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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宮女想上位 第72節(jié)

    談垣初驀然一頓,他移開視線:“朕沒難過?!?/br>
    女子輕癟唇,明顯不信,但她什么都沒再說,只是安靜地陪在他身邊。

    一路進了坤寧宮,簾子一擋,冷風全部被擋在外面,她也收回了手,又恢復低眉順眼的恭敬模樣,但經(jīng)歷今日諸事,她再會裝模作樣,也沒人會再相信她是個安分規(guī)矩的人。

    談垣初坐下,須臾,外間傳來一陣腳步聲,宮人掀開提花簾,皇后娘娘和眾位后宮妃嬪都陸續(xù)進來。

    很快殿內(nèi)擠滿了人。

    坤寧宮的奴才都很有眼力見,很快搬來凳子讓諸位主子娘娘落座,但殿內(nèi)只有那么大的地方,云姒掃了一眼,最終也只有三品以上的妃嬪落了座。

    許順?;貋頃r,只有他一個人,仵作和太醫(yī)都留在長樂殿。

    云姒覺得想查清真相有點難,即使知道楊寶林是被害的又怎么樣?死無對證,僅存的兩個奴才還一問三不知。

    半個時辰后,太醫(yī)帶來一個消息,太醫(yī)跪在地上,額頭溢出冷汗:

    “回皇上和諸位娘娘,微臣和太醫(yī)院諸位同僚將長樂殿上下都檢查了一遍,只發(fā)現(xiàn)長樂殿的熏香有問題?!?/br>
    雖然大火燒毀了宮殿,但宮殿的香爐還是殘余了下來。

    常太醫(yī)皺著眉:“香爐中的熏香含有大量安神香的成分。”

    話音甫落,殿內(nèi)許多人都皺起眉頭,云姒也不例外,她瞬間意識到什么,朝長樂殿僅活下來的兩個奴才看去。

    如果楊寶林和內(nèi)殿伺候的兩個奴才都中了安神香昏迷,那么,內(nèi)殿的火是誰放的?

    再有,長樂殿的熏香總該是長樂殿中的人點的,如果是內(nèi)殿的兩個奴才點的熏香,她們怎么會讓自己和楊寶林一起昏迷在內(nèi)殿中?

    明知有問題,還要找死么?

    思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這兩個奴才沒說實話。

    顯然,不止云姒有這個想法,皇后徹底冷下臉:

    “混賬,居然敢欺上瞞下!來人,把兩個狗奴才拖下去打,什么時候說實話,什么時候再停!”

    兩個奴才嚇得臉色煞白,不斷磕頭求饒。

    不等宮人將兩人拖下去,談垣初打斷了皇后的話,他聲音極冷:

    “直接拖去慎刑司?!?/br>
    慎刑司三字一出,殿內(nèi)宮人都不由得驚懼地垂下頭,云姒也不禁抿了抿唇。

    但凡是宮人,沒有不害怕去慎刑司的。

    慎刑司是什么地方?只要進去,死都是輕松解脫,不脫一層皮根本甭想出來。

    那兩個奴才同樣是被嚇到,不斷磕頭求饒,他們磕得一點不留情,不消多時,就磕得頭破血流:

    “皇上!奴才冤枉啊!求皇上明鑒!奴才冤枉?。 ?/br>
    宮妃中有人聽見皇上的命令,也輕攥緊了手,只是她低垂著頭,沒人發(fā)現(xiàn)她的異樣。

    在要被拖出去時,有一個人忽然扒住門檻不松手,他慌亂道:“奴才知道!奴才想起來了!皇上!”

    皇后覷了一眼談垣初,見他沒說話,皇后心底了然,她沖宮人頷首。

    宮人松了手,那個奴才立刻連滾帶爬地進了殿內(nèi),不敢耽誤,渾身發(fā)抖地指著另一個奴才:

    “是他!皇上,娘娘,一定是小澤子做的手腳!”

    小澤子驟然臉色慘白,驚懼之下,連規(guī)矩都顧不得:“你放屁!”

    那個奴才沒管小澤子,他看向皇上和皇后娘娘,連翻說出原因:

    “上個月宮中許親人探視時,奴才親耳聽見的,小澤子他娘病重在床,正缺銀子看??!小澤子每日都愁眉苦臉的,但這兩日,小澤子卻一點都不擔心沒銀子的事情了?!?/br>
    那個奴才懇切道:“肯定是他!是小澤子收了別人的銀子害了寶林主子,和奴才沒有關(guān)系啊!求皇上和皇后明鑒!”

    小澤子白了臉色,他張了張嘴,卻是一時說不出什么反駁的話。

    云姒見狀,有點了然,不論這件事是不是小澤子做的,小澤子都是真的收了銀子做了虧心事。

    云姒沒再關(guān)注兩個奴才,而是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眾位嬪妃。

    在看見何美人時,她視線停了停,這次不是因為她覺得何美人可疑,而是何美人身邊的那個宮女,云姒記得叫作連翹,她死死地低垂著頭。

    連翹沒露出什么異樣,但在眾人都好奇究竟是誰害了楊寶林的時候,她一心只想藏起自己的模樣就已經(jīng)是異樣了。

    皇后冷臉看向小澤子:

    “事到如今,你還不說實話么?!”

    小澤子渾身發(fā)抖,他害怕得直掉眼淚:“奴才……奴才……”

    見他這幅表現(xiàn),誰還不知道他有鬼?

    何美人有點頹廢地閉了閉眼,云姒余光一直在看她,見此,心底清楚,這件事情怕是很快要水落石出。

    只有一點,云姒覺得不解。

    這種一個不慎就會要命的事情,何美人怎么敢交給一個被錢收買的人?

