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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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成晚著急過去,冼兵在后面叮囑他:“開車小心!”他擺擺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及至他趕到派出所,墻上的掛鐘已是十點。他呼吸亂糟糟的,進門口,望見勾著腦袋抓頭發(fā)的陳萃,人沒事,他松了口氣,繼而又看到陳萃衣服上的血跡,心突地一下跳到嗓子眼。幾乎是沖過去陳萃跟前的,陳萃被他一把拽起,上下打量。 他聽見陳萃說:“小晚,我把寧可給捅了。” 他怔住,聽見這句話的時候目光正盯著陳萃脖子上的掐痕,陳萃補充,輕飄飄地:“我說我是出于自衛(wèi)?!?/br> 武成晚直覺他被嚇壞了,問:你呢?哪里受傷? 顧不得場合,武成晚抱住他,額上隱隱冒青筋。陳萃用只有他們兩個才能聽見的音量說:“因為他說,他感興趣的是你?!?/br> 旱雷疾馳,武成晚有一瞬的耳鳴,天地好似被拉成一條直線,他要消失在黑暗里面。 陳萃下班的時候是沒有碰見寧可的,不湊巧的是那天他車胎癟了,這種事發(fā)生的概率約小于他買彩票能刮到一千塊,可就是發(fā)生了。買的時候就是二手,陳萃有一個備用車胎,在后備箱,工具也有,就是不會換。他先給保險公司的人打了個電話,可能是下班別人沒接到,他打第二通電話那會兒,寧可出現(xiàn)了。 寧可在外面租房子,這條路該是必經(jīng)之地。他單手插兜,流里流氣的走過來,看了眼,說他能換。陳萃瞧他蹲下去作業(yè),知他說會換不是假話。那一刻,陳萃望著他手臂上的機油,已經(jīng)要對他改觀了。 換完車胎,兩個人去路邊攤吃了頓燒烤,寧可喝了幾瓶啤酒,微醺,要陳萃開車送他回家。陳萃沒多想,答應(yīng)了。 寧可住的地方很偏,房租應(yīng)該便宜,陳萃以前也住過類似的,能明白。這種地方電線走的不同尋常,偶爾耷拉下來,垂著在黑夜里極是駭人。 一開始,陳萃并沒有下車,寧可像是一頭載下去了,陳萃不得不下車去查看。烏漆嘛黑的巷子連路燈都是壞的,陳萃彎腰把寧可扶起來,寧可反手把他拽倒,天旋地轉(zhuǎn),陳萃害怕的心臟都有些不舒服了。他怕寧可對他做什么。 “你喝醉了?!标愝吞嵝阉?,希冀能將他從身上掀開。 寧可借著酒意,說:“才幾瓶,醉個屁?!?/br> “起來?!标愝筒辉敢獾耐扑?,后怕,手上使了力,寧可真被推動了。然而接下來,陳萃才知道他真正要面對的是什么。 寧可抓著他頭發(fā),狠狠貫在地上,陳萃眼前一黑,暈了兩秒才反應(yīng)過來。寧可趴著看他,薄薄的月光像是共犯,陳萃從寧可眼睛里看到輕蔑,鄙夷,真正的看他不起。 “你有什么可清高的?”寧可薅的他頭皮發(fā)麻。 陳萃顫了下,說:“你讓我走吧?!?/br> 寧可拍他的臉,啪的一巴掌,陳萃被打的不再哆嗦了。寧可憤恨道:“他媽的一天到晚沒跟你說兩句話,你就避之不及,現(xiàn)在怎么不避了?躲啊?你怎么不躲了?” 陳萃紅了眼睛,這場景就像當年寧可強迫他要教他抽煙一樣,陳萃始終沒學會,后來很長一段時間里聞到煙味兒胃囊就要抽搐。再后來,又遇上寧可,陳萃第一次主動提出要學抽煙,武成晚沒教他。有些東西注定就是學不會。 但有些可以。 陳萃仿佛生來就要比別的孩子多走幾步路,走出父母的庇護,走出天降的愛,再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走回來。人生是一個圈嗎?陳萃無法明白,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到底是在得到還是失去。 “為什么?”陳萃睜大眼睛,沒叫眼水滑下來,他問:“為什么是我?” 寧可皺眉問:“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你們欺負的人是我?”陳萃喉嚨發(fā)緊,沖撞的靈魂像要從顱頂奔出來,他說:“為什么你們的粉筆頭是砸在我身上?為什么你們吃不完的剩菜剩飯要倒在我的頭上,為什么給你們寫作業(yè)的人是我,給你們跑腿的人也是我,為什么挨拳頭的人是我,為什么在廁所里被扒衣服的人是我,為什么,”陳萃急促的胸腔劇烈起伏著,他激動極了,發(fā)出一記深刻的追問:“為什么到現(xiàn)在被你欺壓的人還是我?!?/br> 寧可聞言不怒反笑,他要笑出淚花了,才撂出一句:“問我?為什么不問問你自己?為什么就是招人嫌啊?!?/br> 陳萃眼睛潮潮的,這么多年,他想問的問題,被寧可一句話給回答了。對啊,他有問過自己嗎。陳萃滿懷對自己和寧可的憎惡,厭恨,開口道:“滾下去。從我身上滾上去!”他甚至要歇斯底里。 寧可雙手掐著他脖子,笑呵呵道:“真當他喜歡你你就是香的?呸!他可比你有意思多了,知道吧,我當年好心教你學抽煙,他護你咧。堵著我讓我抽那種劣質(zhì)煙,害我進醫(yī)院,真他媽的是個瘋子,跟我哥一個德行。我哥殺人坐牢你聽說過吧,我哥要是沒殺人,估計跟他現(xiàn)在一個樣?!?/br> 陳萃被他眼睛里流露出的欽慕給攝住,低聲道:“惡心?!?/br> “哈哈哈哈是嗎?你不惡心?你都被他搞爛了吧?!睂幙呻p手倏地收緊,橫眉冷對,說:“我今天殺了你,他能記我一輩子,你信嗎?!?/br> 陳萃掙扎,漸漸無法呼吸,出于求生的本能,他松開抓寧可的手,掏出那把藏刀。 刺啦。 刀攮進皮rou,寧可難以置信的低頭,陳萃被染紅的手正在他肚皮橫向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