不要錢？”

    “當然，這只是最基本的?！奔Хɡ硭鶓?yīng)當?shù)卣f道。

    大波浪姑娘忍不住感慨資本主義社會也沒有書上說的那么黑暗，會剝削壓榨工農(nóng)階級啊。

    入職就包吃住，簡直不要太完美好嘛。

    波浪姑娘滿心歡喜的拎著箱子跟著姬法走了。

    在工作室的陳立安放下手里的電話，對柏清說道：“姬法在國內(nèi)的手機是不是沒帶？”

    柏清回憶了一下說道：“好像是的，也不知道跑哪去了，算了不管她了，她又不是沒來過京城。”

    “好吧，那我們先走吧。”陳立安也不擔心姬法，她在京城認識不少藝術(shù)家呢，沒準和哪個老朋友出去吃飯了。

    又或許是去找之前那個照相館的美女老板娘去了。

    陳立安回到家后，泡了一個澡，休息了好久才忽然想起來，今天陳美人是不是給自己送了一個助理過來。

    讓姬法去面試，也不知道結(jié)果怎么樣。

    陳立安想打個電話問問陳美人的，但是手機被扔在臥室了，就放棄了這個想法，現(xiàn)在他只想好好泡個澡然后美美的睡一覺。

    在陳立安放松的時候，在京城的另一邊，一群藝術(shù)家聚在一起說著今天的事情，并且開始呼朋喚友，相約明天一起去陳立安那里。

    有在八十年代就比較活躍的藝術(shù)家，有些擔心地說道：“這樣會不會又產(chǎn)生什么不好的結(jié)果?！?/br>
    “這有什么，在一起聊天犯法嗎？”有不少藝術(shù)家絲毫不害怕地說道。

    在一起聊天是不犯法，但是一群藝術(shù)家聚在一起聊天可能就不行了，又不是沒經(jīng)歷過……

    不能記吃不記打啊，有幾個比較謹慎的藝術(shù)家，想著自己明天還是先不去了，看看風(fēng)頭再說。

    還是再等等……看看風(fēng)向再說！

    第184章 站在光里的男人！

    冬日的天氣變化的很奇怪，昨天還是晴空萬里，今天就忽然陰天了，似乎在醞釀一場暴風(fēng)雪。

    陳立安六點多就從床上爬起來，看著外面陰沉沉的天空，有點擔心今天的聚會。

    如果下雪的話，院子里那些學(xué)生和青年藝術(shù)家們不就得冒著雪聽了嗎。

    現(xiàn)代版陳門立雪？

    陳立安想到這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一下，自己算個屁的陳門啊。

    就在陳立安準備收拾東西出門的時候，電話忽然響了，陳立安拿起來一看是龔莉從新加坡打過來的電話，還以為她出什么事情了，就立馬緊張的接起了電話。

    電話剛接通，龔莉憤怒的聲音就從電話里傳來。

    “陳立安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陳立安滿臉呆滯，不知道龔莉好端端打電話罵自己干嘛，皺著眉頭輕聲道：“你先別激動有什么事慢慢說?！?/br>
    “慢慢說？你讓我怎么慢慢說？！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龔莉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氣憤，沒想到自己來新加坡還沒兩個月，陳立安就在京城搞出那么大的事情。

    陳立安這會更郁悶了，自己啥也沒干啊，不就是搞了一個工作室，弄了一個裝置藝術(shù)和藝術(shù)家們聊聊……

    “嗯？！我草！”

    陳立安忽然反應(yīng)過來了，頓時明白龔莉為什么會罵自己了。他之前和龔莉聊過關(guān)于年代末藝術(shù)家大規(guī)模出國的事情。

    自己昨天怎么就沒想到呢，自己這不是在危險的邊緣跳舞嗎？

    楊館長那個老家伙怎么不知道提醒自己啊，這老頭要鬧哪樣！虧得陳立安還請他喝了好幾次酒。

    電話那頭的龔莉聽到陳立安的粗口，忍不住冷笑一聲說道：“現(xiàn)在知道自己都干什么了？”

    陳立安坐在沙發(fā)上，沉默了好一會，才對龔莉說道：“知道了，不過沒到你想的那個地步，我們就是聊聊藝術(shù)而已，我會注意的。”

    “等到了就晚了！你怎么一點政治覺悟都沒有呢！”龔莉捂著自己的肚子，忍著怒氣說道：“真發(fā)展到那個地步，是你能控制的？那群搞藝術(shù)的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

    陳立安抿了一下嘴唇，想到昨天那一張張臉，聊的那些話題，并沒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只是在探討現(xiàn)代藝術(shù)的發(fā)展方向而已。

