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節(jié)哀此事說來容易，做到實難。

    夕陽落下去，院中漸漸蘊起涼意。兩人就坐在院中，邊飲涼茶邊閑談。

    崔朝看了她片刻后，溫聲道：“你今天，遇到了什么意外之喜嗎？”他說是意外之喜，指的自然不是尚書左仆射和大司徒的官位。

    這兩件事都在預(yù)料之中。

    姜握聽他這么問，想起了今日在系統(tǒng)中領(lǐng)到的獎勵。

    *

    大朝會結(jié)束后，她回到了尚書省單獨的院落，與門口的胥吏交代了一聲先謝客，單獨待了半個時辰。

    而她剛打開系統(tǒng)，就見到滿屏金色的小煙花。

    在取消小愛同學的靜音后，就聽到了小愛同學驚喜的聲音依舊帶了點哽咽：“恭喜姜老板，達成【白金成就·位極人臣】”

    姜握記得：上次她達成【黃金成就·官居宰相】的時候，小愛同學也激動到哽咽來著，因為不光為了她，還有——

    “我從今日起就是五星客服了！”

    姜握笑了：她想起了遙遠的多年前舊事。那時候系統(tǒng)讓她選客服，但高級客服都是有服務(wù)費的，比如三星人工客服：十根籌子/月；五星人工客服：五十根籌子/月。

    還概不賒賬。

    當時姜握一個月自己還搞不來五十籌子呢，當即跟系統(tǒng)表示，星級不重要，什么客服不要錢就用什么。

    她就這樣擁有了實習人工客服，因是第一個用戶，小愛同學的名字還是她改的。

    小愛忽然道：“姜老板，我覺得自己好像嚴公公啊?！?/br>
    姜握失笑。

    如今，小愛也是五星客服了啊。

    而她則是籌子數(shù)目多到，已經(jīng)可以買下任意一本她想要的指南。比如當年那一本，貴到她一看就暈頭的指南——【第一所女校的建立指南】，這本書足足賣一萬籌子。

    而且點一下，還會出現(xiàn)高亮備注：【檢測到客戶處于封建王朝，不建議購買此指南?！?/br>
    現(xiàn)在，姜握再次點了一下這本指南上的鎖，便發(fā)現(xiàn)，高亮備注已經(jīng)變了：【檢測到客戶已達成位極人臣成就。友情提示：該指南價格昂貴，一旦售出概不退換，請按需謹慎購買?！?/br>
    姜握毫不謹慎，直接點擊購買。

    心中有種難以抑制的愉悅：這就是揮金如土的快樂嗎？

    一來，她現(xiàn)在確實花的起，二來，就算系統(tǒng)里的各種書籍浩如煙海，她從前松鼠屯堅果一樣積攢的籌子，以及每月宰相的‘月薪籌子’都被她揮霍完，也沒關(guān)系。

    她從來沒忘記：【權(quán)力之籌獲取方式三：上位者的肯定?！?/br>
    當然，系統(tǒng)曾經(jīng)給她舉例解釋過這個‘肯定’：比如要是夸她長的好看肯定沒用。系統(tǒng)只認權(quán)力，能從‘上位者’口中得到‘能力及官位’的肯定，才會被系統(tǒng)認定為能夠轉(zhuǎn)化為權(quán)力之籌。

