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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雄兔眼迷離在線閱讀 - 雄兔眼迷離 第517節(jié)

雄兔眼迷離 第517節(jié)

    這里如何,往日你也看過,一旦我走了……你呆不長久的。"

    含焉連連點頭,道:“好?!?/br>
    她確實看過,哭亡的婦人,消失的嬰兒,她抬頭,急聲問:“那你什么時候走?”

    “月半。”

    “那我……”

    “你就這幾天……”薛凌打斷道:"我很快就會幫你安排好,趁著我還能說了算,我且讓張棐褚?guī)椭?,給你入籍落戶,以后就是正經(jīng)人家,婚嫁喪娶,憑你自在。

    下輩子,不要遇到我。"

    含焉本是一直在點頭,聽到此處一怔,猛搖頭道:“不是,不是如此,薛姑娘,我這輩子最大的運氣,就是遇上你?!?/br>
    她忽而作竊竊態(tài),左右看過無人,猛地湊到薛凌耳邊道:“你不要信蘇家的少爺?!闭f罷退了回去,深埋著頭。

    薛凌冷道:“哪一個?!?/br>
    含焉似有愧意,輕道:“就是……蘇夫人的兒子,蘇遠蘅。我……我見你……你和他雖然不親近,但你常和另一個蘇大人來往,他們既是表兄,你……你多留神。”

    “何出此話?”

    “他……他……他前些日子,與我說……說……說屠大哥之死,與你脫不了關(guān)系?!痹挳吶圆桓姨ь^。

    她曾在蘇府呆了老長一段日子,蘇姈如何等心思,豈能問不出生平來。三五幾句話就套出了她與申屠易曾男歡女愛,只是許久都沒用上這事兒。

    也不是情比金堅,但大小是個掛念。蘇姈如早知有禍,事事都與蘇遠蘅交代的清楚,尤其是含焉是薛凌身邊人,如何會漏了這個。

    薛凌一離京,蘇遠蘅便找上了門。以他想,薛凌若能與沈元州同死最好,可惜這多半不能如愿。

    等她再回京中,肯定手中添了兵權(quán),再要與之相抗,蘇家更無勝算,唯一能先著手的,也就是含焉了。

    她沒作全信,也不是不信,蘇遠蘅肯定是在挑撥她與薛凌,可當(dāng)初……屠大哥與薛姑娘,見面……二人的確有事非。

    這暗刺隱隱不知要發(fā)在哪日,這會見薛凌全心替她籌謀,一鼓作氣趕緊告知了薛凌。

    薛凌居然不見氣惱,都沒問問為何回來時沒聽她說起,前日也沒說起,昨日也沒說起,回來許久,都沒聽她說起。

    她只笑笑認了:“他也沒說錯,與我脫不了干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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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6章 常

    含焉這會反沒搖頭,只囁喏道:“也……也……”

    薛凌笑道:“無妨,與我脫不了干系,你要如何,就如何,不必日日放在心上為難自個兒。”

    又道:“事成之前,先勿與旁人說,我另問你一件事,你這幾日做的帳,有沒有什么變動?尤其是西北寧城一線”

    含焉這才抬臉,搖頭道:“沒有變動啊,那頭來往也和以前差不多,就是近兩月說起了戰(zhàn)事,進項艱難,多是支出。”

    薛凌點頭,兩人沉默一陣,薛凌道“另有旁事”,起身回了自己住處,與薛暝交代,趕緊去找張棐褚把事兒辦了。

    薛暝應(yīng)聲去,如此又過兩日,初八里晨間,逸白親來,說了兩句無關(guān)緊要的朝事,另道宮里方便,還請初十往霍云婉處走一遭。

    薛凌似迫不及待,道:“怎么,許給我的東西,要給我了?”

    逸白笑道:“姑娘家的事,小人怎么好打聽,這話可說不準來。”

    她指了指一側(cè)含焉住處,道:“我替她尋了個去處,這兩日就走了。”

    逸白并不吃驚,只問:“姑娘非要走的這般急?”

    薛凌反問:“你們不急嗎?”

