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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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第一個西瓜,并不是司農(nóng)寺直接送到御前來的,而是姜握自己去挑的。 司農(nóng)寺回稟瓜熟后,姜握就請皇帝一同去挑瓜—— 畢竟,不是她自吹自擂,而是在這世上,她就是最了解西瓜的人啊。第一個瓜,當(dāng)然應(yīng)該由她這位‘專家’來挑。 她有拍瓜辨聲之法。 于是姜握在司農(nóng)寺的瓜田中,走走停停,遇到看上去覺得不錯的瓜就停下來拍打,然后認真?zhèn)榷鷥A聽。 圣神皇帝自然從沒見過這種挑瓜方式。 見姜握甚至?xí)χ粋€瓜拍兩下,等一會,然后再拍幾下…… 皇帝終于是忍不住道:“你這是要打到瓜開口回答你為止嗎?” 姜握笑得差點被瓜絆倒。 好在最后她挑出來的瓜,確實不錯。 姜握也如與皇帝說起的那般,挖出了第一個西瓜的瓜心,給圣神皇帝吃。 * 而今日的蓬萊殿,見姜握出神良久,顯然是在擔(dān)心孫神醫(yī),圣神皇帝便示意人去切開了個西瓜,然后挖了西瓜心出來。 邊遞到她唇邊,邊溫聲安慰道:“孫神醫(yī)見到西瓜和醫(yī)用酒精,尤其是后者,必會大為欣慰?!?/br> 姜握吃掉了這塊瓜心。 剛要開口說話,就聽嚴承財在外叩門回稟:“武大郎請見陛下,叩謝圣恩。” 姜握差點被瓜嗆到。 這個稱呼實在是…… 確實,此時會根據(jù)序齒稱呼男子為‘x郎’,若不確定序齒也可以直接稱呼,如當(dāng)年崔朝被稱為‘崔郎’一般。 而此時來人,正是武大郎,武二思。 畢竟除了被送出去的‘和親王子’,其余的武家人,陛下也沒有給個官職爵位的,嚴公公自然就如此稱呼。 也只有姜握一個人聽了覺得奇怪。 而嚴承財所說的‘謝恩’,則是吐蕃終于定下了和親事。 此時已經(jīng)是端午休沐中,在圣神皇帝轉(zhuǎn)達過‘逐客令’后,吐蕃使節(jié)也不敢再左右搖擺,松窩當(dāng)即拍板表示,愿為前贊普芒松芒贊之妹,也就是吐蕃的長公主求親事。 也就是說,和親王子沒法去做吐蕃贊普的后爹,只能去做他的姑父了。 因選了武二思之長子,故而他來謝恩。 圣神皇帝聞之蹙眉。 倒是姜握在旁好奇道:“我還未見過武大郎呢。” 武家人陸續(xù)入京,然后統(tǒng)統(tǒng)被關(guān)在一處學(xué)規(guī)矩,除了禮官和負責(zé)接送(押送)他們的金吾衛(wèi),旁的官員還真未怎么見過他們。 ** 蓬萊殿外。 武二思聽殿內(nèi)圣神皇帝允了他的求見謝恩,登時心跳如鼓擂。 他很清楚父親后半世的坎坷,以至于病死流放地,都是因為年少時驅(qū)逐了‘皇后’出家門的緣故。 這是父親晚年邊喝酒邊痛哭后悔的事兒l——不敢恨皇后(主要是不敢明著宣之于口),只好恨自己了! 當(dāng)然,對自己的恨也是真實的:恨自己有眼無珠,居然將一個皇后趕出了家門,以至于沒有做成國舅爺不說,還被扔到荒蕪邊地等死。 武二思旁觀了父親的后悔、痛恨、潦倒的半生。 于是武二思對這位從前的皇后,如今的皇帝姑母沒有升起過一點恨,只有無限的畏懼,和極度想要討好的心。 * 他入殿叩首后,目光卻不由落在另外一人身上。 紫袍金帶的女子,那必是……他期待的未來親家??! 武二思第一眼,是先為眼前人的面容晃了一下:在他設(shè)想中位極人臣的宰輔,該是劉仁軌那種年邁穩(wěn)重之人。 不過,容貌什么的都不重要。 武二思很快就‘透過現(xiàn)象看本質(zhì)’,他聽禮官說起這位大司徒的權(quán)柄,總不如自己親眼所見! 旁的不說,就只說他來叩見姑母,這位大司徒竟然也不動身也不理會,就與皇帝對坐在窗下不說,甚至還在自己拿銀勺挖西瓜吃! 第341章 一條錯誤的蚯蚓 從殿門走到皇帝所坐的窗前羅漢榻—— 這段時間,已經(jīng)足夠武三思迅速而自以為不動聲色地觀察過帝相二人。 然而,按照規(guī)矩在皇帝跟前三步遠外站定后,武三思卻沒有立刻行禮。 他先是露出了幾分顯而易見的為難之色,然后抬眼看了看依舊坐著吃瓜的大司徒。 羅漢榻上放的是一張?zhí)茨究探鸾z仙鶴紋細牙炕桌。