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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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元宵祭祀天地太廟后,帝后詔他單獨面見,囑他以中書令的身份起草了一道詔書。 天后攝政詔書! 王神玉在短暫的震驚后,很快行禮道:“臣領(lǐng)旨。” 為什么不呢? 王神玉甚至能想到明日朝堂上,臣子們對這道堪稱石破天驚詔書的反應(yīng)。 肯定會震驚。但震驚后,會集體上諫嗎? 只怕不會。 世上的事兒就怕比。 若是沒有太子監(jiān)國一年,若是沒有東宮屬臣這些堪稱‘黨同伐異’cao作,且真的cao作成功,逼退了一個宰相。只怕許多朝臣對‘皇后攝政’,不,現(xiàn)在是‘天后攝政’了,還得異議一下。 但如今,很多朝臣的想法大概就變了—— 如果太子攝政,東宮屬臣可足有數(shù)百人,那他們現(xiàn)在的官位,說不定就要‘讓賢’了。 而如果皇后攝政,大家至少能按部就班過日子,甚至能多點‘就業(yè)機會’。畢竟東宮屬臣不少都兼著別的官職,比如李義琰就兼任中書侍郎。 多么香的中樞官職啊,想來皇后不會讓他干下去的!那空出來的,他們不就能競爭一下? 這選擇題,不太難做嘛! 王神玉很快起草好了詔書,文約理贍,略無可改處。 帝后看過后,媚娘還格外贊了一句:“王中書令果然是能臣,故而備災(zāi)事交給王中書令,才讓人安心?!?/br> 王神玉:……什么叫‘以怨報德’啊,我剛為天后起草過‘?dāng)z政詔書’,她卻再次戳中了我的痛處。 * 起草過詔書的王神玉,并未直接離去。 其實絕大部分朝臣,只能起到輿論聲音的作用。 最要緊的還是宰相重臣們的意見,尤其是專門負責(zé)‘審議封駁’詔書,哪怕皇帝有詔,他們覺得不妥也可駁回的門下省宰相的意見。 王神玉奉帝后之命,將詔書送到了門下省。 門下省無異議! 畢竟門下省現(xiàn)任侍中之一,正是從前戶部尚書辛茂將。 其實姜相病退,在某些程度上講,對其余人的打擊,遠不如對辛茂將的打擊大。 辛茂將差點也跟著吐血:這走的不是別的,這是財神啊。 且辛茂將很明白,城建署這座金山,必須得有人鎮(zhèn)住才能一直用于國,而不是肥于人。而辛茂將最欣慰的就是姜相年輕,足以長久鎮(zhèn)住,直到形成慣例再穩(wěn)妥交到下一代靠譜宰相手里去。 可沒想到,姜相忽然病退,給他打擊的整個人都不好了! 后來辛茂將自己還覺得心中有些愧疚:因他聽聞這個消息第一反應(yīng)其實沒擔(dān)心姜相本人,而是先想到了‘國庫!錢!’ 尤其是姜相才病退后沒幾日,竟就有人要對城建署動手。 辛茂將心都差點涼了。 因此,看到‘天后攝政’這道詔書,辛茂將不但沒有封駁之意,甚至在另一位侍中盧承慶來與他商議時,辛茂將還直接表態(tài):“此中書省詔令,我已審定?!?/br> 盧承慶望著這道詔書:“此事其實與禮法不合,陛下最后如何決斷咱們或許攔不住,但為門下省侍中,這道詔書,按例該封駁一回?!?/br> “否則,只怕你我于朝野間名聲,便如從前許侍中一般?!?/br> 言下之意,之前許敬宗不敢封駁圣旨,只承圣意,可沒少被罵。 辛茂將忽然笑了:“我在戶部多年,被罵的已經(jīng)慣了。今日事,日后史書工筆,任由后人評說吧!” 他心知,皇后攝政若最終敗了,甚至沒有好下場……那今時今日,他們這兩個不封駁此詔的門下省侍中,將來只怕都要被算到‘佞臣’那堆去。 可今日,辛茂將自問,是無愧于心的。 