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 第44節(jié)
他出生的時候,負責實驗手術(shù)的研究員就斷言他大概率無法存活;雙腺體分化,信息素爆發(fā)紊亂身體機能近乎崩潰時,研究員也說他大概熬不過雙腺體的成熟分化;之后成為特種兵,戴習(xí)維直接下令讓他去執(zhí)行的秘密任務(wù),他為了完成任務(wù)受重傷近乎瀕死的時候,軍醫(yī)也說他已經(jīng)回天乏術(shù);還有救援任務(wù)他為了保護人質(zhì)受重傷導(dǎo)致提爾暴走那次,軍醫(yī)也說他的槍傷太重,即便痊愈也會留下后遺癥;但每一次,最后他都活下來了,并且一如既往的強大。 這輩子,他已經(jīng)被太多研究員和醫(yī)生給他判過死刑,認定他不可能活下來,認定他會就此成為沒有價值的實驗體,可他從來就沒有認過命,除了他自己,誰都不能給他的身體和生命下結(jié)論。 醫(yī)囑,他最不相信的就是研究員和醫(yī)生,自然也不可能聽他們說的話。 并且,他不需要任何人來告訴他,應(yīng)該怎么做。 顧淮的話讓研究室里的鄭語被氣得跳腳,按下通話按鈕就想要繼續(xù)口頭教育顧淮讓他知道現(xiàn)在情況不一樣,他那已經(jīng)折騰得快廢掉的腺體和他這種身體狀況是絕不允許他再繼續(xù)這么我行我素的,更何況那芬里爾給他打的藥還不知道會帶來怎樣的影響。 可還沒等鄭語開口通訊就被直接切斷,另一道聲音從核心基因?qū)嶒烅椖靠傌撠熑说霓k公室線路接入。 “顧教授,從我個人角度,我希望你能聽鄭少校的話,以免影響實驗進度?!?/br> 那是一把沙啞而又疲憊滄桑的聲音,大抵因為是從擴音器里傳出,聽起來多少有些失真。 讓研究室里的研究人員們都捏把冷汗的是,顧淮對于項目總負責人的話表現(xiàn)出了不屑一顧的態(tài)度。 “我記得加入項目的時候,我說過,由我所負責的部分必須由我全權(quán)做主,即便是總負責人,也不能干涉我的決定?!鳖櫥词栈靥ь^看向攝像頭的目光,臉色驟然間變得陰沉起來。 “我并沒有干涉,你對實驗做出的決定。我只是反對,我項目里的研究人員,罔顧身體健康,勉強自己強行進行實驗。顧教授若是在實驗中出了什么問題,甚至是因為實驗而引致生命危險,那么無論是對項目還是亞盟國而言,都會是一項極大的損失?!?/br> 項目總負責人并不在乎顧淮所表現(xiàn)出來毫不尊重的態(tài)度,反而心平氣和地好言相勸。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體不好的關(guān)系,項目總負責人說話的速度放得很慢,總給人一種下一秒就要喘不上氣來的感覺。 顧淮冷笑一聲,說道:“這話,還是留給總負責人自己吧。我能有今天,不也是拜您所賜?!?/br> 這話一出,項目總負責人靜默了下來,良久都沒有說話,直到顧淮不耐煩地邁開腳步準備離開觀察室,才又再聽到對方開口。 “咳,咳咳……”低啞的咳嗽聲,雖然明顯是用手捂著嘴試圖把聲音壓下,但依舊有很輕又很悶的咳嗽聲從擴音器里傳出,項目總負責人在咳了幾聲后,又順了口氣,然后才說道:“顧教授,你已經(jīng)看過自己的檔案,我想你也應(yīng)該很明白,即便我不給你動手術(shù),身為s級雙腺體擁有者,你本身就不可能長壽,雙腺體對身體的負擔有多大,你應(yīng)該比我清楚?!?/br> “沒有什么事,是我應(yīng)該明白,應(yīng)該清楚的?!鳖櫥醋叩接^察室門口,看著眼前那條那為了不刺激到其他實驗體而設(shè)置得昏暗的通道,想起自己在手術(shù)臺上遭受的痛苦和折磨,臉色頓時變得森寒如霜,“我真正應(yīng)該了解的,是人性從來就不可信任,而背叛才是人性的真實?!?