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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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也習(xí)慣了,開口就把期待放的很低,只想從太史局借一本袁仙師的《周易論》總述。 若是太史令這個也不同意……那他倒是也沒啥辦法。 但他沒想到,這位太史令拿著自己的書去后頭半晌——久到薛仁貴開始擔(dān)心,她是不是直接走了把自己忘到腦后去了——出來時竟然直接給他拿了一整套袁仙師的典籍。 甚至還道:“我將中郎將的書送到師父處了,只是師父眼睛不好,中郎將的書,只怕沒法很快看完,只能讓小童慢慢讀給師父聽?!?/br> “我觀中郎將的《周易新注》頗有見解造詣,師父讀完,應(yīng)當(dāng)會與中郎將論一論《易》,到時我再去請中郎將?!?/br> 薛仁貴再沒想到還有機(jī)會見到隱居多年的袁仙師。 當(dāng)真是懷著一顆激動的心再三道謝,這才小心翼翼提上一整套典籍離開。 也就是這之后,才漸漸相熟起來。 時不時會就《周易論》交流一二。 此時薛仁貴見了姜沃,滿腦子都是《周易論》,原是龍行虎步直接走過來的,直到近前,看清旁邊還有宮妃服制的女子,這才忙止步,側(cè)身見禮。 媚娘也就第一次見到皇帝提起過的薛先鋒將。她目光并沒有避諱,將人打量一二,笑道:“中郎將不必多禮?!?/br> 既見過一面滿足了媚娘的好奇心,姜沃也就笑道:“還有圣命在身,先告辭了?!?/br> 薛仁貴拱手:“太史令請。來日再往太史局請教。” ** 永徽元年的除夕夜。 皇帝結(jié)束前朝宴飲回到立政殿時,就見媚娘已經(jīng)回來了。 不由略帶詫異道:“你們完的倒早?!?/br> 雖出了先帝周年,但到底才是永徽元年,皇帝依舊下旨罷前朝歌舞鼓樂,因而宴席結(jié)束的很早。 他沒想到后宮結(jié)束的更早。 媚娘莞爾:“皇后娘娘是個爽利人,很快就命人散了?!?/br> 皇帝抬手捏了捏眉心。 不知怎的,自從上回‘宜春北院’烏龍事后,他現(xiàn)在一具體想到皇后,頭就有點隱隱作痛。 不過他很快放下此事,帶了幾分興致與媚娘道:“走吧,咱們?nèi)ジ跋乱粓觥纭?。?/br> 兩人各自披上一件在夜色中不顯眼的烏毛大氅。 身后只帶著小山和嚴(yán)承財,一路穿過日華門、月華門,西行至掖庭。經(jīng)行掖庭后,最終來到西宮門。 小山見皇帝徑自要出宮門,還是有點忍不?。骸氨菹?,不如帶兩個親衛(wèi)吧?!?/br> 這除夕夜陛下與婕妤私下出宮,卻不帶人。若是讓人知道,尤其是太尉知道,小山都不敢想自己什么下場。 李治搖頭:當(dāng)年他做晉王的時候,想溜就溜了,那時候也沒人管,甚至還拐帶過一回李勣一起跑路。 小山不敢再勸,只好滿臉擔(dān)憂看著皇帝出了宮門。 好在,小山很快看到了可靠的人—— 有一輛馬車在夜色中而來,馬車停下,簾子后面露出一張小山每次見也要有點呆的面容。 崔朝從車上下來,笑邀道:“陛下,婕妤,請上車往寒舍去。” 小山見有崔郎親自來接,總算放心些,然后道:“陛下放心,奴婢就在這兒守著門。” 李治點頭,與媚娘登車而去。 留下小山與嚴(yán)承財在門邊面面相覷:好吧,看來這個除夕夜,只有他倆一起過了。 * 姜沃沒有跟著去接皇帝和媚娘。 她在家中準(zhǔn)備鍋子。 準(zhǔn)備的還是魏文帝曹丕令人所做的‘五熟釜’火鍋。[2] 將銅鍋分為五格,以盛不同湯底。 李治和媚娘到的很快——因這處房舍,本就在掖庭旁邊的修德坊。為了請李治和媚娘吃這頓火鍋,崔朝是特意買了一處新宅子——到底是陛下出宮,為安全計,能少行一段路就少行。 于是自掖庭出宮后,崔朝早備好的入夜通行函只用了一次。 馬車只穿過了一道坊門,就到了。 * 李治見崔朝和姜沃還要忙著現(xiàn)準(zhǔn)備食材,不由道:“其實前朝宴散了,你們別出宮,直接悄悄去立政殿就是了。我早些讓宮人提前備下,就省了麻煩?!?/br> 姜沃只道:“那豈不是顯得我們設(shè)宴的心不誠?” 