案上除了香爐、茶壺并四色點心外,就是大司徒眼前的一個淺口玻璃碗,里面坐著半個西瓜。 在武三思眼里,只有他進門后,大司徒的目光落在了他面上一息。說來,明明是夏日,那一眼卻看的他如湃冰雪。 之后,這位宰相竟然就不理會他了,似乎他還不如眼前的西瓜重要。 甚至他走到御前,這樣明顯的停頓為難,大司徒也不動身,也不從榻上起來。 皇帝也沒有任何表示。 反而見他‘為難’望向大司徒,皇帝還將手中原本端著的玻璃杯盞,擱在了案上,發(fā)出了一聲脆響。 武三思再不敢拖延,這才立刻跪拜道:“草民見過陛下?!?/br> 安靜地殿內(nèi)只回蕩著他叩首的聲音……也不是,還有勺子插入瓜中的聲音。 而旁邊的嚴承財目睹了武三思的‘遲疑跪拜’舉動,先是目瞪口呆:大郎,你這是干啥呢? 想了想才反應(yīng)過來:明白了,這位武大郎是在等大司徒主動起身避讓他?亦或是在指望皇帝命令大司徒起身,以免他這位皇親國戚在磕頭的時候,還有臣子端坐在旁? 那還真是…… 嚴公公迅速撤退到門口,到底是在御前多年,他已經(jīng)深有經(jīng)驗什么事兒該躲得遠一點。 用大司徒的話怎么說來著? 對了,嚴承財想起來了:有的人、有的事要得離得遠一點,萬一雷劈他的時候,不小心連累傷到你怎么好呢? * 終于大禮叩拜完皇帝的武三思真有幾分慪的慌。 不過他的慪,倒不光是這位大司徒無視他,而是方才他的自稱——草民。 這提醒了他,如今既沒有官職也沒有爵位。 并且……還不被皇帝允許自稱侄兒。 其實這不是他第一次面圣。早在月余前他來到神都洛陽,當(dāng)然也要給皇帝叩首請安。 他當(dāng)時給自己設(shè)計了一整套的動作,如何痛哭如何說起父親家族,如何勾起皇帝對‘血脈至親’的心軟和愛護。 結(jié)果……他剛噗通跪下,落淚叫了一聲“姑母”,還沒有來得及說后面那些話,就覺得自己被叉起來了。 是真的叉起來。 他覺得手臂一陣劇痛,原來是兩個千騎的女衛(wèi),直接左右將他叉起,很快從后門送出了蓬萊殿,一路避開人直接送出了宮(親衛(wèi):陛下吩咐過躲著點人免得丟臉)。 然后他就與其余武氏宗親被關(guān)在一起,開始了學(xué)規(guī)矩。 教規(guī)矩的禮官板著臉道:便是尊貴如公主皇子,在朝上人前都需得敬稱陛下,尤其是朝上,幾位皇嗣都有官位,奏事之時皆稱臣。 當(dāng)然,私下里,公主皇子在陛下跟前如何,這就不是禮官該知道的了,他也沒提。 他只是奉命板著臉教育武三思,他那種一見皇帝就嚎哭什么‘姑母’的行為,是大大的不敬失禮。 所以方才武三思跪拜的時候,只得自稱草民。 心中自然不平。 而他今日特意過來,正是想趁天賜良機,給自己弄個身份, 是的,把兒子送去和親,在他眼里不是什么事兒,而是機緣。若能給他換個爵位,兒子女兒都可以打包送去和親。 因此禮官去教導(dǎo)規(guī)矩的時候,他比禮官還要上心,勒令兒子們好好學(xué)。 而上次禮部呈上來的前三名里,秉持著先到先得的原則,第一名送給了,不,許給了突厥;第二名就許給吐蕃。 而這第二名,剛好是武三思的長子。 朝廷將他虛封了梁郡王,許親吐蕃。 之所以說是虛封,是因正經(jīng)親王也好,郡王也好,都是可以開府且有封邑的。 但這種很快就要送去和親的郡王,又不能開設(shè)自己的府邸又無有食邑,自然就是虛封,只有個名頭。 然而武三思現(xiàn)在連虛封都沒有! 他今日過來,原就是想在謝恩之余,懇求姑母(雖然陛下不讓他這么稱呼,但這是武三思最大的底氣和憑靠,他自然時時記得)也給他一個爵位。 總不好他的兒子都是郡王了,他還是個‘草民’吧。 他到底是皇帝的親侄子,跟皇帝一個姓氏的皇親國戚呢。 只是沒料到,今日在御前還有旁人,武三思就一時沒有哭求。 這倒不是武三思覺得不好意思,以他的心態(tài)和臉皮,在人前哭求根本不算事兒,何況哭求的還是皇帝,那更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摹?/br> 讓他略微頓住的,是在看到這位大司徒后,想起了自己‘欲求娶大司徒弟子’的打算,正在心內(nèi)飛速盤算。 真是耳聞不如眼見。 方才他那一下‘遲疑請安’,也試驗了出來一事:皇帝姑母是真的很信重這位宰相。 那若是他的打算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