/br> 與其相信這世上有誰會為了自己兩肋插刀,還不如時刻提防以免被背后捅刀時讓人一刀正中心臟就此送命。 不等對方再說什么,顧淮大步離開了觀察室。 芬里爾給顧淮注射的藥劑,到最后都沒能查出是什么。 然而那藥劑對顧淮所造成的影響,遠比他們所有人最初設(shè)想的要大。 除去沒有提爾在身邊要忍受的劇烈標記痛之外,顧淮開始每隔兩天便會經(jīng)歷一次芬里爾給他注射藥劑時那種冰火兩重天的折磨。 第二次發(fā)作的時候,顧淮正在自己的實驗室里,站在數(shù)據(jù)分析的投屏前,查看兩個omega轉(zhuǎn)化而成的實驗體喪尸的基因數(shù)據(jù),尤其是半喪尸化還保有人類的意識與神智的那個實驗體連續(xù)幾日來的記錄和數(shù)據(jù)變化。 因為正在全神貫注地思考,顧淮完全沒有半點防備,且跟已經(jīng)習(xí)慣的那種鉆心的標記痛不一樣,身體從腺體到神經(jīng)再到肌rou,從內(nèi)到外都陷入走向完全往兩個極端去的煎熬,血液在沸騰燃燒,細胞卻在經(jīng)歷嚴寒。 詭異而無法用語言準確形容,比單純的劇痛更讓人感到難以忍受的身體正在被侵蝕自己卻無能為力的失衡感,顧淮在發(fā)作的瞬間就失去了身體的掌控能力,人直接就倒到了地上,開始持續(xù)性的痙攣。 當顧淮又一次被送去治療室時,鄭語給他做檢查發(fā)現(xiàn),顧淮的身體機能變得相當不穩(wěn)定,腺體信息素的分泌也忽多忽少濃度忽高忽低,激素水平更是陷入了徹底的紊亂中。 就像是突然之間,身體的平衡被徹底打破,顧淮的身體甚至出現(xiàn)了對自身雙腺體產(chǎn)生排斥的狀況。 這就像是身體開始正式崩壞的訊號。 當顧淮迎來第三次發(fā)作過后,這一年半有多的時間里越演越烈的標記痛反而開始減弱了。 鄭語并不認為這是什么好現(xiàn)象,他認為這意味著顧淮的腺體末端神經(jīng)已經(jīng)開始壞死,無法再給身體分泌維持身體機能的信息素,更無法維持身體正常的內(nèi)分泌系統(tǒng)運作。 由于不清楚芬里爾給顧淮注射的藥劑是什么,鄭語只能緩解顧淮在藥效發(fā)作時所帶來的痛苦,卻無法進行恰當有效的醫(yī)治。 不確定病因,就無法對癥下藥。 顧淮知道這并不是鄭語的錯,也沒有責怪其他任何人,就連戴斯這個讓芬里爾輕而易舉地潛入基地對他進行報復(fù),失職的特種部隊隊長,顧淮也都沒有表示出更多的憤怒和追責。 他好像只是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然后便又繼續(xù)埋頭去做他的實驗。 芬里爾說過,等藥效過去會再來找他,那就說明這藥效帶來的傷害影響雖然大,但他一時半會還死不了,既然如此,他便更需要在緊迫的時間里去做他該做的事。 怨恨或是責怪別人是最沒有用也改變不了任何事的情緒,他不想也不會把自己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這種事和情緒上。 顧淮不愿意住在病房里,于是鄭語便給顧淮配了藥,只要發(fā)作時及時注射便能夠減輕顧淮在發(fā)作時的身體抽搐現(xiàn)象和神經(jīng)痛,并縮短發(fā)作的時間,但也僅此而已。 因為長時間的標記痛,顧淮對止痛藥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一定程度上的依賴,鄭語擔心這會演變成藥物性成癮,讓顧淮濫用強效止痛藥,所以他一直都很謹慎控制顧淮所使用的強效止痛劑的藥量。 