倒是崔朝邊將碟子擱在桌上,邊對李治笑道:“陛下饒命——此生我豈敢再‘夜入立政殿’?更何況還是‘悄悄’的。” 李治:…… 姜沃和媚娘再次于旁笑作一處。 * 火鍋熱氣氤氳間,李治提起明日元日大朝會后,要厚賞諸王及宗親之事。 姜沃邊吃白菜邊聽:唔,陛下這是要以宗親來壓一壓外戚了。 也是,李唐王朝的宗親中,亦有諸如李道宗般的先帝重用的大將。以他們的立場來看,李唐皇室才是正道,如今朝上姓長孫的說話,比姓李的說話還管用,他們就不能痛快。 姜沃也曾在朝上親眼所見,就褚遂良事,以李道宗為首的宗親提出要查處重罰。 最終,褚遂良還是丟了尚書右仆射的官職,被罰出京去做了同州刺史。 不過,有長孫無忌在,應(yīng)該沒多久就能回來了。 吃著火鍋還要琢磨朝事,又想起明兒一早要絕早起床,去太極殿門口挨凍等著參加元日大朝會。 姜沃忽然懷念起黔州的新歲。 果然啊,從此后,再也不會有那樣安靜的仿佛躲在時間之外的日子了。 * 正月,皇帝遍賞宗親。 又特下恩旨,將一批因‘血脈疏遠(yuǎn)’而應(yīng)‘按律國除’的宗親,繼續(xù)留在了宗譜之上。 所為國除,便是哪怕出身李唐皇室,也不可能子子孫孫永遠(yuǎn)留在宗譜之上,當(dāng)支脈遠(yuǎn)到一定程度,便要被除名。 李治自然是贊同此律的——否則積年累月數(shù)百年下去,豈不是宗族臃腫,朝廷要養(yǎng)著無數(shù)皇親國戚? 但如今,在永徽二年的正月。 他第一次違背了父皇留下來的律令,取消了一回國除。 他想,父皇一定能明白。 長孫無忌確實很不滿,但此事到底是李氏宗族事,皇帝已于朝上口宣恩旨,他也不能再當(dāng)面打回去不許,不然只怕宗親們要恨死他。 只得事后去與皇帝剖析了一番‘國除’的必要性,皇帝此旨的不妥當(dāng)處。 見皇帝情緒低落道:“舅舅,朕只是年節(jié)下太想父皇了——又想到父皇生前數(shù)次囑咐朕要善待兄弟姊妹,善待宗親,才一時心軟下了此旨?!?/br> 長孫無忌滿腔不滿便消減大半,長嘆一聲。 再聽皇帝保證“沒有下回了,舅舅放心?!?/br> 便也覺勸諫圓滿,告退離去。 * 二月。 朝中發(fā)生了一件大事。 吐蕃使者素服入朝前來報喪:吐蕃贊普(君王稱贊普)松贊干布急病過逝。 兩國于貞觀一朝止戈交好,吐蕃贊普過世,皇帝自然要派使節(jié)吊祭。 只是,和親吐蕃的文成公主該如何,朝上頗有分歧。 姜沃站在朝上,手持笏板,聽著朝臣們對此事的商議。 文成,一晃九載已過。 我要依當(dāng)年許諾,去見你了。 第83章 出使吐蕃 吐蕃使者入朝報喪這日,乃是大朝。 九品以上朝臣皆在。 吐蕃使節(jié)退下后,關(guān)于文成公主事,朝上頗有分歧,當(dāng)場爭論了起來。 以宗正卿為首的幾個官員,啟奏請公主歸國:公主和親吐蕃九載,并無子嗣,如今吐蕃贊普已亡,公主卻正當(dāng)桃李之年,豈可老死異藩? 兼之已從吐蕃使臣口中得知,松贊干布年不過十余便驟然病逝,偏生其子也少年夭亡,只留下一個幼童孫輩,被扶立為吐蕃新王——名為王罷了,吐蕃國事其實都在權(quán)臣祿東贊手中捏著。 宗正卿是個實在人,說話也直白,干脆就道:“若是公主有子為吐蕃新王,哪怕是個養(yǎng)子,公主能做太后也罷了,可如今……” 可如今留在那干什么?被人當(dāng)成牌坊嗎?說不定還是礙事的牌坊。 “還請陛下下詔,令公主歸國?!?/br> 然朝上支持宗正卿的并不多。 首先站出來反對的朝臣,對姜沃來說還是熟人,正是崔氏族長崔敦禮。 隨著李勣升為尚書左仆射,崔敦禮也從曾經(jīng)的‘代兵部尚書’做了真正的兵部尚書。 此時崔尚書就反對道:“陛下,《禮記喪服》中有云: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br> “公主得先帝旨意,下降吐蕃,那便不再只是大唐的公主,更是吐蕃的王后?!?/br> “再者,和親結(jié)兩國之好。便是吐蕃贊普病逝,只要公主留在吐蕃,便依舊有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