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絲獨自用了將近一個鐘頭吃完早飯，沒有同行者所以不用交流。窗外厚厚積雪壓倒枯萎的白樺樹，沒有生靈愿意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生存。仰望冬日澄澈明亮

    的天空，企圖消滅心中的不安，她低著頭默默思考著。

    修，凜和埃溫爾，蓮和塞繆爾，分別代表著三個陣營。毋庸置疑天堂的烏列爾勢力一直沒有停止狩獵自己，那么和天堂有關的修和埃溫爾無疑是最讓人懷疑的。

    可無論是誰，她都不愿意相信熾熱的愛意是虛假的。

    并沒有胃口，她放下刀叉，將餐具放進收納處。莉莉絲走在長長的木制走廊中，經(jīng)過漫長歲月的琢磨，地板帶著琥珀色的光澤，墻壁也仿佛剛剛粉刷過一般白凈。

    這和來的路不一樣。

    忽然一陣寒風刮過，讓她打了個寒顫。

    「塞繆爾的愛人你好啊。我是雪童子，名字叫昴」身穿白衣的少年就這樣站在她的面前，笑得十分可愛。

    「額……叫我莉莉絲就好」第一次看清雪童子臉，沒有想到他居然長得如同女孩那樣惹人心疼。

    「嗯，莉莉絲。之前是不是嚇到你了？真是對不起」昴抓了抓腦袋，略顯歉意。

    「不會。你找我有事嗎？」在心中不斷暗示著自己眼前如幽靈般的少年，不過是和自己相同的惡魔，莉莉絲微睜著眼擺了擺手。

    「嗯，我讀到了繆繆的內(nèi)心，所以對你十分感興趣。我有預感你可以幫我」

    「幫你什么？」

    「我想讓山本看見我，我想和他說話」

    少年盤旋在空中靠近了她，在呼吸可聞的距離時，莉莉絲別過了臉問「那個老人嗎？直接說不就好了？」

    「我說了啊，可是他聽不見」昴撅著嘴，牽過她的手拉著她走在廊上。

    回過頭，昴看起來情緒低落，他赤著腳走著，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原本不過十幾米的走廊，忽然變得很長，像是怎么走都走不完那樣。

    「那么，你讀心了，也知道我是誰了對么？」

    「嗯。你是長著尖角的大妖怪」

    「是誰指使你這么做的？」

    「……嘻嘻……這都被你看出來了？的確有人提醒我可以找你幫忙來著，這個人莉莉絲也認識」

    燈光忽明忽暗，讓莉莉絲覺得暈眩。寬闊的空間中窗戶房檐走廊，一會分開一會交織在一起，空間在不斷錯位。

    就在快要暈倒的時刻，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莉莉絲瞬間清醒，可冷汗浸透了整個后背。

    她低著頭氣喘吁吁聽見輕輕震動著耳膜的柔和男聲。「莉莉絲，你怎么一個人站在這里？」看見反應如此強烈的莉莉絲，埃溫爾手有一瞬間停頓了下來。

    「我……」溫和的男人滿臉心疼，關心的語句聽來帶著甜蜜的滋味。喜悅溢出于心，但理性告訴自己不可以表現(xiàn)出來?？v使萬般繾綣柔情，她盡量冷淡，表現(xiàn)出自己失去愛意「在思考罷了」頭也不回，閃身而過。

    「莉莉絲？是我做錯什么了？」背后男人焦急關切，她險些動搖，之后邊走邊不斷自我暗示，這是男人的試探。

    是埃溫爾嗎？是他還沒有拋棄『大天使』的身份想對自己再度出手嗎？想到冰冷的審判之劍穿透身體，心臟開始激烈跳動。陷入恍惚，莉莉絲覺得懷疑與猜忌實在不是她能玩得來的游戲。因為夾雜著愛，會把自己折磨得體無完膚。