    故而太宗一朝、高宗一朝，姜握通過這種方式獲取籌子的頻率并不太高——

    畢竟皇帝不會有事沒事就逮著一個臣子開始肯定和夸贊，一般只有立了大功和升官的時候，才會在朝堂之上，以及詔書上，對臣子進行下階段總結(jié)性贊揚。

    而正常的臣子就更不可能追著皇帝道，您該肯定我了，快夸我。

    但現(xiàn)在嘛……

    姜握愉快決定：籌子要是花光了，就再去找她家陛下刷一下。

    而此時，姜握正在往她的購物車里不要錢似的添加指南，就聽系統(tǒng)熟悉的聲音響起——

    【親愛的用戶66688號，系統(tǒng)將在接下來的四十九天，逐漸替您提升一點體質(zhì)（由7點·神滿氣足，益壽延齡→8點·神元久駐，長命百歲）】

    姜握停了下來，長久凝視這句話。

    她還記得，當年7點體質(zhì)，系統(tǒng)讓她做到了神滿氣足：精元飽沛，宿疾并消，神氣充足。

    至于延年益壽，系統(tǒng)沒有給具體的數(shù)據(jù)，只是表示至少八十歲沒問題。

    當時姜握就覺得‘7點’體質(zhì)有些熟悉。精力充沛加長壽——屬于是奮斗半生，終于追上了武皇的出廠自帶屬性。

    而在之后‘7點’體質(zhì)的許多年來，姜握發(fā)現(xiàn)，對比陛下的精力，自己有時候竟然還略有不如。

    姜握只有在內(nèi)心感慨：什么叫天賦異稟！起碼在身體素質(zhì)上，武皇是絕對的最頂尖。

    她這一世見人也多了，文臣武將都有，但能跟武皇在身體素質(zhì)尤其是精神力上比肩的，可能也就劉仁軌等寥寥幾人。

    怪不得人道：身體才是一，其余的事業(yè)、財富等等都是零，非得跟在一后面才有意義。

    故而這些年，姜握一直頗為期待，體質(zhì)再次提升后，能給她再疊一層buff。

    如今，也算是心愿達成。

    【神元久駐】下面的備注是：精神體力不會隨著歲月流逝而下降，是為神元久駐。

    屬于雖然未在強度上加多少，但給予了‘持之以恒’的buff。

    然而與之前每次提升體質(zhì)的純純喜悅不同。

    這次，姜握看著后半句，長命百歲，心境已然不同，因她已經(jīng)送走了許多親故之人。長命百歲……或許，她的將來就是一場漫無止境的告別。

    她正在出神，就聽小愛同學聲音再次響起：“姜老板，我是五星客服啦，能夠替白金客戶申請一次特殊福利。但必須跟初始愿望有關(guān)——姜老板有什么想要的嗎？”

    姜握想了想：“有的。”

    她的初始愿望，其實并不是長命百歲，只是健康的，好好的活一世。

    何為好好的活一世？在她看來，便是活著的時候，不囿于桎梏隨本心而為，走的時候，不必受病痛折磨，不必久病沉疴。

    姜握想起，前世曾見過的一個問題：如果有一個按鈕，你按下去，就能夠沒有痛苦如同睡著一般結(jié)束生命，會不會按呢？

    她前世太想要這樣一個按鈕了。

    今日，姜握對她的五星客服，提交了申請。

    并且得到了一枚如血般殷紅的骰子。

    于是，崔朝問她是不是有什么意外之喜的時候。

    姜握含笑點頭。

    是。

    人生一世，能夠掌控自己離開的時間和方式，豈非大幸之事？

    **

    次日，姜握來到了兵部。

    正好看到文成在給太平講山川要害之圖——太平心性活泛，社交生活又豐富，外面的誘惑太多。一旦給她講太枯燥的知識，她就總想溜走。

    于是文成就給她講些山川關(guān)隘。

    畢竟當年姜握做巡按使的時候，除了出海那一年，太平都是跟著的。走過了天下不少地方。

    此時對著輿圖給她講曾經(jīng)去過的地方，太平比較愛學習。

    “文成真是好老師?！?/br>
    姜握是在窗外聽了片刻，才進門去的。

    而太平一見姜握到了，立刻起身還說起了官話道：“大司徒與李尚書想必有要事相談。”

    重點在下一句：“下官先告退。”

    見姨母擺手，太平歡快跑路。

    文成見太平背影，也有點無奈笑著搖搖頭。然后問姜握道：“上回我問你，我是繼續(xù)留在兵部還是回西域。因去見鳴珂，就把這事兒擱下了?！?/br>
    “如今，大司徒怎么說？”

    姜握笑著取出了一張表，遞給文成。

    “不但文成你不能走，你還得填填這張表，選一些你看好的打仗苗子，讓她們回洛陽?！?/br>
    文成接過來，見竹紙上劃了一些格子，最頂上的一行字是——《上陽宮軍事學校一期招生報名表》

    上陽宮？軍事？學校？一期招生？

    怎么說呢，短短一行字，每個字文成都認識，但組合起來，就讓文成產(chǎn)生了太多的問題。

    她理了理思路，決定按文字順序開始問。

    第一個問題就是——

    文成指著前三個字，語氣中難免帶了些訝然：“陛下把上陽宮給你用了？”

    作者有話要說*沈約和潘岳是唐之前的人了，但沈腰潘鬢這個形容詞開始廣為流傳，是在南唐李煜的詞之后。姜姜沒注意拿來用了。

    武皇覺得：還挺會形容（果然是每年都被朕夸文采斐然的宰相）。

    小劇場：

    系統(tǒng)：？？？我們設(shè)置這一條【上位者的肯定】，主要是為了給一些特殊的職位，比如宦官、近侍、暗衛(wèi)等不好明著升官的用戶，讓他們能通過‘上位者對能力的肯定’來晉級；再就是激勵制度，激勵用戶多表現(xiàn)多立功，以獲得上位者的稱贊。

    但……怎么有人卡我們的bug，作為臣子，有事沒事竟然追著皇帝要夸夸?。?/br>
    姜姜：感謝大自然的饋贈。

    轉(zhuǎn)頭面對武皇：請陛下點評下臣今日的公務(wù)。

    -

    第299章 學校

    上陽宮。

    無怪文成訝然,姜握自己起初都有些沒想到——

    她今日來尋文成前，原本只是去找陛下批塊地建學校的。

    自然，在去御前申請之前,她還做了格外詳細，圖文并茂的策劃案。

    陛下越信任她，她便越不能辜負這份信任。

    姜握心中也知,她若是直接去問陛下要一塊地,說是要辦學校,只怕陛下也會隨口就應(yīng)下來。

    這樣還省了她點燈熬油,把這些年在系統(tǒng)中不斷記錄添加的計劃抄寫下來的時間。

    但……不行，有些懶是不能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