    龔莉有些過于緊張了，陳立安想了一下對龔莉說道：“你說的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規(guī)避風(fēng)險的，事情不會發(fā)展到你想的那個地步?！?/br>
    說到這陳立安頓了一下，自嘲地笑著說道：“要真是發(fā)展到最壞的結(jié)果，我就去新加坡找你去?！?/br>
    “你真是……算了，我是沒辦法說你了，你自己看著辦?！饼徖驓夂艉舻貟斓綦娫?，撫摸著微微隆起的肚子，過了好一會也就看開了。

    如果事情真的發(fā)展到最壞的地步，大不了就讓陳立安出國，正好能把那些女人都甩開！

    反正陳立安是搞藝術(shù)的，娛樂圈就是玩玩，在哪不能搞藝術(shù)。

    想到這的龔莉心情忽然好了很多，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自言自語地說道：“你爸爸真是個惹禍精哦?！?/br>
    惹禍精陳立安在家里坐了十多分鐘，并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也沒有覺得他們探討的話題有什么問題。

    只要不批判社會批判制度，只聊藝術(shù)本身，有什么錯呢。

    陳立安收拾了一下心情，轉(zhuǎn)身出門了，心里一開始被龔莉的敏感弄的緊張兮兮，現(xiàn)在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有什么好害怕的，堅定24字真言，啥事沒有！

    七點多鐘陳立安頂著寒風(fēng)，來到工作室門口，出人意料的是，門口已經(jīng)來了很多人，還有很多不熟悉的面孔。

    他們看著陳立安都把目光轉(zhuǎn)了過來，眼神中似乎帶著狂熱和悲壯，陳立安被看的心里有點發(fā)毛，這些家伙不會真的想搞事情吧！

    奶奶的，敢亂來把你們一個個的腿打斷！

    “大家來的這么早?！标惲残χ蛄寺曊泻?，然后掏出鑰匙打開院門，對他們說道：“今天還挺冷，都進來暖和一下吧。”

    一行人跟著陳立安進去了，有幾個人想開口說什么，但是看著現(xiàn)在人還少就忍住了。

    陳立安也注意到了，心里不好的預(yù)感越來越來強烈，這些人似乎真的想搞事情啊，昨天都聊嗨了？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腦了？

    工作室里的杯子很少，沒辦法每人一個杯子，陳立安就放下水壺說道：“你們先坐一會，我去買點杯子?！?/br>
    說完陳立安就出來了，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電話給柏清打了過去。

    “喂，我馬上到工作室了?！闭诼飞系陌厍褰悠痣娫?，還以為陳立安是催自己快一點。

    “你不用來了，你去找姬法，在家休息一天。”陳立安飛快地說道，然后又簡略的解釋了一下，最后認真地說道：“我感覺今天真的可能要出事，你不要來湊熱鬧，萬一出什么事情，你和姬法還能幫忙想想辦法?！?/br>
    坐在出租車里的柏清聞言，立馬有些著急地說道：“那你怎么辦，工作室直接關(guān)了吧。”

    “沒事，工作室關(guān)了也不是辦法，等老楊他們過來，我會和他們想辦法的?！标惲舶矒崃艘幌掳厍搴?，對她說道：“有事我會給你打電話的?！?/br>
    掛了電話之后，陳立安琢磨了一下這樣不是個辦法，藝術(shù)家要是瘋起來，還真控制不住，得想辦法把苗頭給掐了才行。

    陳立安沒去買杯子，而是給楊館長打了一個電話，買什么杯子渴死那群家伙才好！一天到晚就想搞事情，顯得自己多清醒啊，好好搞藝術(shù)不行嗎！

    都說了藝術(shù)不要碰政治，這些人怎么就忍不住自己往上撞呢，一邊撞還一邊高呼藝術(shù)不自由。

    自不自由的那不得分情況嘛！

    給楊館長的電話很快就接通了，陳立安也不廢話直接把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

    電話那頭的楊館長沉默了好一會才說道：“你不用擔心，我昨天就想到了，不會再像以前一樣的?！?/br>
    “楊老頭，你可別騙我！”陳立安感覺楊館長在忽悠自己，認真地說道：“思想是控制不住的，你有什么辦法能讓大家都聽你的？”

    楊館長簡明扼要地說道：“胡蘿卜加大棒?！?/br>
    “胡蘿卜是啥，大棒又是啥？”

    “胡蘿卜就是給他們一個可以自由討論藝術(shù)的空間，大棒嘛……就要打在你身上了。”

    “嗯？打在我身上？楊老頭你不是想殺陳敬藝術(shù)家吧！”

    “我是那種人嗎！你等著看就知道了！”

    等個鬼啊，陳立安總感覺楊老頭沒安好心，不過電話已經(jīng)被掛了，陳立安也很頭疼。

    現(xiàn)在只能等他們過來了，陳立安在外面想了一會，忽然覺得這件事也許不會有自己想的那么嚴重，畫家村忽然就沒了，大家心里雖然憋著氣，但是心里也會產(chǎn)生敬畏，真沖動的話，畫家村沒了的時候就已經(jīng)沖動了。