顧淮沒有把自己的焦慮和急躁表現(xiàn)出來,他看起來始終都很平靜,把所有情緒都壓抑在水面之下,同時也把自己沉入了基因?qū)嶒灪鸵呙缪邪l(fā)的深海中,他像是不在乎自己是否會就此溺斃其中,只無止境的反復(fù)進行假設(shè)、實驗和分析,休息時間在原有的基礎(chǔ)上進一步縮減,幾乎已經(jīng)到了廢寢忘食動不動就不吃不喝地待在實驗室的地步。 實驗室里的實驗一旦加快進程,人體實驗的次數(shù)也開始比之前變得更多,顧淮之前一直沒有同意增加人體實驗的次數(shù),因為他并不認為直接的臨床實驗就能加快推動基因?qū)嶒灪鸵呙缪邪l(fā)項目的進程,然而現(xiàn)在,他到底還是在急迫中不得不放棄自己長久以來堅持的某些原則。 核心基因?qū)嶒烅椖亢鸵呙缪邪l(fā)都需要進行人體實驗,而要進行人體實驗就必須要有戴斯的從旁協(xié)助。 顧淮要申請增加人體實驗的次數(shù),也需要先去找戴斯,因為所有人體實驗的人選都由戴斯負責,是囚犯還是那些想用答應(yīng)參加人體實驗并以此交換家人進入安全基地避難的普通平民。 去辦公室找戴斯卻被告知戴斯處理完軍務(wù)后便回了寢室休息,于是顧淮又去戴斯的寢室找人。寢室的守衛(wèi)自然是沒有辦公室那么森嚴的,并且戴斯現(xiàn)在所住的那間寢室,原本是顧淮的,因此顧淮直接就用自己的指紋打開了寢室的門進去。 雖說寢室原本屬于顧淮,但在戴斯搬進去后,按理是應(yīng)該把顧淮的指紋清除掉,然而戴斯不知道的是,顧淮曾經(jīng)修改過這間寢室的認證系統(tǒng),即便戴斯cao作清除他的指紋,他的指紋和生物資料也仍然會保留在系統(tǒng)中,一旦他進行生物識別掃描就會被重新激活。 跟著顧淮的特種警衛(wèi)兵看到顧淮通過了掃描,也沒有多想,在顧淮進入寢室后他們也照例守在外面等顧淮出來。 戴斯并沒有改變寢室的格局,顧淮進入寢室后先看到的是書桌辦公區(qū),而當他拉開隔間推拉門后,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戴斯。 只不過戴斯并不是在休息,而是正在進行透析治療,而戴斯所使用的的那臺透析儀器是針對腺體的。 顧淮悄無聲息地走過去在床邊站定,戴斯因為在進行透析治療的關(guān)系看起來非常虛弱,一手搭在眼睛上沒移開,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寢室里多了一個人。 “只有做過腺體手術(shù)的人才會需要進行針對腺體的透析治療?!鳖櫥磼咭谎壅谶\作的儀器,然后便看到戴斯驚慌失措地放下搭在眼睛上的手,滿臉張皇地睜開眼看他。 “你怎么會在這里?!這是我的寢室,你怎么進來的?!”戴斯震驚地看著站在床邊的顧淮,掙扎著想要起來,卻因為正在進行治療而在撐起身后又無力地倒回床上。 “你這種表現(xiàn),我也不意外你為什么能讓芬里爾在亞盟國的軍事基地里來去自如了。”顧淮從一旁拉來一張椅子坐下,看著慌亂到面無血色六神無主的戴斯,說道:“我來是找你談人體實驗的事,不過在那之前……” 伸手握住透析器里那只剩下半袋的抑制劑,顧淮沒有表現(xiàn)出驚訝,只若有所思地說道:“不如你先跟我交待一下,為什么你一個a級的alpha,會需要使用混合抑制劑進行腺體透析?!?/br> 混合抑制劑,這是在喪尸病毒爆發(fā)之前,曾經(jīng)只在黑市里流通的一種抑制劑。 之所以稱為混合抑制劑,是因為這種抑制劑是alpha和omega各自所使用的抑制劑的混合,而這個混合比例是不一定的。原因是,使用這種抑制劑的人,大多都是那種想要通過非法手段改變自己性征的人。 在性征分明并因性征而身份地位以及社會責任都異常分明的社會,有很多人都想通過改變性征來改變自己一出生就被決定好的人生和命運。 然而,改變性征談何容易,唯一成熟的變性手術(shù)只有beta移植人工腺體進而變性成omega,而omega變性成alpha技術(shù)上不成熟也尚未被合法通過,正規(guī)醫(yī)院絕不可能實施這種非法手術(shù),并且要從omega變成alpha,也根本不是移植腺體這么簡單。