    逸白躬身笑道:“天下水火,匹夫心焦,是有些急。”

    “那就是了,咱們都急著點,各償所愿?!?/br>
    逸白含笑稱是,又道:“若無旁事,小人便先退去。”

    薛凌揮手允了,不多時周遂進來說是張棐褚那頭一切都打點妥當(dāng),只等含焉過去在文書契紙上按個手印,這事兒便成了。

    薛凌與薛暝道:“你去將人催回來?!?/br>
    薛暝不解,遲疑道:“她該是在白先生處作帳,咱們貿(mào)然去催……不好吧?!?/br>
    薛凌笑道:"管她呢,以后也做不著了,不差這一時,咱們丟了東西回來,還參合那頭的賬目做什么。

    人家不開口攆,是給你我面子。"

    薛暝點頭,跟著周遂同去,直接領(lǐng)了含焉往壑園外,天色將盡時方回,與薛凌復(fù)命道“都妥了,隨時去得”。

    薛凌笑問何處,薛暝道:"張棐褚做主,安了個遠親來投奔的由頭,捐兩年賦稅,以流民入籍。

    新居就在永盛旁邊,我看過契書,原是張棐褚的別院,現(xiàn)更名與她,大小適宜,里頭下人三四個都是現(xiàn)成的。就是臨街,不如此處安靜。"

    薛凌滿意道:“挺好,大隱隱于市,沒生麻煩吧?!?/br>
    “沒有,捐賦入籍本有其理,她有居處產(chǎn)業(yè),再塞幾兩銀,辦的很順利?!?/br>
    薛凌往門外看了看,薛暝知她心思,道:“她本要進來,我想伱未必愿意,她也奔波一天,就讓她先回房了。”

    薛凌笑道:“是不怎么愿意,不過,今日例外,我去催催她,今夜拾掇了東西,明日趕緊搬將出去,咱們一拍兩散?!?/br>
    說罷起了身往外,薛暝急跟在身后道:“這是不是太趕了,旁人看見……”

    “看不看見都是這么回事,休管?!彼背鲩T,轉(zhuǎn)入含焉房里,也未作寒暄,開口便是:"我來瞧你,趕緊收拾收拾。

    除了要緊東西,別的什么都別帶,明兒一早,我就將你送過去,以后再不要回來,也休往蘇家去。"

    含焉坐立都難安,怯問:“非……非要這么急?”

    “非要這么急?!毖α璀h(huán)視一圈,道:“牌子呢,申屠易的牌子供在哪,我與他說一聲?!彼浀煤捎泄┲鴤€排位,當(dāng)初還念了好些天的經(jīng),只是這房間從沒來過,不知在何處。

    含焉忙指著外頭道:“在……在廂房處,不在這里?!蹦挠袑⑺廊伺盼还┰谄鹁犹幍?,說著她要給薛凌帶路。

    兩人并行往側(cè)廂房,薛凌途中又道:“不是我催你,是我走的也急,以后倒也不用日日憂心,你不要參合生意上的事,更不要去賭桌上,就不會有人去尋你的事。”

    含焉低聲稱好,推門后,空空一室,唯正東位擺了張臺子,上頭燭火還燃,果品都是新的,一黃楊木牌立于正中,僅書了“申屠易之位”幾個字在上面,并沒寫何人供奉。

    含焉先喊得一聲:“屠大哥,我與薛姑娘來看你了?!?/br>
    薛凌上前,并不十分恭敬,昂首看過一陣,笑道:"你也看清楚了,我去找過你,沒找到。

    我把沈元州殺了,現(xiàn)在,我替她找個好去處,一輩子平安富貴,你只管上路,做個天子死了跪三跪的瀟灑客。"

    她笑看與含焉,指著牌位道:“如何,你是要帶著這東西一道兒走,還是希望把這些糟心事一概忘干凈?”

