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李治你別慫、Mafia(BG+BL)、快穿之惡毒女配洗白后、頭號陪玩
尤其許敬宗如今可是接了‘擁有三亞新戶口’韓瑗的職缺,做了門下省侍中,正式位列宰輔。 同樣做了多年兵部尚書,也想進宰輔隊伍的崔族長如何不急? 姜沃以手托腮:“就以崔尚書這幾年行事,若再跟著太尉走下去,于廢后事上跟陛下爭一爭——還在想做宰輔?做夢更快些?!?/br> 崔朝遞給她一盞熱酒:“應當不會。我瞧族長有效仿于相之意?!?/br> 姜沃抿了一口:“也好。” 于相這一退,實在起了很好的帶頭作用。 與她設想中的一致,許多世家朝臣,也望風而退。 不需要他們站出來支持,但實在需要他們不聚眾反對,畢竟—— “其實走到這一步,廢后基本已成定局,難處倒是在……立后上?!?/br> 后位空缺后,才會是一場新的大風波。 明眼的臣子,自然看得出皇帝屬意武宸妃。 但,反對者必有,他們也一定早準備好了‘武宸妃不能為后’種種理由。 姜沃算了算:“后日是大朝會。陛下應當會在大朝會上明詔對柳奭的和魏國公府的處置。” “明日我進宮一趟?!?/br> 崔朝聞言就伸手拿掉了她手里的酒盞,笑容在燈下如珠玉明光:“那少喝點?!?/br> ** 皇城。 掖庭馬球場。 媚娘與姜沃正在看女衛(wèi)的訓兵。 “你如今射箭練得如何了?”媚娘轉頭笑道:“我可提前給你透信兒——今歲端午,皇帝要行百官射粽大比?!?/br> 姜沃謝過考官提前透題,準備開春加練。 兩人站在窗前說起廢后之事。 “今歲內外命婦入宮,各有肚腸?!边@是媚娘過的最忙的一個新歲。 皇后禁足,宸妃掌宮事,設宴待內外命婦。 “真是見了千人千面?!泵哪锏溃骸芭c我說什么的都有——有從我這兒試探陛下廢后心意的;有‘好心勸說’讓我為了名聲考量,諫陛下勿廢后的;還有些看上去比我還著急,道既然王家柳家出事,就該早廢后,免得夜長夢多?!?/br> 人心詭譎從來更勝朝堂。 每一張擺著‘為她打算’的面容后面,并不知是什么心腸。 好在媚娘也從來不為外言所惑,全當百戲來看。 * “柳氏流放前,陛下會讓她進宮見一面皇后。” 媚娘的眼神,依舊是冷靜而堅毅。 但姜沃能看出里面絲縷的唏噓。 果然,半晌后,媚娘還是道:“皇后啊……真的是從來不明白自己得到過什么?!比缃褚?,就也全不由她。 媚娘為了走到這一步,有多少堅持和賭性。 皇后就有多少糊涂和迷茫。 有人把寶珠遞到她手里,她就懵懵懂懂拿著往前走。 走到拿不住,也就只有拿不住了。 媚娘將手爐握的緊了些,提起一件舊事:“你把安安帶出宮后,有一回皇后見了我還提起此事——” “皇后直接問我,把女兒送出宮,是不是害怕魏國夫人有想抱養(yǎng)公主之意?!?/br> “她還與我道:‘我都已經(jīng)有皇長子了,我不想養(yǎng)你的公主——孩子太小了不好養(yǎng)。你要不抱回來吧?!?/br> 姜沃也不免感嘆:王皇后真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她是真以為,養(yǎng)皇子公主這件事,就是她想不想。 窗外,數(shù)匹馬踏過馬球場的地面,激的樹葉上積雪簌簌而落。 姜沃轉頭對媚娘道:“jiejie,隸芙還關在殿中省吧?!?/br> 媚娘點頭,旋即明白她的意思。 “也好,你帶她去吧?!?/br> ** 正月十七。 大朝會。 皇帝以柳奭與魏國公府‘潛通宮掖,謀行不軌’等罪名,下旨廢爵除官, 子孫三代不許為官朝覲。 柳奭一族與魏國公一族,皆流放庭州,終身不得還。 * 柳氏走在宮道上,神色再不復從前為魏國夫人時的傲然。 只有苦澀與擔憂。 這些日子,皇后是怎么熬過來的? 遠遠看見紫薇宮門時,柳氏又想起家族中人的囑托——如今只有皇后能救他們了。 聽聞她還能入宮見皇后一面。族人紛紛拉著她,要她求皇后上諫表,為家族申冤求情。 哪怕流放不能免,也一定求皇帝免了那條‘子孫三代不許為官朝覲’。若真如此,家族不就再無起復之望了嗎?! 柳氏只覺得滿心掙扎。 * 紫薇宮一片寂靜。 門口站著泥胎木偶一般的宦官,面無表情說了一句:“半個時辰。” 柳氏入內。 在院中看到隸芙之時,柳氏才大大松了口氣:“有你陪著皇后,還好……” 話音未落,就見隸芙跪下叩首道:“夫人!求夫人念在母女之情上,勿令皇后再惹怒圣人了?!?/br> 抬頭時,眼底全是急切的淚與終于不顧身份出口的質問:“夫人這些年難道真不知,為著家族與太子事……陛下待皇后,早沒有一絲情分了嗎?” 隸芙叩首不止,額上很快就紅腫一片,悲泣道:“奴婢不配問,夫人今日來要與皇后說什么。” “但求夫人想一想皇后的處境!” “夫人!” 柳氏淚如雨下。 “娘親!”王皇后在內,聽到庭院里的動靜,急忙奔出來,拉著柳氏的手:“怎么不進去?” 王皇后臉上都是著急與害怕的淚:“立政殿有宦官來傳旨,說是舅舅犯了大過,陛下竟然要流放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母親?” “母親既然能進來了,那我紫薇宮的封宮應當也解了。” “母親別哭了,我這去立政殿求陛下!” 隸芙忙起身,然而在她勸阻皇后前,柳氏已經(jīng)伸手拉住了女兒的胳膊。 “不要去?!?/br> 柳氏不由分說帶著皇后進門。 她抬頭摸了摸女兒消瘦許多的臉龐,忽然問起:“太子殿下這些日子可曾為皇后求過情?為咱們家求過情?”太子也已經(jīng)十歲了,生在皇家,這個年紀,絕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孩童。 皇后茫然道:“太子?我不知有沒有?!?/br> 這些日子她只是關著門在哭——主要是想出去也出不去。 柳氏愈加心酸。 皇后遇到事,竟然連最大的依仗太子都不曾想起來。 柳氏搖頭道:“無事,娘只是隨口一問?!?/br> 她心中著實掙扎搖擺。 家族。 女兒。 她原知道該選什么的——她們受家族生養(yǎng)之恩,自然要為家族出力。 隸芙遞上一杯茶。 皇后隨著轉頭看到隸芙,不由驚訝問道:“你額頭怎么了?你快去上點藥吧?!?/br> 隸芙聞言落淚,再次‘撲通’跪下來:“夫人……” 話音未落,柳氏就打斷:“你出去?!?/br> “我有話單獨與皇后說?!?/br> * 室內,只有母女二人。 柳氏再次抬手撫了下女兒的臉頰:“你從來是個聽話的孩子。這次,再聽一次娘的話吧?!?/br> 王皇后點頭,一點兒沒有猶豫:“好” 柳氏心如刀割,將筆遞給皇后:“皇后,給皇帝上一道諫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