盧承慶亦終默然無阻,看著辛茂將取過門下省特有的“政事印”,端端正正蓋于其上。 詔定! * 故而正月十六這日大朝會。 這道《天后攝政詔》并非帝后與群臣商議,而是直接頒行! 而在東宮屬臣出來上諫抗阻之時,天后則起身道:“陛下下詔,三省宰相已議定,便為‘皇言’可昭天下!” 何為詔? 詔,照也。以此示天下,使昭然,知所有由也![3] 帝王御宇,以詔行天下,響盈四表! 天后冷然道:“爾等欲抗詔嗎?” 朝堂一時鴉雀無聲。 而原本坐在丹陛下面對群臣的太子,終是忍不住震驚,回頭望著帝后,尤其是母后。 然而他很快發(fā)現(xiàn),母后并沒有看他。 她立在鳳位之前,目視群臣。 而母后面前的珠簾,已經(jīng)被宦官拉開——天后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立在群臣之前。 ** 正月十六。 姜沃裹著厚厚的大氅,推開窗戶看日出。 冬日依舊很冷。 但太陽升起來了,金色的朝陽自云層后一躍而出。 光耀四方。 第203章 攝政時代起 咸亨二年正月十六。 這一日的大朝會直至臨近正午才散朝。 而正式散朝前,含元殿內(nèi)的那口高大的金紋銅鐘,被早就守在一旁的宦官大力敲響。 鐘聲雄渾洪長,響徹殿宇。 滿殿著紫朱青碧不同色官袍的朝臣,不約而同被這意外的鐘聲震了一下—— 這座銅鐘,原先可只有上朝時才會敲響! 丹陛之上,已然起身欲行的天后,聞此鐘聲駐足而聽。 鐘聲落下后,她神色與聲音一如既往的沉定道:“自此后,凡大朝會,皆以鐘聲為始,亦為終。” 一息寂靜后,回過神來的群臣,在宰相們的帶領(lǐng)下,山呼應(yīng)是。 而在這群臣山呼而拜之際,媚娘的目光卻也未再落在朝臣上,她的目光從開著的殿門處望出去。 雖然目不能及,然媚娘眼前,依舊浮現(xiàn)出太極宮的承天門城樓。 她初為皇后時,曾有一日與姜沃一并出宮去大慈恩寺祈福。 回到宮里時,已然是黃昏時分。 兩人一齊登承天樓。 此樓掌晨鐘暮鼓,正是這京城中白日的起始和終結(jié)。 那一日,媚娘取過沉重的鼓槌,親手敲響了第一聲暮鼓。 之后遞給姜沃,她敲響了第二聲。 至今媚娘還記得,那日巨鼓嗡鳴之聲,震得整個人似乎在發(fā)麻。而后,兩人站在最高的承天樓上,見城門隨鼓聲次第關(guān)閉,整座長安城漸次安靜了下來。 媚娘自殿外收回了目光。 當(dāng)日鼓,今日鐘。 她們走了這樣久這樣遠的路。 只可惜…… 只可惜今日人未在。 * 帝后離開含元殿后,群臣依舊久久肅立未動——太子沒走誰敢走? 太子殿下依舊坐在原處未動?;侍臃浦刑赜械挠耵⑦h游冠下,他的神色有些茫然,以至于面容都有些不真切似的模糊。 半晌后,太子依舊未起身。 殿內(nèi)群臣,尤其是站在后排的,今日之事純純是‘看熱鬧不看門道’的朝臣,有些已經(jīng)不免開始探頭探腦想看看前面是怎么了,怎么今天不退朝下班了呢? 再僵持下去就不好了。 方才自帝后離殿,宰相們也都已經(jīng)自座上起身恭送。此時王神玉就邁出半步,姿儀風(fēng)雅,聲音也依舊從容不迫道:“臣恭送太子殿下。” 太子起身離殿。 百官這才如常自宰相起開始退朝。 如今英國公仙逝,是自老中書令杜正倫開始退朝的。 這位與英國公年紀相仿,也已然是年邁老者,這兩年屢有致仕之意。此次天后攝政詔他也是提前知道的,也未發(fā)一言—— 他如何會出言反駁,許多年前,在姜沃剛到吏部當(dāng)侍郎時,杜正倫就是第一個當(dāng)朝提出‘勘察戶籍’‘抑世家隱戶’的同中書門下三品,并因此事被皇帝升為中書令。 一做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