    藝術(shù)家們所求的無非是一個可以自由討論的空間，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控制好影響和范圍，對藝術(shù)的發(fā)展還是有好處的。

    陳立安想了好一會隱約猜到楊老頭所謂的大棒落在自己身上是什么意思了。

    現(xiàn)在給藝術(shù)家自由討論空間的不就是自己的工作室嗎，能聚集這么多人不就是有很多成名的藝術(shù)家嘛，這些條件要是不存在，還鬧騰個屁，都回自己的出租屋悶頭畫畫去吧！

    想明白關(guān)鍵的陳立安頓時不緊張了，在街上晃悠了一圈買了好幾盒一次性杯子又回去了。

    等陳立安回到工作室的時候，已經(jīng)來了很多人了，屋里都坐不下了，院子里還有很多人在看自己的作品。

    陳立安進來后，也沒主動去聊什么，只是去燒水給每人倒了一杯茶。

    他的腦海里有了越來越多的想法，有了對這件事不一樣的看法，有了對藝術(shù)不同的認知，有一種不說不快的感覺。

    沒等多一會院子里已經(jīng)人滿為患了，一個二進院烏泱泱的都是人，比昨天多了不知道多少。

    陳立安也不進屋了，進屋說話太費勁，昨天嗓子都喊啞了。

    站在院子里看著這么多的人，陳立安真有一種非法聚會的既視感。

    很快楊老頭也過來了，和他一起是好幾個老藝術(shù)家了，院子里不少人都是他們的學(xué)生，他們一進來大家都跑過來認老師了。

    昨天來的記者今天也來了，還有人在院子里架起了攝影機，就像幾個月前就圓明園畫家村被拆除的時候一樣。

    院子里鬧騰了好一會才安靜了下來，楊館長就主動開口，笑著對大家說道：“今天來的大部分都應(yīng)該認識我吧?！?/br>
    “有不少是我的學(xué)生，也有不少在我這辦過展，前幾年的現(xiàn)代藝術(shù)大展，也是我經(jīng)手策劃的?！?/br>
    “當時可鬧出不小的動靜，這幾年國內(nèi)的藝術(shù)環(huán)境變好了，但是也不好，東村沒了，圓明園畫家因為城市化建設(shè)也沒了。”

    說到這楊館長頓了一下，掃視了一圈說道：“今天能來這么多人，說明大家都想有一個可以自由探討的空間，立安很不錯能給大家提供這么一個空間，但是這里能持續(xù)多久誰也說不清楚?！?/br>
    聽到這陳立安很默契地配合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主動接過話茬說道：“藝術(shù)需要空間，需要自由，我很樂意和大家一起討論藝術(shù)，藝術(shù)家也是社會的一份子，也想有自己發(fā)聲的空間，但是很多時候這種聲音不會讓一切變得美好?！?/br>
    “藝術(shù)是追求美，不是自我意識過剩的宣泄，今天一大早就有朋友給我打電話問我是不是不要命了?！标惲舱f到這自嘲地笑了一下，看著一張張在寒風(fēng)中的面孔說道：“就連我的朋友都把我當成洪水猛獸，似乎下一秒就會做出什么瘋狂的事情?！?/br>
    “為什么藝術(shù)家這個群體會給大眾帶來這樣的印象？我想了很久都沒有想明白。”陳立安嘆了一口氣，指著院子里的那棵枯樹說道：“雖然想不明白，但是我知道在這繼續(xù)下去，我們就會像那棵樹，大眾會開始嫌棄我們，覺得藝術(shù)是沒用的東西。”

    “也許明天也許后天，我就會嫌棄那棵樹沒用，把塔砍了，順帶著把這個裝置藝術(shù)當成垃圾給丟出去，把院子變成我認為我需要的東西，種上葡萄架，放兩把搖椅，讓自己的生活變得舒適愜意?！?/br>
    陳立安走到那棵樹前，使勁拍了拍轉(zhuǎn)頭對大家說道：“在很多人眼里，現(xiàn)在存在著很多的問題，就像這棵樹一樣，但是請不要忘記我們正處于一個時代的高速發(fā)展之中，有些問題是難免的在這個樹下罵它幾句它就能長出綠葉了？”

    “我年紀比較小，看問題的角度有時候可能不成熟，也比較天真，有些東西的確需要批判，需要警醒，但不是一味地發(fā)泄和指責(zé)，藝術(shù)家也有自己的社會責(zé)任不是嗎，你的藝術(shù)如果不能讓社會變得更好，那你的吶喊就是無用的，只會讓人覺得吵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