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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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模型不只有一種,其中蒸發(fā)池,有五個、七個、九個不等。 姜握并不介紹,而是由城建署的研究員來。 裴相與辛相的目光從模型轉移到人身上,只見她的胸口前還別著特制的名牌【一級研究員余常佳】 看得出,余常佳大概不太喜歡或者是擅長與人交際過多,被兩位宰相一盯,有些不自在,剛開始介紹的時候,聲音還有點緊。 “我朝得鹽之處,無外海鹽、池鹽、井鹽、巖鹽、土鹽。” “無論鹽從何處得,要制出鹽來,都要先取鹵,之后或煎熬,或日曬方得鹽?!?/br> 說過這兩句后,余常佳自然了許多,甚至開始主動問起了辛茂將:“敢問辛相,如今我朝得鹽,是否海鹽之量,已經超過了池鹽?”[1] 辛茂將直接點頭:“正是如此?!?/br> 余常佳雖然手里拿著匯報材料,但她其實皆爛熟于心,直接就道:“我朝比之從前諸朝,在制鹽上已大有進益——譬如曬制池鹽的墾畦營種法。” “然而,在海鹽上,卻一直是采用煎鹽法?!?/br> 聽到這里,姜握其實是有點走神的。因為想到鹽,在她作為現(xiàn)代人的第一印象里,便是曬鹽而并非煮鹽。 而她第一次親眼見到煎煮海鹽,正是做巡按使的那幾年。 對此時的人來說,覺得很正常的事,當時姜握看到還是有一定沖擊的——海岸線上,都是架設的的燒鍋煎鹽的設備,甚至可以稱得上壯觀。 而她也是那時,才從系統(tǒng)中知道,宋代以前的海鹽制造,全出于煎煉,甚至嶗山青鹽遲到清光緒年間,才用溝灘之法改煎為曬,從而結束了煎鹽的歷史。[1] 需知,華夏民族在‘建造’與‘節(jié)約成本’這件事上,一向是有天賦的。 在制備鹽上,西漢時期的井鹽就能鑿井達到“深六十余丈”(140米),甚至,已經開始用滑輪汲取鹵水,提高效率降低成本了。 到了西晉,《博物志》都明確記載過“臨邛火井”,即用天然氣來煮鹽。 引天然氣煮鹽這種法子,都早早想到并且用上了,華夏百姓自然不會想不到‘曬鹽’這種就明晃晃掛在天上的主意—— 那么為什么海鹽的制備,還一直用煎鹽這種耗費大量柴火、人力的法子? 還是那句話,就像姜握之前不把系統(tǒng)內各種技術買下來的原因一致,是因為不想嗎?只是做不到而已。 曬鹽是需要技術支持的。 而如今,‘格致’或者說科學知識帶來了技術的突破。 余常佳道:“辛相請看,這蒸發(fā)池制鹵,除了濃縮鹽水,也可把一些溶解度比鹽更低的雜質離子先結晶出來……再有,粗鹽可以拿飽和的鹽水來洗,對了,辛相可知飽和的意思?” 辛相沒有‘學好數(shù)理化’,因此辛相聽名詞聽得很辛苦。 但他從這些讓他頭暈的名詞中,明白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可以曬海鹽了,這就夠了! 說來,辛相自然也記得姜握的開學典禮致辭,但此刻他想到白花花的鹽(銀錢),才對那日的話,尤其是‘格致’二字,理解感觸更深。 也明白了當日辦學,姜握承諾他的:“辛相,你要信我。教育是百年大計,是最值得的‘度支’。” 確實如此! 他尚在心境動搖中,就聽旁邊大司徒開口了:“余研究員,大年初一,辛苦你特意來署衙一趟了?!?/br> 其實這些年來,姜握一直很注意科研人員的待遇問題。 這回大年初一把人叫來加班,也是姜握昨晚被辛相盯得發(fā)毛,知道他肯定等不到年節(jié)后,于是只好勞煩余常佳來一趟。 “至于三倍的加班費——” 姜握指向辛茂將:“辛相出?!?/br> * 而在看過鹽池模型后,裴行儉忍不住催促道:“大司徒,該去看新式火藥了吧。” 都到這兒了,裴行儉就直接問道:“到底是什么新的配方?比之前的蒺藜火球殺傷力要大許多嗎?” 姜握聞言搖頭道:“不是火藥的新配方。” 幾人穿過數(shù)道門廊,來到一處比方才實驗室還要戒備森嚴許多的獨棟院落。 甚至連姜握都是簽名、留了指印才能夠入內。 至此,姜握才道:“而是火藥新的使用方式?!?/br> 冬日寒冷,她手里托著的物體更是冰涼——是閃著寒光的銅制管狀火器,火銃。 史冊之上,自唐末到南宋末,雖說火藥已經普遍用于戰(zhàn)爭,配方也不斷精進多樣,但直到管狀射擊火器,尤其是金屬材質(最開始是竹制)管狀火器的出現(xiàn),火藥兵器才算是有了劃時代的改變,也是真正具備了現(xiàn)代槍/械的雛形。 “裴相?!苯针p手之上,有兩支不同的火器,她把其中一支遞出去。 只是,并沒有遞給裴行儉,而是轉手遞給了庫狄琚:“裴相現(xiàn)下還不會用此物,還是讓我和庫狄署令為你演示一下——” “何為射擊?!?! 第327章 教導仙鶴 大年初一,城建署。 