    一個轉角，剛才消失不見的昴不知從哪里又冒了出來。他笑得意味深長「莉莉絲喜歡這個男人嗎？你們是怎么開始的？和我說說唄」

    「不要」

    「那就是喜歡他咯？可明明已經(jīng)有塞繆爾了，為什么還會喜歡別人？」

    「和你無關」

    昴并不是很在意這份冷場。他自顧自漂浮在半空歪著頭緊盯著莉莉絲「原來人類真的可以喜歡很多人啊……」似是感嘆，又像是自嘲，男孩笑容僵硬。

    「昴……」欲言又止，莉莉絲吸了一口氣繼續(xù)說「其實」。

    可就在此刻，走廊的盡頭傳來一陣尖銳的女人嘶啞喊叫的聲音「啊啊啊?。。?！救命！有死人?。?！」

    不自覺加快腳步，奔跑向聲音的源頭?？吹窖矍暗囊荒?，莉莉絲睜大了雙眼，向后退了半步卻靠到了堅硬的胸口，抬頭看見了埃溫爾擔憂的眼神。

    「莉莉絲……」身體被抱進了溫暖的環(huán)保，大手蒙住了自己的雙眼「別看」

    這種被特殊對待的態(tài)度，讓她很不爽。掰開男人的手，莉莉絲賭氣一般冷冷瞥了他一眼，重新正視著山本那被冰雪覆蓋，宛如冰雕一般的尸體。

    山本死去的臉上看不出悲傷，甚至可以說得上幸福。

    「客……客人！我……嗚嗚……我一開后門……老板就這樣直挺挺倒了下來」說著說著，服務生捂住臉蹲在地上止不住地哭泣。

    想要和昴說他的愿望已經(jīng)無法實現(xiàn)，卻無論如何都不見他的蹤影。冷淡地看著埃溫爾安慰著哭得梨花帶雨的侍女，侍女紅著臉躲在他的懷中害羞地咬著嘴唇。

    莉莉絲對此無動于衷，并撥通了報警電話。等到侍女安定了情緒依依不舍地離開，埃溫爾才松了一口氣和莉莉絲并排走回酒店大堂中。

    一路上兩人無言以對，莉莉絲捧著手機和遠在東京的卡米拉發(fā)著簡訊。她們在東京的生意最重要的一環(huán)——物流，已經(jīng)打通了道路，卡米拉果然如自己所想的那樣可靠，用有限的現(xiàn)金購買了小型物流公司。

    現(xiàn)在她們已經(jīng)擁有了自己的銷售渠道。接下來，只要按部就班地把特殊的『酒』賣出去，就沒有人知道那批貨是如何平白無故消失的了。

    帶著這樣的壞心思在大堂里和『貨』的主人凜不期而遇。他正和修有說有笑，看到埃溫爾和自己來了之后，笑容便消失了。莉莉絲知道不是因為埃溫爾，而是自己。

    「你們來了。警察剛才來了電話，說大雪停了，鏟雪車也已經(jīng)將道路打通，他們正往這里趕來」

    「來的路上看到山本的尸體了，而且死得詭異」莉莉絲輕輕吐了一口氣，略帶惋惜。

    「……」不外露情緒的修都表現(xiàn)出了驚訝。他上前從埃溫爾身側把莉莉絲拉到懷里，慢慢撫摸著她柔順的頭發(fā)「那真是太遺憾了」

    凜面無表情把目光移開，不去看這對男女。徑直走向沙發(fā)上翹起二郎腿，單手撐著下巴看著窗外說「所以發(fā)生了命案，在場的所有人都要被排查對么？」

    「沒想到只是泡個溫泉會發(fā)生這樣的事」埃溫爾坐在凜的身側，把手放在他的腿上輕輕揉捏，動作曖昧令人遐想。

    不知情的人一定以為他們是兩對情侶，沒什么可以奇怪的。直到也來到大堂準備吃自助餐食的蓮的到來。他穿著浴袍揉著眼睛，睡眼惺忪開口「莉莉絲你怎么起床了都不叫我？」一句話打破了好不容易維持著的平衡。

    「哦？莉莉絲昨天和蓮睡了？」修的話像是刀刃一樣劃破了寂靜的空間。

    或許是天生逆骨，莉莉絲點了點頭「對啊，有什么問題嗎？」她毫不避諱抬頭反問質(zhì)問的男人。

    「怎么會呢？我不是說過我不在乎嗎？」似笑非笑的表情在修的臉上浮現(xiàn)，像是猜到了她會這樣回答，男人十分大度。

    連埃溫爾都接不上的話被修不動聲色地一筆略過。相反，凜的臉色就很難看。從莉莉絲踏進大堂開始，他就無法有效控制自己的表情，以至于只能用無視來替代。

    「那就好」莉莉絲笑了笑拍開了男人搭在肩膀上的手，繼續(xù)低頭擺弄手機。

    「你們不要欺負我家的莉莉絲啊，她很害羞的」蓮笑容如嫣撲向莉莉絲，浴袍露出半個肩膀，整個老肩巨滑的模樣。

    快速看了眼蓮對自己眨眼，莉莉絲無動于衷任由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對自己上下其手。

    「咳，所以我們要在這里等警察來？還是辦理一個快速check  out？」埃溫爾對于友人這樣做作的撒嬌頭皮發(fā)麻，如坐針氈。

    「只能等待了吧？現(xiàn)在不是離開的時候」修點了一支煙，點完后在手中不斷開合著打火機的蓋子，焦躁地玩弄著。

    凜沉默，什么都沒有說，只是看著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