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武皇第一女官 第8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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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懷緬過已故功臣,也未忽視還在的重臣:過世的功臣府上各得賜絹布一千匹,在世的則得賜了米粟一千石。 各位尚在的凌煙閣功臣皆回府自家去慶祝去了。 如李勣等穩(wěn)重的臣子,都順著皇帝的心意,哪怕在自家,也沒有搞得吹拉彈唱迎來送往的,只是關(guān)起門來,自己反復(fù)品味這份榮耀。 畢竟,連宮中晉王早就定好的二月底大婚,都沒有過分熱鬧,甚至比其余王爺?shù)拇蠡槎Y制還簡了三成。 這是晉王自己主動提出并堅持的:魏侍中方去,朝失賢臣,父皇傷懷,不愿為自己的婚事大cao大辦。 因晉王此舉,朝中大臣們對這位年輕王爺?shù)挠∠?,除了仁厚純孝和善,又多了一條敬重老臣。 * 很快,低調(diào)的朝臣們就紛紛慶幸,還好上月沒有在自家歡喜沸騰。 三月,齊王李祐舉兵謀反。 帝大怒。 * “謀反?真的是謀反嗎?不是被人誣告了?或是誤傳?”媚娘聞此信都忍不住反復(fù)跟姜沃確定了好幾遍。 她倒不是了解這位齊王,她只是震驚于真有王爺敢造當(dāng)今的反! 就……難以置信。 姜沃點頭道:“是真的謀反了,證據(jù)確鑿那種?!?/br> 齊王李祐,皇帝第五子,比魏王李泰還小兩歲,七年前封了齊王,領(lǐng)齊州都督職。 因他不是長孫皇后所出嫡子,皇帝也沒啥舍不得的,早早就按照規(guī)矩為他配齊屬官,讓其出京到封地上呆著去了。 哪怕在王爺中,都屬于比較沒存在感的了。 結(jié)果,人家一彰顯存在感,就干了票最大的! 而且齊王的謀反,還格外徹底,都不留后路,直接就在封地齊州王府內(nèi)自立為皇,開始冊封宰相將軍了。 消息一傳到長安城中,李祐的生母,后宮的陰妃娘娘就厥過去了,一病不起。 負(fù)責(zé)管理后宮的韋貴妃是個實在人,直接令人到太史局請個吉日讓人開工鋸木糊漆:先把棺槨備下唄,也算沖沖喜。 人都說養(yǎng)兒為了養(yǎng)老送終,這可不,就給她‘送終’來了。 * “齊王是怎么想的呢?”朝中好多人都與媚娘一般,當(dāng)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是,雖說太子的儲君位看起來搖搖欲墜,但你一個八竿子跟皇位打不著的皇子,你造哪門子反啊。 姜沃因能縱觀整個封建王朝,所以更難理解些:從京外造反一路打進皇宮,成功當(dāng)了皇帝的藩王,有且只有明太宗朱棣。 可謂是不辜負(fù)‘太宗’的廟號。 但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是真的比人與猴子差的還大:朱棣那是什么高超水準(zhǔn),對上朱允炆這種愣頭青皇帝和李景隆這種送菜的大將,還要歷盡艱辛才能靖難成功,而李祐…… 姜沃聽說過這位王爺?shù)娘L(fēng)評:驕奢yin逸,魚rou百姓,貪蠢妄為。 就這,還想走王爺打進京當(dāng)皇帝,這種地獄級別上位路線? 此時京中坐鎮(zhèn)的還是二鳳皇帝。 大概皇帝也覺得此事太荒誕了,于是又等了幾日,等來了齊州不肯協(xié)同謀反,逃奔回京官員的最新情報。 原來齊王李祐一向愛搜刮百姓,前幾年皇帝便斥責(zé)過他,并將他府上的長史給換了位刑部出身的剛正官員,令其盯住李祐。 起初李祐也知道怕,但憋了兩年后,實在忍不住了,固態(tài)重萌,依舊派惡奴出門欺壓齊州百姓,劫掠富戶錢財,搜刮民脂民膏。 新長史果然剛正不阿,當(dāng)面勸阻齊王不成后,當(dāng)即表示要上書奏明陛下。 李祐當(dāng)時正處于爛醉狀態(tài),聞言一時惡從心上起,直接讓人把這長史官給捆了,親手給剁了。 等酒醒后,再后悔害怕也晚了。 “父皇早厭我,此番必要奪我王爵!說不定連性命也難保,既如此,不如豁出去反了!” * 皇帝基本弄清了前因后果,便給了這個兒子一個精準(zhǔn)的評語: “何愚之甚!” 然后也懶得為這個蠢貨多費心,直接在朝上點了班師回京后正在做兵部尚書的李勣:“將那畜生捆了來京!” 皇帝對有兒子拉隊伍造反,一點擔(dān)心也沒有。 有的只是惱火。 皇帝很惱怒,接到圣命的李勣大將軍也很煩惱。 唉,這種抓造反皇子的事兒可不好干??!萬一齊王不肯被活捉,自個兒尋死了咋辦?到底是皇帝的兒子,若是還未進京親□□代罪名,就死在他李勣平叛過程中,那他說不定就要跟著倒霉了。 