    但凡是秘密,只要有第二個人知道,就會容易暴露。

    這么簡單的道理,難道何美人不知曉么?

    啪——

    皇后拍桌而起:“再不說實話,直接拖下去打!”

    見事情快要結(jié)束,容昭儀輕飄飄地說了一句:

    “派人查一下,他是否有寄錢給宮外那位重病不起的娘,一切自然就有答案了?!?/br>
    容昭儀覷了何美人一眼,心底冷笑,她是不能主動說出何美人的嫌疑,卻不代表她不能推波助瀾。

    一想到何美人自作主張地毀了她的計劃,容昭儀心底就惱火得不行。

    小澤子臉色陡然灰敗,他駭然道:“奴才說!奴才說!他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奴才的錯!求娘娘放過他們!”

    小澤子朝何美人看了一眼,這一眼,眾人都看見了,不禁覺得訝然。

    何美人?

    何美人一貫低調(diào),當初楊寶林還是楊婕妤時,除非是替楊婕妤說話,何美人在請安時,甚至可以不說一句話。

    說句難聽的,眾人對何美人的印象就是——楊婕妤手底下的一條狗。

    等楊婕妤被貶位,何美人就沉寂下來,眾人也沒再關(guān)注過她。

    就這樣的一個人,居然會是她害死了楊寶林?

    小澤子眼底有愧疚,他的確愧疚,不論何美人是抱著什么心思幫了他,但的確是何美人給了他銀子,才讓他娘親有錢治病。

    他是自愿替何美人做事的。

    要被拖去慎刑司時,小澤子也沒想過要把何美人說出來,但他沒想到自己的事情會被人發(fā)現(xiàn)。

    小澤子沖何美人的方向磕了頭,額頭破處的血都混在地上了,他哭著說:

    “是何美人……是何美人給了奴才銀子……”

    最艱難的話說出口話,后面的話也就不難了,他把何美人讓他做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何美人讓奴才趁機把熏香替換,奴才雖然不是內(nèi)殿伺候的,但楊寶林被禁足,殿內(nèi)人心浮躁,奴才經(jīng)常被雅玲jiejie叫進去清掃內(nèi)殿,更換熏香一事也偶爾會落在奴才身上?!?/br>
    “奴才午時尋到機會,就將熏香替換了,火也是奴才趁機放的。”

    眾人也這時才發(fā)現(xiàn)他和另一個奴才的差異,那個奴才衣服不整,顯然是匆忙間套上一件衣服就趕緊跑了出來,而小澤子身上有灰痕,狼狽得不行,但衣裳卻是整潔,根本不像慌亂下穿的衣服。

    小澤子砰砰砰地磕了幾個頭,哭著說:“是奴才對不住寶林主子,都是奴才的錯!奴才愿以死謝罪,請皇上和皇后娘娘放過奴才的家人!”

    事到如今,似乎水落石出。

    何美人也沒跳出來反駁小澤子的話,越是如此,小澤子越是愧疚,他頭快埋進地里,不敢看何美人一眼。

    談垣初抬眼看向何美人,她一身狼狽,被人從火中救出,只裹了件披風,青絲凌亂地披散在身上,她垂著眼瞼,在被指控時,也格外安靜。

    其實,談垣初對何美人是沒什么印象的。

    登基前,他母后備受先帝盛寵,連帶著,他也是諸位皇子中最被看重的皇子。

    他未到及冠,母后和父皇就給他府中賜了不少女子,父皇在位時的最后一次選秀,府中又是進了三位良娣,和一位側(cè)妃,侍妾不知數(shù)人。

    后院事宜他只交給皇后,很少過問。

    那么多女子,也只有那么幾位能讓他記得,至于何美人,他甚至不記得她是什么進府的,只隱約記得她和楊寶林交好。

    除此外,再無印象。

    何美人位份似乎不低,但除卻三品主子娘娘的位份是他親自封的,其余都是由皇后定奪,甚至楊寶林當初的婕妤之位也是如此。

    他如今看向何美人的神情也是淡淡,仿若看向陌生人一樣。

    何美人不覺得意外,她早就知道,她不曾被皇上記在心里。

    談垣初沒說話,皇后看了兩人一眼,問出了眾人想問的問題:

    “何美人,你有什么要說的?”

    何美人攏了攏披風的衣襟,不曾外泄一點風光后,她才跪了下來,她跪得很安靜:“嬪妾無話可說。”

    話音甫落,殿內(nèi)嘩然一片。

    皇后也是有點意外,她似乎覺得頭疼,伸手按了按眉心,皺著眉頭道:

    “本宮記得你和楊寶林也曾交好,到底什么原因,讓你對她痛下殺手!你……糊涂!”

    說到最后,皇后也只能嘆息地搖了搖頭。

    在這時,何美人卻是倏然抬起頭:“娘娘說錯了,嬪妾不覺得嬪妾糊涂?!?/br>
    談垣初眉眼間情緒淡了一點。

    皇后被噎住,殿內(nèi)眾人也沒想到她居然這么敢說,都這種地步了,還不知道反省替自己請罪。

    何美人看得出眾人在想什么,她輕扯了下唇,忽然將視線移到云姒身上。

    云姒有點錯愕,也有點不明所以。

    何美人卻是這時出聲:“娘娘說嬪妾和楊寶林交好,嬪妾剛進宮時和楊寶林都被分到朝陽宮,那時她貴為婕妤,嬪妾除了和她交好,難道還有別的路可選?”

    她輕扯唇,透了點諷刺。

    “嬪妾在她眼中,也不過是個奴才,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她哪里記得嬪妾和她同樣是皇上的妃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