裴行儉幾乎是下意識屏息,等候著‘何為射擊’。 說是給裴相展示,其實姜握自己,每次看到火銃的構造,也是較為陌生的:因火銃與她后世在影視劇上常能看到的槍差異極大。 與其說是槍,倒是更像是一根金屬管,當真只是現(xiàn)代槍、械的‘雛形’,甚至可以說,雛到除了‘管狀’外,并沒有很鮮明的槍的特征—— 比如此時的火銃,根本沒有扳機可以扣動,若要射擊,需點燃一根火線。并且需要自己裝填的也不是子、彈,而是火藥和鉛丸。 姜握先帶上防護用的手套,再按照記憶里訓練過的一步步裝填。 這讓她想起,從前她來試射的時候,都是跟陛下一起來的。 而與她相較,皇帝在各種射擊投擲類項目上,從來更有天賦。其實,從姜握十幾l歲在掖庭玩投壺,到后來百官端午射粽大比(高宗早年),她的相關技能都可以算是圣神皇帝手把手教的。 就是,沒學到‘老師’那么好而已。 包括這火銃。 明明這圖紙,還是姜握花重籌從系統(tǒng)里兌換出來,并且她作為中轉站,是親手細細畫了交給城建署相關研究員的。 按說她才是這世上最早,最了解火銃圖紙構造,以及火銃動能轉化原理的人。 但實踐果然跟理論不同—— 圣神皇帝一上手,很快就熟練掌握了使用火銃射擊,等陛下開始練習射靶準頭的時,姜握還處在裝彈丸之時,常常顧得了火藥就顧不上鉛丸,一個不小心把‘子/彈’滾到地上去找不著的階段…… 只能說,好在不是戰(zhàn)場。 而之后陛下有時候累了或者悶了,還會來射擊下解解壓。 * 今日既是給裴相演示,姜握也就放慢了速度,認真小心而完美地填裝了一次火藥和鉛丸。 庫狄琚亦然。 隨著火光閃過,所有人目光凝聚在對面的大張靶紙上。 而她們兩人不過演示一次‘火銃射擊’,辛茂將并非武將暫時還只是驚了一下,裴行儉確是立刻就看了出來,火銃一項很大優(yōu)勢! 火銃對士兵體力的要求小,也可以說,訓練難度低(不指神槍手)。 需知弓箭手在軍中一向是極珍貴的,不然軍事學校不會考兩門射箭,馬上射術和步射。 在沒有火器的年代,弓箭手遠程輸出便是最強。 但相應的,一個好的弓箭手,對個人素質要求也極高。 沒有體力如何拉的開大弓?而就算有體力,卻也不一定能成為弓箭手,不只需要訓練,且是有天分的情況下訓練。 天分這種東西實在難說,甚至有的名將弓箭水平都不行! 都不用往遠里找,譬如貞觀一朝,凌煙閣上的將軍之一侯君集——他就是人盡皆知的“弓矢不能成其藝,乃以武勇自稱?!睕]少被貞觀其余名將笑過射箭水平。[1] 說來,侯君集雖然射箭不行,但并不代表他不勇武。 有的人力氣大,但就是未必能做一個好的弓箭手,甚至是拉不開重弓。 英國公李勣精通醫(yī)道,曾經用醫(yī)道解釋過這個問題:人做每個動作,所用到的、發(fā)力的肌rou不同,拉弓不僅僅對臂力有要求,對背肌也有要求。 故而那種百官近距離射粽子的游戲射箭也就罷了,人人都能射兩下,但那種真能上戰(zhàn)場殺敵的弓箭手,實在是百里挑一。 裴行儉就很清楚,眼前兩位就都是‘游戲射箭’。 她們都是常年從事‘文官’,并未系統(tǒng)訓練過挽弓射術。都是平日里騎馬沒問題,參加下宮廷射比也夠用。但哪怕出去游獵,她們都不太用弓箭,而是用一種機關小弩——不然平日不練,驟然用正經的大弓很容易拉傷,對肩背手腕,都可能造成傷害。 但火銃不一樣。 裴行儉旁觀了她們的射擊過程—— 只需要把火藥鉛彈輪流裝好,站在那里,射擊就完了??梢哉f火銃對新手非常友好,學習的門檻低。 甚至不準也沒關系,因為可以…… 裴行儉正想到這里,就聽姜握說出了他心中所想:“以如今的火銃水準,考慮‘精準’,尤其是‘遠距離精準’,還為時過早。若用在戰(zhàn)場上,士兵當持火銃結隊而行?!?/br> 也就是說,不打精準戰(zhàn),主打一個火力覆蓋,掃就完了。 其實史冊上,歷朝有火銃的軍伍也不以單兵作戰(zhàn)的神槍手為主,也是士兵手持火銃成隊而行,輪流上前密集進攻。 裴行儉稍微設想一下行軍布陣:如果訓練有素的精兵,加上這種火力加持…… 他緩了緩激動的心情,先問另一件重要的事:“此火銃,成本如何?” 這次是裴行儉比辛相更關注成本問題了! 辛相聞言,立刻給了裴相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 姜握想了想,用了個比較精準的描述:“很有下降的空間?!?/br> 其實到了明清時候,尤其是明后期,火器的成本是比訓練有素的弓箭手要低的。(否則以后期大明的窮,也真是用不起)。 姜握把裝填在火銃內的火藥和鉛丸給裴行儉看:“這兩樣的耗費,并不多。” 她還現(xiàn)場點了一下火銃里特制的火藥——把顆粒的火藥粉末就放在紙上燃燒,能夠做到火藥燃盡而紙不傷! 據說明朝時,上好的火藥師,能做到制備出的火藥,在手掌上點燃,藥盡而手無傷。 姜沃看到記載后,覺得比較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