至于從alpha變性成omega,則是基本不可能會有alpha選擇會去做的事。 正規(guī)醫(yī)院不愿意做,自然會有不正規(guī)的黑市醫(yī)院可以做這種給omega變性成alpha的手術(shù),而非法手術(shù)的后果,不是死在手術(shù)臺上,就是留下終身殘疾和后遺癥。 自身的omega腺體被切除了,新移植的alpha腺體卻根本不能很好的發(fā)揮腺體作用,而且也未必是自己最初所期望的量級,身體還會有強烈的排斥反應(yīng),不僅如此,由于身體里的omega基因并沒有改變,發(fā)情期依然存在,還時時刻刻跟移植的alpha腺體相互刺激,使用普通的抑制劑根本就沒有效果,只會讓痛苦加倍。 于是就有了混合抑制劑的誕生。 既可以對本身的omega發(fā)情期進行抑制,又能在發(fā)情期來臨時,對被身體發(fā)情期刺激引發(fā)易感期和假性發(fā)情的alpha腺體進行抑制。 這對任何一個妄圖改變性征以此改變命運的人來說,都是一場永遠無法醒來的噩夢。 命運的確被改變了,只不過,并不是以他們所期待的方式。 戴斯整個人都陷在厚重的被褥里,他一臉蒼白身體不住發(fā)抖,張開了嘴巴卻一個字都沒能說出來。 “還是說,這就是你參加基因?qū)嶒灥恼鎸嵲??”藏在鏡片后的一雙黑眸深不見底,顧淮看著戴斯,語速極緩字字清晰地說道:“你原本,其實是一個omega,為了將自己變成一個alpha,并且是量級為a級甚至更高的alpha,所以才會參加基因?qū)嶒灐D悴皇腔驅(qū)嶒灥难芯繂T,而是實驗體?!?/br> 第七十三章 時間緊迫 顧淮曾經(jīng)很認真地想過,性征和等級存在的意義是什么。 人類從男女兩性又再衍生出alpha、omega和beta三種性征,并且alpha和omega還有量級,這到底是一種進化還是退化? 社會本來就有明確的階層劃分,而性征更是在這個基礎(chǔ)上增加了更多的等級定義,給普通人的人生副本增加了難度。 性征的誕生讓人類從分開那一天開始,人生就被注定,而分化從來都不以自己的意志為轉(zhuǎn)移,誰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會分化成什么,量級又會是在哪一層。 人這一生都在被無窮無盡的欲望折磨,無論是誰都渴望擁有更多,想要分化成alpha,但分化成alpha還不夠,還想要分化成量極高的alpha。 緊緊是分化成alpha是遠遠不夠的,普通的alpha無法成為人生贏家,b級以下的alpha一樣會因為信息素不夠強無法碾壓別人而被看不起甚至是被排擠,社會上的各種資源也永遠都是向高量級的alpha傾斜,權(quán)力和金錢都掌握在a級及以上的alpha手中,b級的alpha雖說夾在中間不上不下,但大多也能保證中產(chǎn)生活,若是有一定家世也同樣不需要擔心自己的將來,再差也能找個門當戶對的高量級omega爭取生一個高量級的alpha,也就能保住自己手中的權(quán)財。而c級和d級的alpha,生活在社會底層,往往只能成為最平凡的廉價勞動力工作者,在各種工地和工廠里疲于奔命。 若是分化成omega,相當于直接失去了話語權(quán),因為社會的掌權(quán)者是alpha,只有極少數(shù)的omega能憑借量級和家族勢力再加上自身出色的能力躋身權(quán)力圈,但想要成為階級統(tǒng)治者,幾乎是不可能的事。omega因為發(fā)情期和會被alpha信息素以及標記控制影響,加之肩負繁衍的責任,幾乎終其一生都會被視作alpha的附屬品以及生育工具。