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行了嗎就想堵上她的嘴，莫賢發(fā)覺男人一旦結(jié)了婚日子過久了耐心就被柴米油鹽給磨沒了，動不動就是行了嗎？

    “你怎么不跟你爸說這種話？武徽金你自己數(shù)數(shù)，咱倆結(jié)婚這么多年，為了這種事大大小小吵過多少次架。你數(shù)得清嗎？”

    武成晚站在樓上，聽著莫賢的指責(zé)，生活的怨氣一下鋪天蓋地，讓人想歇斯底里。

    莫賢跟武徽金是自由戀愛，武徽金當(dāng)年被指了一門親，武霈很看重，結(jié)果莫賢突然出現(xiàn)，讓他看好的婚事告吹了。他不喜歡她，從一開始就是。

    “你爸單單就是針對小晚嗎？你摸著自己的良心說，我嫁到你家，哪點兒沒做好，剛進門前幾年給你爸媽端茶倒水，他領(lǐng)過情嗎？后來到了小晚，處處針對他是個啞巴。叫他吃盡啞巴虧?！蹦t眼眶兜不住眼淚，狠狠抹了把，說：“你在這當(dāng)中充當(dāng)了什么角色？你有調(diào)和過一點嗎！”

    她說：“武徽金要是沒遇上你，我說不定不結(jié)婚逍遙自在的很?！?/br>
    武徽金垮了肩膀，她一哭他就沒轍，說：“大過年的，別這樣行嗎？”

    “離婚。咱倆離婚?！?/br>
    離了暖氣片的屋子像四片木板立著，什么作用也起不到。離婚二字一出，沒人不驚詫。

    武成晚下樓，拉她的手，讓她先回屋。她一把拽住他，拽到武徽金面前，說：“武徽金，你要是還想過，現(xiàn)在就跟我?guī)е⊥淼侥惆指埃屇惆纸o小晚發(fā)紅包，讓你爸給小晚陪不是。往后哪一次，他再對小晚特殊對待，咱倆就離婚孩子都歸我，我讓他一個親孫子也沒有！”

    武徽金嘆氣，臉孔漫上疲憊。武成晚松開她的手，告訴她，他不要那個紅包的，沒關(guān)系。

    莫賢強要的那口氣在這一刻到達了頂峰，她目光對準(zhǔn)武徽金，逼問道：“你是去還是不去?！?/br>
    武徽金沉默不語，男人大多在這種時刻都會選擇沉默。在婚姻里活成了個啞巴。

    ‘mama，我不需要那個紅包。’武成晚對莫賢打手語，有些急：‘你知道他什么性子，如果我們改變不了別人，那么唯一能做出改變的只有我們自己。不要吵架了，回去休息吧?！?/br>
    他指的是武霈，莫賢當(dāng)然知道，她憑什么一直忍讓，退一步叫武霈的海更闊天更空，把堵留給自己？

    “武徽金，你還是不說話嗎？”她問。

    武徽金猛地拉上武成晚的手，憤怒道：“走！”作勢要朝老宅去。

    他明明是在朝自家人發(fā)火，莫賢拽開他拉武成晚的手，質(zhì)問道：“你什么態(tài)度？”

    武徽金惱道：“什么態(tài)度，不是你要去要紅包嗎？走?。≡趺床蝗チ?！”

    何必，鬧來鬧去又是何必。武成晚抬手，擦掉莫賢臉上的淚水，直白道：mama，算了。

    莫賢偏執(zhí)道：“算什么！是今天算了！還是這輩子就這么算了！”

    武成晚低斂眉眼，緩慢的，打出那段手語：mama，你這樣我壓力很大。能不能不要讓我覺得，我要不是個啞巴就好了？

    武徽金看懂他的手語，呵斥說：“怎么能這樣跟mama說話！”

    一時間，莫賢愕然的看他，像是從不了解他。她為了誰，她到底是為了誰啊。

    武成晚從他倆中間路過，上樓。每次，他們吵到最后都只剩下一個話題，那就是他的啞巴?；腥羰撬膯“蛶砹诉@個家庭的不幸，他是不幸。自此，他不得夾起他并不存在于世的尾巴，勉力學(xué)做一個正常人。什么叫正常？秩序以內(nèi)的都叫正常嗎？

    這年，家里氛圍壞到不能再壞，連小武哥都不敢在家大聲講話。年初五，迎財神。門被扣響，武成晚拉開門，看到一身風(fēng)塵仆仆的陳萃。

    陳萃臉蛋紅撲撲，微微喘氣，眼睛彎的好看，先說了句新年快樂。武成晚真覺得他是新年里唯一的喜。

    --------------------

    第 37 章

    怎么來的？他問陳萃。

    陳萃鞋上有點臟，他走路來的，上樓之前簡單弄了下，好使看上去沒有那么泥濘。新年伊始，公共汽車班次不多，一兩趟那個樣子，陳萃沒趕上，等又等不到，只好一步一步的走過來。

    “走來的，我看樹上的雪都要掛不住，過完燈節(jié)開春就沒那么冷啦?！标愝秃軙D(zhuǎn)移話題，陳鋼在家里罵他神經(jīng)病大過年的非要出去，自行車都不許他騎，因為騎了會把車弄臟。

    武成晚伸手給他揩額頭的潮氣，他快要出汗了，看上去很熱。武成晚讓他進屋，他推脫說不進去了，把身后那一大袋的麻葉片兒遞給武成晚。忒大一袋，竟有些沉，天冷放得住，他裝了很多。

    陳萃很少弄這種吃的，一則陳鋼克扣著他，不許他亂用油，二則平常天氣弄了也放不住，容易遭老鼠那些。沾著過年的光，陳萃借著新油炸麻葉片，因著是要給武成晚的，芝麻都放了不少，這樣吃起來更香脆。陳萃聽陳鋼說年前武徽金送他們回家那次，給了一條硬中華。他真是氣死陳鋼愛占小便宜的毛病，武成晚給他塞的紅包里錢也不少，他真想把錢還回去，又怕武成晚生氣，變了個法兒，年初五就來送東西了。

    武成晚上下打量他，極快，也看到那雙鞋，不由分說的把陳萃給拉進了屋。陳萃一進光潔明亮的屋子，腳都不敢踩實了，怕把他家屋子弄臟。武成晚彎腰給他找拖鞋，他見家里安靜，小聲問了句叔叔阿姨呢？武成晚讓他扶著自己的肩膀換鞋，陳萃覷見他神色冷淡，估摸他是不是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