他咋命這么苦啊。 然而圣命不可違,李勣再苦也得上路。 很快,他率一百精兵輕騎疾出長安——連兵都沒帶,皇帝給了他緝拿齊王的圣旨,以及調(diào)動齊王封地附近濟、青等地府兵的權(quán)柄。 對付齊王,確實也用不著真正的精銳。 果然李勣到達(dá)齊州后,輕輕松松圍困了齊王。 唯一的難點,倒是在于勸降。 嚇得歇斯底里的齊王,以死威脅不肯出府投降。 李勣只好拿出畢生的耐心來哄騙人:王爺啊,快出來吧,你是陛下的親生兒子呢,就算一時犯了錯誤,可也沒造成嚴(yán)重后果(確實是,連齊州城都還沒出去,就被甕中捉鱉了,只可惜有好幾個不肯追隨造反的官員被他殺掉了),你只要投了,跟著臣回長安去認(rèn)罪,皇帝難道會殺了你嗎? 他這樣邊哄騙齊王,邊在城外按圣旨?xì)ⅰ畢f(xié)同謀反’之罪逆附臣,如此剛?cè)岵⒂?,不過三四日,齊王心理破防,束手就擒。 李勣也松了口氣。 臣子處置皇子謀反,最為難的一步,終于走完了。 等把齊王交到圣人手上,他這項苦差事,就算徹底交出去了。 當(dāng)然,從齊州返回京城的路上,李勣還要格外當(dāng)心,別讓一想要見到父皇就開始狂哭,太過‘近鄉(xiāng)情怯’的齊王,心理壓力過大,把自己給嚇?biāo)懒恕?/br> cao心的李勣再次感慨道:唉,我命好苦。 然而很快,李勣的心態(tài)就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神靈佑我,我命真好! 心態(tài)大變的緣故便是—— 京中英國公府,派府中親衛(wèi)傳來急報:太子李承乾意欲逼宮謀反,事未成而敗露,太子以及同黨已然被扣押,東宮封禁! 李勣聽聞此信,驚愕不能言。 第一個冒出來的居然是一個很荒謬的念頭:這,這今年三月,真熱鬧?。?/br> 再聽來報信的親信匯報過太子謀反的同黨里,就有之前拉攏自己的侯君集,他腦海中就剩下一個想法了:我命真好!若不是此時出京平叛,那侯君集他們動手前,肯定還要來拉他下水的!便是他不會跟著謀反,甭管是拒絕還是出面檢舉東宮,都少不了一身腥。 于是李勣對齊王的態(tài)度大為轉(zhuǎn)變:原來以為是個晦氣的蠢貨,現(xiàn)在看,原來齊王是他李勣的小福星啊。 于是接到消息的這一日,李勣對齊王的態(tài)度大變,那叫一個和顏悅色。 齊王這一路都嚇得吃不下去飯,李勣原本都是令人‘請’齊王每日喝濃糖濃鹽水的,愛吃不吃,反正保住命到京城就行。 這日卻改了作風(fēng),特意命親衛(wèi)奔騎去附近城鎮(zhèn),給齊王買些蜜餞糕點等精細(xì)飲食,然后親自來勸齊王用一些。 搞得齊王還有點感動。 抓著李勣的手痛哭流涕:“英國公一定要在父皇跟前,為我美言幾句!我是叫小人之言誤了啊。況且父皇也知我,不過一蠢人爾,哪里敢謀反呢?” 李勣:……這我也做不了主,等回了京,你跟太子殿下這一對難兄難弟,陛下到底怎么處置,誰能知道呢。 唉,太子為什么會忽然謀反呢? 李勣震驚了半日后,忽然回轉(zhuǎn)過來:甭管太子為什么謀反,但沾上謀逆之名的太子,必是要廢除的了。 他不能在路上耽擱了。 速速回京! 儲位之爭,這才真正開始。 他立刻下令全員加快速度趕往長安。 齊王多日未好生用飯,今日才被李勣勸的多吃了些,結(jié)果這一急行軍,坐的馬車立刻顛簸起來,給他顛的暈頭轉(zhuǎn)向,連忙提出想放慢行程的要求。 被李勣冷面拒絕。 齊王:?李勣這人也太善變了吧! ** 長安。 雖說太子謀反之事,還未及真正行動,便已被人告發(fā),未動兵戈未見血腥。 但到底是一國太子蓄意謀反。 此事甚大,大到朝上不但沒有沸反盈天,反而是噤若寒蟬,沒有人敢主動提一句。 朝臣們?nèi)际前炎彀屠卫伍]著,萬般謹(jǐn)言慎行起來。 只等著圣人派人斷明此事。 整座太極宮全面戒嚴(yán)。 原本三省六部的官員們,入皇城上朝與當(dāng)值,出入熟慣,各處宮門的侍衛(wèi)看著熟面孔,有時候查的便不那么嚴(yán)了。 但近來卻嚴(yán)的要命——而且侍衛(wèi)們?nèi)繐Q了生面孔,各個鐵面無私,且那滿身的殺氣顯然是上過沙場見過血的兵,并非原本守宮門的尋常監(jiān)門衛(wèi)。 凡入皇城的官員,各個要驗過魚符,將出入的時辰記錄下來。 不只皇城,甚至整座長安城也是外松內(nèi)緊,看似沒有什么腥風(fēng)血雨,百姓們依舊按著晨鐘暮鼓作息,但每日負(fù)責(zé)查驗出入城門的兵衛(wèi),多了三倍不止,進出人口都查的極仔細(xì)。 連姜沃和媚娘這種一直在宮內(nèi)不曾出過宮門的,都真切感受到了那種,天空似乎化作一片片刀刃一樣的壓迫感與鋒利感。 * 北漪園。 媚娘在窗前安靜地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