在分化成omega的瞬間,無論男女都將被視作弱者,若是高量級的omega命運興許還能好一點,可若是低量級的omega,能不淪為性工作者已是萬幸。 alpha和omega各自承擔的責任和地位還有量級標簽是如此明確,幾乎不存在突破的可能性,有時候分化成beta反而是一種幸運,因為沒有明確的量級,也不會輕易受到信息素的影響,更沒有易感期和發(fā)情期。作為一個beta可以選擇的范圍非常廣,人生也不會輕易被定位,命運也有存在改變的空間和余地,若是再幸運些有個好一點的家世,只要自己努力生活,再差也不會變成一個社會邊緣人。 雖然顧淮從來沒有進入過普通社會去生活,兩個生父都是特種兵,他生來就是被記錄在案的實驗體以及未來的特種兵戰(zhàn)士,也憑借s級的雙腺體alpha這個身份和強大的信息素碾壓了其他許多的同類,大多數(shù)時候顧淮都會跟自己說不要無病呻吟,不要即享受了好處以及特權(quán)又要吐槽性征和等級所帶來的種種不公平。 只不過如果真讓顧淮自己來選擇,在沒有其他特殊因素影響的情況下,他反而希望自己可以是一個beta,因為在他眼里beta才是擁有無限可能且強大的存在。 可這也只是他一個人的想法,畢竟在現(xiàn)實生活里,依舊有無數(shù)人,尤其是沒能如愿分化成alpha的omega,哪怕明知道風險極大依舊會不擇手段地讓自己成為alpha。 在顧淮說出那兩句話后,戴斯的臉色徹底地灰敗了下去,他哀哀地勾起嘴角,眼底覆著一層淺淡的水光,低聲說道:“果然,還是被你發(fā)現(xiàn)了?!?/br> “成為一個alpha,真的就這么重要么,讓你不惜拿自己的生命做賭注?!鳖櫥纯康揭伪成?,雙手在身前十指相抵,以審視的目光地看著戴斯,“alpha跟omega兩者之間的變性,遠沒有beta變性成alpha或是omega那么簡單。beta天生沒有腺體,并且本身擁有雙重生育能力,既能讓omega懷孕也能跟alpha結(jié)合自己進行生育,對于beta來說,改變性征更多是多了一個移植的腺體,讓身體多一樣?xùn)|西??墒莂lpha跟omega卻不一樣,從分化的那一刻起,體內(nèi)基因就會發(fā)生改變,身體里的所有細胞都跟分化的腺體相連,分化后alpha的基因跟omega的基因完全不一樣,dna序列排序方式也不一樣,因此想要改變性征遠遠不是移植腺體這么簡單。腺體是能決定alpha和omega生死的器官,腺體受損之所以會對alpha和omega造成那么大的傷害和影響,就是因為一旦腺體受損,不僅神經(jīng),alpha和omega身體里的基因也會隨之受創(chuàng),身體的整個系統(tǒng)都會因此而崩潰。 “摘除一個alpha或是omega的腺體,再給這個人移植一個相反性征的腺體,即便腺體移植成功,性征也無法就此改變,因為分化后的基因無法就此改變?;蜃鳛閹в羞z傳訊息的dna片段,又是決定生物性狀的最小單位,一經(jīng)分化便無法改變。dna跟組蛋白組成染色體,而染色體則決定男女,染色體在細胞核內(nèi),因此細胞包含所有的這一切。所以簡單來說,除非將接受手術(shù)的人身體里所有細胞都替換掉,否則絕不可能通過移植腺體就把性征改變??墒菍⒁粋€人身體里所有細胞都替換掉,根本是不可能辦到的事?!?/br> 正因此,基因?qū)嶒灥耐七M,腺體強化以及通過移植腺體將omega變成alpha才會一直以來都如此艱難,無數(shù)次進行手術(shù)實驗卻又無數(shù)次的失敗。 用手輕輕握住連接著后頸腺體的那條透析管,戴斯面上顯露出無比悲哀的苦笑,虛弱地說道:“誰跟你說,我是自己想要變成alpha的……我的父親是個怎樣的人,你難道不清楚嗎?” 半垂的眼簾輕輕掀起,戴斯迎上顧淮的目光,眼底是被*控整個人生的無助與絕望:“戴習(xí)維,他怎么可能允許,自己有一個omega兒子?!?