    含焉左右看看,居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果斷,她與申屠易,溫情難續(xù),將來……人萬一有將來可圖呢。

    薛凌一眼即明,笑道:“甚好,我李伯伯遇見你就好了,他總與我說算了,偏我學(xué)不來?!?/br>
    話畢揚手現(xiàn)劍,含焉一聲驚叫,桌上牌子碎開來,裂成兩半往下倒。她伸手要去接,薛凌將人攔住,往后推了兩三步,沉聲道:"你聽我說……

    你聽我說,世間無鬼神,他死了,他死了就是死了,你在這供供無妨,別帶任何東西去永盛,以后也別與任何人提起此處,與張棐褚都別提起。

    不是你不帶他走,是我把他留下了。你該嫁人嫁人,該生子生子。

    你原來在平城該如何,以后就……如何。"

    含焉哭聲漸歇,雙目通紅看與她。薛凌笑將人轉(zhuǎn)了個向往門外推,輕快道:“你走,這里與你無關(guān)了?!?/br>
    她半推半拉,將人帶出門外,轉(zhuǎn)臉向在門口候著的薛暝道:“東西收拾燒干凈?!?/br>
    含焉掙扎要回頭,薛凌拉著人道:“算了,算了,他肯定也想你算了?!?/br>
    人死了無益,算了就算了,她勸眼前人:“你早些休息,明兒早間我著人送你過去,以后,你就是京中人士了?!?/br>
    含焉顫顫回了房,薛凌長舒口氣要走,卻見含焉回頭,朦朧淚眼問:“你怎么不肯算了?”

    她咧嘴笑:“那怎么辦,我就是,算不得?!?/br>
    含焉點頭泣聲往里,又回轉(zhuǎn)頭來道:“你等等?!?/br>
    “嗯?”

    “釵子,釵子的票據(jù),我拿與你,再過幾日,鋪子送東西來,要票據(jù)的?!焙烧f罷又頷首方往里,薛凌住腳記起石榴釵那回事,耐心候了片刻。

    含焉再出來,只余眼尾紅紅,不見新淚,遞了張紙據(jù)與薛凌道:“我瞧你喜歡,特要了兩支,你收好些?!?/br>
    薛凌接過沒看,點頭謝過,回到自己房里,記起的是這個時日,存善堂該還有三兩朵開著,且去看看。

    不大不小,這也算樁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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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7章 常

    兩人就此別過,回房之后,薛凌與薛暝道:“你問問底下人,有誰想……過個安樂日子,把人放了,一并跟著走,不必來問我了,明天她走,若是要與我告別,也替我擋著,從今以后,再不要與她來往?!?/br>
    話里冷漠,似有嫌棄,然薛暝知她是想要個萬全,既然含焉走了,當(dāng)然是斷的干凈更好。只薛凌還要京中行事,沒幾個人跟著不妥,怎么要連底下人也遣散。

    他不做聲,薛凌也沒再提,叫丫鬟上了吃食后,寥寥草草用過些東西,天色已盡。

    薛凌往里屋翻騰了一陣,再出來手上捏著了什么,道:“趁著天黑,我往蘇凔處走一趟,咱們自個兒去,不勞園中馬車了。”

    薛暝看了看外頭,輕道:“近日城中宵禁早,萬一……”

    話沒說完,薛凌已抬腳在走,無奈他只好跟上。出得壑園后,路上行人還多,街旁攤販也不少,估計沈元州死了這消息實屬大好,天家有喜,底下就跟著自在了些。

    她比往日行路都慢,穿街走巷里還有功夫和薛暝說個閑話。直過了正陽街頭,又拎了一包點心在手上,此后方尋了個空余馬車,悠悠往蘇凔出去。

    到達時,天邊彎月婉約,守門的老頭抱了個不大不小的葫蘆,不知里頭裝的是酒是水,見了薛凌,難得認出她是壑園的醫(yī)家娘子,笑的雙眼瞇成一條縫。

    薛凌躬身將手中點心奉上,笑道:“給老伯的一點心意,園中作的養(yǎng)身餅子,您嘗嘗?!?/br>
    那老頭接了,大呼小叫喊童子來領(lǐng)路,又連聲稱了謝,問薛凌“為何好久不來”。

    她直起腰,賠罪樣說是“自個兒是民家,怎好隨意登門?!?/br>
    老頭翹著胡子不樂意,說大夫都是仙家,要來就來,哪有……話沒說盡,小廝迎過來,薛凌笑指了指里頭,示意自己要趕緊進去。

    老頭忙喊“去去去,不能耽誤大人的事兒”。

    薛凌再頷首,跟著小廝進了門,一盞孤燈底下,宋滄單衣坐在亭里,倚身在欄桿處,不冷不熱問:“怎么這個時候過來。”