/br> 無聲的對視,顧淮靠坐在椅子上,許久都沒有說話。 對于戴斯這樣的遭遇,顧淮發(fā)現(xiàn)自己連半點的意外都沒有。 也許虎毒不食子,可如果已經(jīng)是一個被權(quán)力欲望侵蝕殆盡眼里和心里都根本沒有親情存在的奴隸呢? 側(cè)過頭把臉埋進枕頭里,戴斯強壓下哽咽,對顧淮說道:“不是所有人都想要成為alpha,也不是所有人都討厭做omega,至少我,從來都沒有討厭過自己omega的身份,更不會否定作為omega的自己……如果不是戴習(xí)維,我根本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被迫參加基因?qū)嶒?,然后被迫移植alpha腺體,可結(jié)果我既不是一個完全的alpha也無法做回一個omega,我有多痛苦,你根本就不可能理解?!?/br> 每個月,他都要做腺體透析,并且定期注射藥劑抑制強行改變性征所帶來的種種后遺癥副作用,身為一個對外公開是alpha的人,他無法標記omega更無法令omega懷孕,而在心態(tài)上,他從來都沒有認同過自己alpha的身份,在他心里他始終都是一個omega,可在被迫移植alpha腺體后,他的生-殖-腔已經(jīng)在藥物作用下萎縮,永遠的失去了擁有自己孩子的機會。 他并不認為,做一個omega就一定要生育,可是,他想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正常的家,想要有一個可以跟他互相標記的愛人,可這些愿望,永遠都不可能實現(xiàn)了。 無法忍住的眼淚從眼角溢出滑落,悄無聲息地在枕頭上暈染出大片的深色。 “我的確,無法理解。所以,我也無法同情你?!鳖櫥凑f道,他別開眼,視線落在空氣中虛無的某一點上,“我們都是沒能成功反抗戴習(xí)維的失敗者,或許在這點上,我們能互相理解?!?/br> 他想,戴斯是不需要他的同情的,因為同情無法給予戴斯任何幫助。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剩下的抑制劑也都順利通過透析管打進戴斯的腺體里后,透析器也自動停止了運作。 將后頸腺體上的透析管拔掉,戴斯艱難地坐起,平復(fù)了一下情緒后才竭力保持聲線平穩(wěn)地對顧淮說道:“說吧,你想要什么。既然你挑這個時候來,就是知道我今天晚上需要做腺體透析,你總不會只是來跟我說剛剛那些話?!?/br> 他不知道顧淮是如何發(fā)現(xiàn)他的秘密,但顧淮會這樣私下來找他,必然是要以此當做拿捏他的籌碼跟他進行談判。 “如果你是想要利用我這個秘密逼我放你和你跟提爾的孩子走,那我勸你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戴習(xí)維雖然把特種部隊交給了我,但并不代表整個軍事基地的士兵都聽我指揮,我也不會為了瞞住這個秘密就違抗戴習(xí)維的命令?!睂⒈缓顾疂裢傅拈L發(fā)整理好,戴斯努力地維持著自己的體面,在床上坐直了身體說道:“我雖然活得不人不鬼,但還沒到想自尋死路的地步。” “我會帶著我兒子一起從這里逃出去,但不是現(xiàn)在,至于到底是什么時候,你也不需要知道?!鳖櫥磸膽阎腥〕鍪峙吝f給戴斯,道:“我的確需要你的幫忙,也不難,給我微型裝置器工程室以及醫(yī)療手術(shù)室各一天的使用權(quán)限?!?/br> “就這樣?”戴斯將信將疑地接過顧淮遞來的手帕,“你要醫(yī)療手術(shù)室想做什么,總不可能是自己給自己切除腺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